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险些被噎到，端起杯子喝一口柠檬水，才回答：“没有。”
“那就好，我也没有。”
顾朝笑起来，眉眼带有一种舒展的愉悦。
晚饭后，他开车送岁寒回家。
目送岁寒进门换了拖鞋，顾朝才轻声说：“那我回去了，你考虑好发微信给我。”
“嗯，好。”
岁寒合上门，就进屋倒在沙发上，躺了一会，才进浴室烧热水洗澡。
洗脱一身疲惫，他稍微精神了些，把抱枕垫高，靠在床头。五分钟前顾朝刚刚发来消息：我到家刚洗完澡，你在干嘛？
岁寒慢吞吞地打字：我也刚洗完。
大约是察觉到他的疲惫，顾朝问：要睡了吗？
[Loser：还没有。]
两秒后，一个微信电话打过来。
岁寒懵了一下，接起来，才拉开床头抽屉拿耳机线。
手机里传出顾朝干干净净，带笑的声音：“哥哥好像很累。”
“有点。”岁寒边戴耳机边问“怎么了？突然打过来。”
“没事啊。”顾朝说“就是想听你的声音。”
岁寒正好在翻顾朝的微博。
那些关于他的动态字里行间，能读出毫不掩饰的喜欢。
而耳机那头，顾朝浅浅的呼吸声仿佛就吐在耳畔。
他退出微博，揉了揉眉心说：“我要睡了。”
“啊。”顾朝轻声说“好，那晚安。”
岁寒拔掉耳机，按灭台灯躺进被窝里。他掀起被子盖住脸，过了大约两分钟，没有睡着，感觉有点闷，又探头出来。
黑暗中，手机仍亮着淡淡的微光，显示微信通话中。
岁寒有点懵，出声问：“怎么还没挂？”
那边笑一下，声音极轻：“在等哥哥跟我说晚安。”
岁寒：“……”
“晚安。”
-
一周后，LR战队基地。
袁平野一大早被老板电话Call醒，在基地门口等新来的队员。
老实说，作为老牌教练，LPL上单袁平野基本都认识，除了个别呆在强队里不可能转会的，其他实力都一般，他没有抱什么期待。
十分钟后，一个银灰头发、黑口罩，穿着衬衫和灰色毛线衣，身形瘦削的男生拖着行李箱走来。
袁平野不记得有这么个选手，茫然地注视着他走到近前。
新来的队员摘下口罩：“袁队。”
袁平野：……
？
！
“Age？？”
“是我。”岁寒轻声说。
袁平野眼睛发直，上下打量他好一会儿，忽然转过身，拔腿就跑。
岁寒有点茫然，顾自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基地大门。
三分钟后，楼上一间房门打开，袁平野拖着两个睡眼惺忪的男生出来：“都给我醒醒，Age回来了。”
盛开和林语迭同时一个激灵，清醒了：“Age？哪呢？”
岁寒抬起头，便见到两人连滚带爬地跑下来。
林语迭相貌清秀，个子很小，跑起来却贼快，一下就扑到岁寒身上：“岁岁，我想死你了。”
岁寒：“……”
盛开是个高鼻深目的帅哥，曾被誉为电竞男模队的颜值担当。见林语迭已经扑到岁寒身上，他放慢了脚步走过来，把人拎开：“行了你，Age现在这么瘦，可经不起你扑腾。”
仔细打量岁寒片刻，盛开皱起眉：“草，你怎么变这么帅了？”
刚听袁队说Age回来，林语迭过于激动，加上刚睡醒两眼发黑，人都没看清楚就扑过来了，这会儿仔细一瞧，才发现岁寒染了银灰色的头发：“我日，好几把炫酷。”
岁寒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跳出一通微信电话，来电人：顾朝。
他按下接通：“什么事？”
顾朝问：“到基地了吗？我现在过去，等我五分钟。”
“好。”岁寒说“我在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后，袁平野问他：“楼上还有两间空房，你要不要先上去看看？”
“不了。”岁寒摇摇头说“顾朝要来，我在这等他。”
“……顾总？”袁平野一愣“他来做什么？”
岁寒摇头：“不知道。”
“啊。”林语迭出声说“是那个，特年轻，还长得特好看的，给我们发工资的老板？”
袁平野斜眼睨他：“顾总就要过来了，你们赶紧给我去洗把脸，别在这迷迷瞪瞪的。”
“好的，袁队。”盛开拎起林语迭，转身走向盥洗室。
门口只剩下两个人，袁平野看看岁寒，犹豫着说：“之前顾总找我过去，问了一些你的事情。”
“嗯，我知道。”
“他很欣赏你。”袁平野说。
低下头，岁寒盯着帆布鞋的鞋带：“嗯，我也知道。”
袁平野看他表情，感觉岁寒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没再说。
没多久，身后的大门被推开。
袁平野迎上去：“顾总。”
顾朝穿着白衬衫，下摆收进牛仔裤里，身姿修长挺拔。他笑着跟袁平野打过招呼，走到岁寒身边：“早上好。”
“早上好。”
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顾朝往楼梯走，边问：“你还没看房间吗？”
