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再伸手摸摸颈后腺体,也没有摸到有注射针孔或是缝合口,除了胸前的固定器,也就只有假性发情过后导致的肌肉酸痛和疲惫。
提尔此刻的只觉得情绪非常的糟糕,他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靠抑制剂熬过去的发情期,还没过多久就又经历一次假性发情,身体一直没有得到顾淮的标记和成结,让他现在不仅身体激素水平紊乱,就连腺体情况都开始难以维持在稳定状态。
在被顾淮标记前,他的腺体情况并不稳定,每次进入OE状态之后,都会伴随信息素紊乱的状况,随之出现的问题便是发情期也相当不稳定,加上他一直使用对S级专用的强效抑制剂,同样对身体造成很大负担,但最重要的是,在常年使用强效抑制剂后,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抗药性。
他曾经非常厌恶Omega必须被Alpha标记这件事,更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Omega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Alpha却可以标记很多个Omega。
而且,他也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他可以跟自己的Alpha互相标记。
是顾淮,在对他进行了终身标记后,露出自己的腺体给他咬,他才知道他可以标记自己的Alpha。
并不是所有S级的Omega都拥有跟Alpha相互标记的能力。
顾淮是因为他可以进入OE状态,所以推测他是能对Alpha进行标记的Omega,才会在完成标记后让他也试着进行标记。
其实如果顾淮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可是顾淮却主动让他标记了。
他是直到将顾淮标记那一刻,才真正理解“爱”的含义。
曾经他只是喜欢顾淮,直到将顾淮标记,他才开始爱顾淮。
因为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顾淮也只是喜欢他,只是因为他足够强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可那个时候,顾淮让他进行双向标记,被他标记完后红着眼凶狠吻住他的样子,好像到了那一刻才终于肆无忌惮地展现出自己的爱意。
顾淮对他是那么克制,不过分保护他,永远相信他;他们在一起前,每次他单独出任务回基地后,顾淮只会看他的报告然后指出他的疏漏和过分冒险的错处并责令不可再犯,而他们在一起后,他出完任务回基地那晚,顾淮也只会一整晚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反复亲吻他的腺体却什么都不做,可他却从那样的行为中感受到顾淮其实也会害怕失去他。
他们一起好多年,其实顾淮从来都未曾将心里的感情宣之于口,但即便是他这样迟钝不开窍,都能从顾淮的一举一动中感受到那份爱意。
顾淮的信息素明明是偏冷的海盐与雪松,可顾淮给的每一个标记却都让他感受到比自身火焰信息素燃烧得更炽烈的炙热。
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标记,更是灵魂上的烙印。
指尖来回抚摸自己光滑的腺体皮肤,压抑不住难过的喃喃自语:“应该要告诉你的,我有多喜欢你的标记,又有多喜欢被你咬住腺体成结。”
顾淮感应到他被芬里尔诱发假性发情,一定会生气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怪他动作慢,过了这么久还没能找到密钥和解毒剂赶回去。还有他们的儿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那么小的婴儿,还看不出来长得像谁,当时他把儿子抱在怀里时,就忍不住偷偷在心里希望儿子能长得像顾淮。
房间的门再被打开,提尔抬起头,看到救了他的少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管注射剂。
身体立刻又绷紧了肌肉,提尔手一撑就掀开被子跳下床,隔着那张简陋的铁架床防备地看着少年。
维塔斯见状停下脚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道:“别紧张,我手里的是治疗注射剂,你在以前肯定也用过,我给你注射了两次作为治疗帮助你恢复,但因为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几个小时前还在发烧,所以虽然你现在醒了但我还是要根据你的身体情况再给你注射几次,这样你才能快点好起来。”
听到对方说已经给自己注射过两次时,提尔面色有少许变化,但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紧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俨然一副只要靠近他就会毫不犹豫动手的姿态。
维塔斯有些苦恼地挠挠头,又说道:“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Vitas,虽然跟你一样是Omega,但我是志愿军的首领,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伤害你;而且你刚刚不是见到了你的同伴了吗,应该也知道我们没有恶意了吧。”
提尔嗤笑一声,尽管声音仍旧沙哑却保持了他一贯的直白:“他们不是我的同伴,只不过是我雇用的雇佣兵。就算我受伤了,你的人也没那个能力放倒我。”
“啊……”维塔斯歪了歪头,露出一点困惑的表情说道:“可是,我找到你时你明明就很狼狈,被人修理得很惨。”
