边远奕一身正装匆忙赶回,一进门就看见陈慕霖哭着蜷缩在地板上,私保围着他,整个人凄凄捂着肚皮狼狈不堪,注意到边远奕回来以后,洇红的双眼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瞪着他。
边远奕心脏惚地一痛,走过去准备扶他起来。
“啪!”陈慕霖一手拍开伸来宽大的手掌,生气之下忍不住恶毒地咒骂,“你怎么不去死啊。”
边远奕咬紧牙关,往后怒吼一声,命令私保把那个疯女人绑起来。
陈慕霖摆摆好因为方才的动作而露出薄薄肚皮的衣摆,撑着地板,自己慢慢站起来。
陈慕霖拖着软塌塌的步子靠近还在呃呃呃哭泣的延禧和延蕤身边,伸手缓缓安抚她们。
“吓到bb了,没事了,吓到了。”
陈慕霖分别捏捏她们的耳垂,一边轻轻地不断念着“好了,不怕啰,吓到我宝宝了。”
“走,我们一起回房间。”
“不哭了,宝宝不怕。”
越哄哭得越惨,要是不哄,不知道心理阴影会多大。
陈慕霖又担心她们受惊哭得太厉害会生病。
急得眼睛又红了一圈,委屈和恨意在心里蓬勃滋生。
边远奕揉了揉紧绷已久的眉心,心情躁郁地看着陈慕霖安抚孩子的侧脸,脸上有明显的红痕。
直到看到陈慕霖和孩子都哭着回了房间,才定定看向旁边的孙思嘉。
“你打他了?”
边远奕咬着后槽牙发问,宛如死神步步逼近孙思嘉,额角青筋暴起,眼神阴沉可怖。
“你敢打他?”
“你要是过得不痛快,我立马和你去离婚。”
“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
“还演上原配打三了?”
“我没和你说过他?”
“还是又要拿你爸来威胁我?”
“他大着肚子你敢打他,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看我这么报复你和你们家。”
念着孙思嘉她爸还有他哥,边远奕忍着怒暂且先将这件事先忍下了。
反正来日方长。边远奕自认自己不是什么轻易翻篇的人,睚眦必报是肯定的。
今天咽下去,来日就要人十倍奉还。
延禧和延蕤哭了很久才停,陈慕霖也因为受到了惊吓,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孕期很多药都禁用,边远奕一整晚没睡,给陈慕霖物理降温,喂水和一些医生出的孕期可服用的缓和药物。
陈慕霖心里累,身体又不舒服,看见了边远奕那张讨他厌的脸都没空理睬,烧得迷迷糊糊,脑子乱糟糟都成浆糊。
夜里陈慕霖勉强睡过去,温度也稳定许多,边远奕才有空去处理一些事。
边远奕脸色阴鸷喊人带哪几个私保进来,现在值班的也要。
站在镌刻精细镂纹的铸铁大门旁,远远地可以看见散发着昏黄灯光的房间。
一伙接近一米九的高大私保站在边远奕面前,边远奕的身高和他们相当,但身型比他们劲瘦,黑色衬衫收紧扎进剪裁修长的西服裤,整个人便显得慢条斯理又斯文。
要是他不是寒着脸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人的话。
“你们现在连个女人都拦不住?”边远奕活动着修长指节,压着心里的暴戾,缓缓靠近刚才围在陈慕霖旁的几个私保。
右脚勾起,往前狠厉一踢,像是发泄,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面前的alpha佣兵就捂着胸口呲牙咧嘴地倒在地上。
倒了边远奕还不罢休,单膝跪地,拳头宛如硬铁,一下接一下,打得人头破血流。
“他要是真出什么事,你看我弄不弄死你。”
当天晚上执勤的私保全都被边远奕打了,鼻青脸肿,尤其那个在大门前放人进来的,手都被踢脱臼,呕得地板上好几滩血垢,连夜晚带有水汽的草坪都散发出淡淡的血腥。
换班休息的其余私保和听到风声的阿姨一时间都人心慌慌。
边远奕打完人,手脚微微发麻,发型也彻底乱了,微湿的黑发垂落到让人看不清神色的悒郁眉眼上,汗水浸润黑色的衬衫,薄薄地贴在贲起的肌肉上。
暴力发泄改变不了结果,但是解压。边远奕释放了方才的一些戾气,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夜凉如水,边远奕矗立在原地,迟迟没有回屋里面,在身后影影绰绰,树摇风动的背景里,静静望着远处的房间。
已经熄灯了。
也不知道是他醒了关的还是阿姨过来看的时候关的。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意外,完全出乎边远奕的意料。
夜幕里燃着星星点点的红光,边远奕神色不明地抽了几支烟,吹一会风散散味,才回到房间。
延禧和延蕤受惊过度,谁都不要,就要陈慕霖,陈慕霖哄了很久,最后也只能带她们回到卧室,好好安抚她们。
夜很深了,边远奕站在门侧看睡着的三人。陈慕霖的右侧分别睡着延蕤和延禧,延蕤的脑袋紧紧挨着他的颈侧,延禧挨在延蕤的肚子旁,手伸过去搭在陈慕霖的手臂上。
床已经没有多余的空位,孩子夜里也会翻身,边远奕再上去睡就很拥挤。
边远奕望着陈慕霖,回想起陈慕霖动怒时对他说的话,心里似是被针扎,尖锐的刺痛。
床边安静的夜灯散发着浅黄不刺眼的光线,陈慕霖右侧的嘴角已经开始起淤了,闭着微湿的眼睫,让边远奕心里晦涩地难受。
边远奕去其他房间洗完澡,再次回到卧室,却看到陈慕霖定定地带着审视的目光。
“你醒了?”边远奕轻声问。
陈慕霖没有应,其实他一直睡的不踏实。
周遭实在是太安静,陈慕霖闭上眼,连他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听到,而且因为刚才的事,觉得格外刺耳,令人不悦。
“你走吧,这边没位置给你睡。”陈慕霖倏然睁开眼,木木地说。
“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体温。”
“你发烧了。”
陈慕霖还是不应他,又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边远奕没有立即离开,过了一会,才伸手轻轻摸了摸陈慕霖的额头。
还有些烫。
边远奕拿体温枪对准额头一触,37.7。
已经降很多了。
皮肤白的,被打了就是很明显。
边远奕拿起柜上的药膏,每四个小时一涂,也差不多到时间,挤出一些轻轻涂在陈慕霖泛青淤的嘴角旁。
不久,陈慕霖已经一副睡沉的模样,边远奕触碰他皮肤时,呼吸还是均匀地,但是睫毛会像触碰小孩一样会有轻微的抖动。
在夜深人静,只有屋外草虫鸣叫的声音下,边远奕才敢坦露自己对今天发生的一切的心虚和后怕。
边远奕注视着陈慕霖微红的右脸颊,认真端详他的眼眉口鼻,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和床上的人低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