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实验。

这是原赦决定离开军队的最主要原因。

他的Alpha，因执行任务时受伤而被送回基地进行手术治疗，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于手术中变成了第一批腺体强化的实验体。

而实验的结果就是，在那场歼灭战中，他的Alpha为了救他无意识地触发进入了A级Alpha本来不可能进入的OE状态，然后在进入OE状态几分钟后，腺体以及身体内其他器官便因无法承受OE状态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和副作用爆体而亡。

他永远都忘不了，亲眼看着自己的Alpha在暴走后浑身是血的在他面前倒下那一幕，而当他爬过去把人抱起来时，他的Alpha已经彻底断气，只剩一双眼睛睁得极大，仿佛在控诉自己死不瞑目。

那是让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在噩梦中的最后一面，他记得自己的Alpha七窍流血的样子，也记得当他把战斗服撕开时，看到的便是他的Alpha从腺体开始身体表面上裂开了无数的血口，血从那一道一道的血口中喷射而出，就那样淌了一地。

Alpha的遗体被一起带回了R国，得到的不是安葬，而是被强行夺走送去了实验室解剖。他的军衔等级不够，加上在法律上他们的伴侣关系不成立，他连阻止那些人带走遗体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暗中调查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终于看到Alpha的部分手术记录以及解剖结果，根据解剖结果显示，Alpha的腺体是最先承受不住导致腺体细胞快速死亡以及血管破裂，而最后破裂的是Alpha的心脏，短短几分的OE状态让Alpha的心脏难以负荷千疮百孔。

而在手术记录中，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腺体强化”四个字。

那是他所能追查的极限，再往下已经不是他能碰触到的层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当成实验体，甚至连自己可能被动了腺体手术都不知道，这种被国家背叛的愤怒与恐惧，让他最终选择了逃离军队。

尽管全球都已经沦为末世，然而他还想活下去，哪怕是死在跟丧尸的对抗中，也不想哪天就毫无知觉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国家可怕的人体实验中。

“我知道的不多，但是这个人的军牌上显示了他的原始编号，编号最后的等级为B，而下面那一行则是他的新编号，最后的等级却是A。”原赦将链子扯断把军牌递给提尔看，说道：“我们国家的腺体强化实验现在进展到哪一步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之前问我，想不想给我的Alpha报仇，我想你一定也知道人体实验的事。”

提尔扫了那个军牌一眼，说道：“我是基因强化实验成功培育的二代实验体，对于你们国家私自进行的腺体强化实验并不了解，我猜测你们国家有人体实验，是因为腺体纳米装置。”

基因强化实验是经过国际联合组织批准后由多个国家共同推进的实验，是为了让人类的基因得到进一步优化，通过对A级的Alpha和Omega进行基因筛选以及靶向选择，培育出在基因上没有任何缺陷的人类。这个实验一直以来都受到人权组织的诟病，质疑实验违反人权平等及伦理道德。

尽管如此，在培育出寿命极短的一代实验体后，实验还是在多国的支持下，以要培育出最强战士为目的这一说辞，并且声明不会将实验操作手段及方法公布，即这种基因强化将不会在民间得到推广，暂时将激烈反对的声浪压下后，实验研究所又继续培育了包括他在内的二代实验体，而他们这批实验体在成长到稳定的年龄后，便根据归属协议被送往不同的国家。

他们这些实验体，是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从根本上比其他人类更强大，腺体等级也全都是最高级别S级。

但国家私自进行的腺体强化实验则不一样，这是一种后天让Alpha和Omega晋级的手术实验。在之前，他并不知道除了国际联合组织批准的基因强化实验之外，还另外有国家暗中进行的人体实验，直到顾淮发现，亚盟国不仅在进行针对疾病的基因实验，同时还有另外不对外公开的秘密基因实验后，他才知道原来亚盟国也在进行人体实验。

原赦打量着提尔阴沉的表情，犹豫地问道：“是不是有你认识的人，也被植入了这种腺体纳米装置？”

