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他拒绝了他。
闻逍心头巨震, 几乎克制不住扑上去:“我会……伤害你,我……控制不住……”
本能在疯狂叫嚣, 企图攫取他的意识,冰冷的蛇尾从后面勾住了蔺月盏的腰,勒出一截诱人的弧度。
比梦里尚未长开的小月亮多了几分性感,勾得人口干舌燥。
闻逍舔了舔唇,尝到了一股咸腥味道。
雄性蛇类在发情的时候会释放出一种浓厚的气味,吸引母蛇前来交/配,这种气味的释放类似于信息素。
人类与蛇类有生殖隔离, 天生被排斥在信息素吸引的对象之外,因此蔺月盏只觉得空气中飘荡着似有若无的味道,但对闻逍而言,这气味熏得他头昏脑涨,连感官都在一步步被麻痹, 他现在尝什么都是这股味道。
暴雨越下越大,蔺月盏举在头顶的衣服已经被打湿,起不到半分遮风挡雨的作用。
他们在电闪雷鸣的雨夜四目相对, 瑟缩着靠近。
“不用控制。”
蔺月盏摸了摸腰上越缠越紧的蛇尾,冰凉滑腻的鳞片充满爆发力,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只要闻逍想,完全可以用尾巴绞断他的腰。
蛇尾在收紧。
蔺月盏好似感受不到疼痛, 双手搭在闻逍的肩膀上:“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他的目光澄澈, 真挚,有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这样全身心的信任与交付, 反而令闻逍不敢轻易触碰,只可惜意愿和本能常常会产生冲突, 在闻逍迟疑不决的时候,蛇尾已经卷起了湿透的衣摆,缠住蔺月盏,不容置疑地将他拉近。
“我心甘情愿,迫不及待,求之不得……闻逍,你可能感受到?”
当吻封缄时,滚烫的心意混在言语之中,经由唇舌,通过两种方式传递到心里。
“啪!”
闻逍脑海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
他一把将蔺月盏搂进怀里,手臂收拢,力道大得好似要挤碎蔺月盏全身的骨骼,那样炽热的心意,使他冰冷的身体沸腾起来,连雨水都浇不灭,他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天幕昏暗,翻涌的乌云聚集在山顶上空,雷电穿梭其中,在乌云间挣脱出一道道扭曲狰狞的白光。
恶劣的环境催生出紧张气氛,闻逍双臂如铁,箍住蔺月盏的腰,将他整个提了起来,快速冲进了山洞,山洞深处见不到雨滴,只能听到不停传进来的雷声,轰隆、轰隆……雷声阵阵不停,有如急躁的鼓点,敲击在心上。
老龟一定观察过闻逍很长时间。
蔺月盏笃定这一点,他想起人蛇恋话本里描写的语句,几乎每一句都能和他的经历对应,白纸墨字上的蛇妖挣脱了话本的束缚,带着一切降临到他身边。
【妖族的独占欲很强,尤其是大妖,在他们眼里,配偶比猎物和领地更加重要,他们决不允许怀里的人注意力偏移,蛇妖在这一点上尤甚。】
【蛇妖的尾巴很敏感,不可以随意触摸,但他却偏爱用尾巴去缠缚男人,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特殊的亲近。】
【蛇妖不善言辞,表现亲昵的方式很古怪,很多时候,男人并不会察觉到其中隐含的意思。】
【比起直接进入正题,一圈圈的缠绕有时更能满足控制欲,这让他有种在戏弄猎物的感觉。】
戏弄……
蔺月盏原本不理解这个词,如今亲身体验了,才发觉这个词无比贴切。
进了山洞后,闻逍反而不急了,他变回了原形,拥抱着蔺月盏,尾巴绕在腰间,蛇信子在胸口上游走,抱得紧紧的。
比起其他动物的舌头,蛇信子虽然细长一些,但分叉的特殊结构在触碰范围上更广。
山林的夏日雨水多,白雪则是罕见的存在,好不容易从凡尘落进来一丛,自然是被山大王监管着。
雪地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绯红,都是监管者啃出来的血迹,绯红之中有更深的殊色,是雪地上生出来的花。
与上次的亲吻相比,闻逍的动作很轻柔,珍而重之,竟看不出多少情/色的意味。
但对蔺月盏来说,这种珍视反而更加难以忍耐,他试图阻止,还未开口,就得到了闻逍的忠告。
“不要求饶。”
蛇妖要度过发情期只能用原形,即使用人身做了,也只能暂时缓解不适。
蛇眸好似一块凝固的金色琥珀,中间的瞳仁眯得极细,黑沉如墨,浓重的威压有如实质,从中泄露而出,如同千万道丝线,将蔺月盏紧紧缠绕起来。
山洞里没有点蜡烛,蛇瞳散发着淡淡的光,笼罩住白雪中的一点殊色,在包含妖力的涎水浇灌下,种子很快就发了芽,生长起来,开出荼蘼的花,结出艳丽的果子。
“求饶的话,我会变本加厉。”
他贴心地提醒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了果子。
蔺月盏瞳孔紧缩,忽然被托住了后背,不是蛇尾,而是一只手,冰冷却宽厚的手,托住他的后背将他扶了起来,半坐在干草上。
第一次,他想像个人一样进行。
即使他现在收不回尾巴,即使他只能维持上半身变回人身,但闻逍还是希望能用贴近人类的形象。
为床伴留下温柔的印象,是一个好攻应有的觉悟。
蔺月盏控制不住战栗,像淋了雨后瑟缩的小动物,惹人心怜。
闻逍以为他在害怕,安抚的吻一下下啄在他的眉眼和脸颊,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怀中人的瑟缩并非源自恐惧,而是发自内心的兴奋。
他的确迫不及待。
很久了。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夜风裹着雨水淅淅沥沥,风吹进山洞,形成回音,细小的声音被放大,敲击在耳膜上。
蔺月盏皱了下眉头,心烦意乱,他向来不喜欢杂乱的声音,这种窸窸窣窣的动静更是讨厌,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在暗无天日的角落,充满了隐匿在四周寻不到踪迹的恶意窥视……
“看着我。”
那只手从后背往上移,扶住了蔺月盏的后脑勺,微凉的指尖贴在后颈皮肤上,慢条斯理地按揉:“只看着我,好吗?”