言下之意,哪来的自信大言不惭看不起别人。
明晃晃地以事实打击回怼。
提尔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也算是少见的被别人说的话给噎到说不出话来。
走到床边那张椅子前坐下,维塔斯一派轻松自在,说道:“其实我们勉强也能算是同病相怜,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惨,不过我的Alpha也不在身边,所以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感受。”
提尔瞪着维塔斯,憋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又慢吞吞地回到床上,但他显然没有打听别人八卦的爱好,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哦。”
“你好冷淡啊,你对自己Alpha也是这样的吗?”维塔斯上身微微前倾,向提尔凑近少许,说道:“我的Alpha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发情期结束后他就离开了,下次见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提尔沉默着,没有回答维塔斯的话。
一个志愿军的首领必然不会是任人拿捏轻易就被Alpha欺骗的菟丝花Omega,只不过能标记这样一个Omega,想必那个Alpha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知是天生就话比较多还是习惯了跟不同的人打交道,维塔斯丝毫不介意提尔的沉默,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的Alpha脾气不太好,属于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的类型,所以他特别能打,我的格斗技术都是他教的。你的Alpha脾气怎么样,我看你好像比较凶,他应该脾气比你好吧?不然你们两个就该天天在一起打架了。”
维塔斯这种自来熟的聊天方式,多少还是对提尔有点用,也或许因为彼此都是Omega的缘故,提尔对维塔斯并没有那么抗拒,鼻子低哼一声,说道:“打架,但他脾气好。”
他少年时没少找顾淮打架是真的,在一起后其实一样还是会打架,最强战神这个称号虽然落到了他头上,但顾淮的格斗技能一直以来都比他好,主要还是体现在体能和力量上。有两种信息素的顾淮,是最顶尖的S级Alpha,他甚至一度都有些怀疑,顾淮是不是跟他一样也是实验体。
不过这个疑虑在知道顾淮的两个父亲一个是S级Alpha一个是A级Alpha后就打消了,顾淮两个父亲当年的AA恋在军队里堪称传说,更别提其中一个父亲还突破了生理极限,通过手术二次刺激了Alpha原本已经萎缩的生/ 殖/ 腔,成功怀孕并产下了顾淮。
顾淮曾经和他说过,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想要像两个父亲一样有着深厚羁绊的爱情,他想这大概也是顾淮跟他进行双向标记的原因之一。
维塔斯像是对两人之间的感情很好奇,追问道:“脾气好怎么还和你打架啊?他现在人去哪了,我看你的腺体状态,你已经很久没有被标记过了。”
精准踩中雷点的问题让提尔原本稍稍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当即就扼灭了刚刚萌生出来的一点跟维塔斯聊两句的欲望,冷声道:“你问题太多了。”
“不多啊,这不是Omega之间互相聊聊各自的Alpha,好联络感情嘛。”维塔斯一点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又朝提尔晃了晃手上的治疗注射剂,说道:“你让我先给你打注射剂好不?你要是嫌我问题多,也可以换你问我问题啊,只要是我能说的,我都会回答你。”
才移开视线不久的冷淡眼眸在迟疑了一下后又转了回来,提尔盯着维塔斯手上那管治疗注射剂看,他的确需要治疗却又不确定眼前的这个少年是否能信得过,可无论信不信得过,他昏迷的时候就已经被注射过药剂,现在再拒绝似乎已经太晚,而且仔细想想,他和对方素未谋面,如果真的是搜寻幸存者的志愿军,也没有害他的必要。
拉起衣袖,提尔向维塔斯伸出手臂,说道:“你打。”
维塔斯却抬手点一下自己的腺体,说道:“不是打手臂,要打在腺体上,你出现了信息素紊乱的情况,这管治疗注射剂能够帮你调节并稳定腺体。”
提尔泛冷的锐利视线又落到了少年的脸上。
被审视的维塔斯坦然地迎视提尔的目光,把注射剂递到提尔面前,说道:“你可以自己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但我如果真的对你图谋不轨,也不必冒那么大的险去救你,还把你带来自己的据点。”
提尔没有接那管注射剂,脑中思绪已经恢复清明,维塔斯说的话有道理,只是他多年的特种兵生涯让他始终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这种时候。
维塔斯看似在跟他聊各自的Alpha,但这几句话间已经不难看出,维塔斯是个很擅长跟人拉近距离的人,而这样懂得拿捏人心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所以即便维塔斯在他面前表现出没有威胁的样子,提尔心中始终都对这个少年持有相当重的戒备之心。
“哪怕真的是志愿军,也实在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救一个突然出现的他国平民,比起聊Alpha,我更想知道……”提尔向维塔斯伸出的那只手以极快的速度用力扣住了维塔斯的手腕,他使力将维塔斯扯向自己,然后紧盯维塔斯双目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