站起身，提尔并没有要跟原赦透露更多的意思，说道：“雇佣兵都像你一样问题这么多的吗？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冷不防又被提尔怼了的原赦还没说话，威烈已经按捺不住脾气的开口说道：“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有点礼貌？队长也没有恶意，你非要说话这么难听吗？”

“礼貌？”提尔冷眼瞥向那个曾经被自己痛揍过一顿的Alpha，说道：“对于上来就想坐收渔翁之利跟我抢装甲车的废物，我凭什么要讲礼貌。”

这话让已经被教训过两次的威烈脸上霎时间一阵青一阵白，他气愤得都快要喷火了心里堵得难受，却偏偏因提尔的话是事实而无话可驳。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打不过也说不过，还非要自讨没趣。”鲁尔都想要给威烈翻白眼了，好歹提尔现在是他们的雇主，这个猪队友还三天两头去冲动撞墙，不是碰得一鼻子灰就是被教育得鼻青脸肿，就没见过比这人更学不会教训的。

“操，你到底站哪边？！”威烈差点就要被自己口水呛到，转头瞪向鲁尔，没想到自己竟会被队友这样吐槽拆台。

鲁尔看都不看威烈，幽幽说道：“当然是站在雇主那边，谁会跟钱过不去。”

末世里之前流通的货币已失去价值，纸币没人要因为根本没用，遇到丧尸不会因为你有钱丧尸就不咬你，即便是线上银行，如今四处都是丧尸，难不成还会有人走进店里刷卡买东西么。

因此鲁尔口中的钱，并不是指货币，而是指武器和食物。

只有手里有能杀丧尸的武器以及填饱肚子的食物，才能在这个末世里活下去。

当初他们接这个夺取原始基因样本的任务，收到的订金也是武器、食物以及医疗药品。

所以现在提尔也不需要另外给他们付什么佣金，因为只要他们跟着提尔，就不必担心抢不到武器和食物，而这就是他们要的“钱”。

威烈直接噎住了，当队友久了，他都快要忘了，他们这些人可不是因为什么战友情才会在一起行动，雇佣兵都是眼里只有钱的，以前是货真价实的货币和金银珠宝，现在则是武器和食物。

“行了，都别吵了。”原赦也不想再听自己的两个队员拌嘴，对于提尔毫不客气的说话方式他也已经习惯了，将手里的军牌扔开站起身，原赦又对提尔说道：“Tyr，我们赶紧撤吧，买家既然能在这人开口前就把他杀了，说明已经知道行动失败，必然会再派出另一支人马来追杀我们。”

地上有着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通讯设备残骸，想来是黑衣人死后提尔搜出来破坏的，为的就是不再让对方探知到他们的情况和动向。

提尔也的确不打算继续在原地耽搁下去，他偏过头，看着原赦问道：“你有多大把握，能在最短时间内带我去核心军事基地。”

原赦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是其他人，基本上这个交易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接受，因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雇主是你，而我的责任只是为你带路，那么我至少可以保证，只要我没在半路上被丧尸咬伤变成丧尸，我就一定会把你带到核心军事基地。”

“换句话说就是我不仅要开路，还要保护你的安全。”提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跟我的这笔交易，还真是一本万利，半点亏都不吃。”

要不是因为他的确没去过R国的核心军事基地，需要有人带路避免自己绕远路再花费不必要的时间，他是绝不会让人这样占他便宜。

原赦笑了一下，说道：“倒也不必这么说，我还不至于废物到需要你保护的地步。毕竟，我还要替我的Alpha报仇。”

“走了。”提尔懒得再继续浪费时间在这里闲聊，迈开脚步就往停装甲车的方向飞奔。

原赦朝威烈和鲁尔一挥手，三人即刻便跟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买家之后会派怎样的人来追杀他们，但可以肯定的是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天亮之前他们必然是离开边境跑得越远越好。

为了不吸引丧尸，现在他们都尽可能地阻隔自己的信息素，这在一定程度上大大降低了泄露行踪的风险，之后再将通讯彻底切断，这样一来只要他们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也就不会那么容易被追踪到，而买家大抵也不会想到，他们之后的目标，竟会是守卫森严的核心军事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