这是蔺月盏听过最强势的请求。
等了两秒,没有等到满意的答案,闻逍心中急躁,撕碎了表面的温柔,蛇尾往前推,将蔺月盏推得更近,几乎与他完全贴在一起:“你的眼睛好漂亮,我好喜欢。”
蔺月盏扯回思绪,眸光潋滟:“那你想把它挖出来吗?”
“……挖出来?”
即使意识混乱,闻逍也知道这行为有多骇人听闻。
“对,挖出来,收藏。”蔺月盏勾了勾唇角,恍惚之间,好似和梦里满眼疯狂的大美重合了,和闻逍内心中幻想的疯批大美人重合,“喜欢的东西要藏起来,这样才不会弄丢。”
他握住闻逍的手,贴在自己的眼角上,眼睫纤长,刮蹭着手背,带起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
闻逍垂眸,轻声道:“会疼。”
蔺月盏微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弯了弯眸子,他故意贴近,温柔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忍住。”
“不用忍,我不会让你疼。”
料到他可能会吐出更为疯狂的话,闻逍很有先见之明,捂住了大美的嘴,只是没有想到,掌心突然一热。
闻逍浑身一震,耳边落下含笑的声音:“可你已经让我疼了。”
雪地上殊色点点,每一点都可以为这句话作证。
闻逍哪里看不出他是故意的,眸光一暗,蛇尾又箍紧了腰:“我会给你涂药,会治好……我的错,对不起。”
弄伤人之后,主动治好,做着有意识的弥补,听起来还是恶劣至极,闻逍的良心过不去,补了句道歉。
虽然补完之后没什么用处,他心里还是有点内疚。
蔺月盏失笑,摸了摸他的尾巴尖:“废话这么多,你还忍得住吗?”
“你是不是不行啊?”
……忍不住一点。
闻逍无言,放弃了温柔的想法。
蛇尾并不完全是光滑的,有鼓包,像个花骨朵,尾端的鳞片颜色深一些,不是银白色的,摸起来也比其他地方的鳞片更软一些。
就像猫一样,肚子摸起来最软乎,手感最好。
闻逍红着脸枕在蔺月盏肩上,小声碎碎念:“我物非凡,超级非凡,平生罕见,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你会很辛苦。”
越到紧要关头,闻逍越冷静,话也越多。
“不辛苦。”
蔺月盏生怕夜长梦多,主动伸出手,在他的帮助下,花骨朵缓缓绽放,花蕊根根分明,红里透紫。
吻住蔺月盏的瞬间,闻逍脑袋一抽,突然想到一句话:不辛苦,命苦。
雨声淅沥,夜色愈深。
……
须臾,洞中哭声阵阵,细观之,乃闻家子感而发:“吾生而不为人,携刀剑降世,超凡脱俗,有大杀四方之勇,实非常人可及……汝强占之,有违天道,世俗不容,必降血光之灾!”
其捶胸顿首,目赤声嘶,欲退。
逆子蔺氏淡然,仍迫之:“吾无惧,今日必夺汝之刀剑,令汝俯首,效梅楠蛇妖,被困于此山之中,俯仰不休,以赎己身之恶疾。”
闻不敌,假意奉承,顺势为之:“我身之高洁,不为世俗所移,风刀霜剑,不改其志。”
俄顷,雷声大作。
泰山崩于前,闻子面已改色,溃散告饶:“怎可强夺……呜呼哀哉,敬告上苍,我物受缚,超痛的好伐!”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