“在等你，还没去看。”岁寒手空了，只好插进口袋。
身后，袁平野看着老板无比自然地帮忙拎行李箱上楼，搓了搓手。
看来顾总是真的很重视Age，倒显得他们怠慢了。
他有些无所适从，快步走到前面领路，带两人到二楼尽头空置的两间房门口。
“这两间都没人住。”袁平野拿钥匙打开其中一间的门“这间更宽敞一些，采光也不错，有独立的浴室。”
“另外那间小一点，没有浴室，其他都差不多。”
岁寒说：“那就这间吧。”
顾朝把行李箱拎进去，放在墙边，问袁平野：“隔壁也没人住是吗？”
“对，他们都住楼梯另一边。”
“那我明天搬过来。”顾朝说。
反应了足有十秒，袁平野不确定地问：“您是说，要搬到基地来住？”
“嗯，我家最近装修，搬到这住一阵。”
袁平野：“……”
顾朝毕竟是老板，老板要来基地住，他们不可能不同意。但他还是说：“顾总，您搬到这来，我怕队员们压力会很大。”
“我白天要去公司，很少在基地。”顾朝说。
袁平野张了张嘴：“……好吧。”
“那晚点我叫他们，把那间收拾一下。”
LR其他队员整理好了仪容，穿着队服，沿楼梯走上来。
尽管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他们还是整齐地在楼道边站成一排，礼貌地问好：“顾总。”
唯独岁寒手插口袋，半坐在行李箱上，并不care身边的老板。
林语迭在顾朝看不见的角落朝他挤眉弄眼，岁寒打了个呵欠。
顾朝立刻注意到，问他：“昨晚没睡好？”
“嗯。”
“那快去补一觉。”顾朝轻轻把他往床边推了一下，转过身“你们跟我到楼下来，我有些事要说。”
林语迭在队伍里举起了手：“顾总，我昨晚也没睡好。”
盛开立刻跟上：“我也是。”
辅助陶默和ADC秦风对视一眼，跟着往那边凑了凑。
顾朝偏了偏头，笑得和煦：“要不然你们闭着眼睛听我说？”
“……”
他身后，岁寒默默合上了门，把四人艳羡的目光隔绝在外。
半小时后，顾朝离开基地，队员们回房间呼呼大睡。一觉睡到下午，又被袁队拎去打扫房间。
林语迭拿抹布抹着地板，很是费解：“岁岁不是住隔壁吗，打扫这间干嘛？”
袁平野：“顾总也要搬过来，住这间。”
林语迭&盛开&陶默&秦风：“什么？？？”
-
第二天傍晚，顾朝带着助理于哥到基地，把行李搬上楼。
收拾好东西，LR队员也刚刚结束训练，到大厅吃晚饭。
因为顾朝的到来，基地里的伙食都变得格外高级。
队员们心情复杂，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为今后与老板同吃同住的日子发愁。
岁寒动过两筷子，便说吃饱了，起身回楼上休息。
其他人都很是理解，看向他的目光饱含同情——住在与老板一墙之隔的地方，谁还吃得下饭。
回到楼上，岁寒往床上一倒，掀起被子盖住脸。
今天进行回归的适应性训练，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力不如从前。走位、补刀这些基础的练习是非常枯燥的，连续六个小时下来，离开了训练室，他只想睡觉。
“咚咚。”
房门响了两声，外面传来林语迭的声音：“岁岁，你怎么样”
“嗯？”岁寒有气无力地应声。
“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门被推开，林语迭走进来：“唉，刚搬来就住在老板隔壁，太惨了。”
他想了想说：“你要实在觉得压力山大，我可以跟你换个房间。”
岁寒睁眼看他：“这么好？”
“当然了。”林语迭拍拍胸脯“天塌下来都有我给你顶着。”
岁寒扯了扯唇角，笑：“天要真塌了，也是先砸到盛开头上。”
林语迭不服气，还没张嘴，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
“估计是盛开来了。”他说着，转身去开门，看清楼道那边走来的人，脸色一僵，又立刻关上门“卧槽，是顾总。”
脚步声走进隔壁房间。
林语迭松了口气。
没半分钟，房门又被敲响。
“谁啊？”
他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顾总，哈哈，晚上好啊。”
“晚上好。”顾朝笑了笑，抱着浴巾和衣服进来。
他反手关上门：“我那间没有浴室，来借这间的用。”
“啊……好，您用吧，别客气。”
浴室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林语迭跑到床头，小声问岁寒：“隔壁那间没浴室，那以后他不是每晚都要来这洗澡？”
“嗯。”岁寒懒懒地应一声，抬起眼皮看他“你不是要跟我换么，明天早上……”
“不了不了不了。”林语迭赶紧摆手“当我没说。”
“老板每天来房间里洗澡，这谁受得了？何况我们老板还……”
“还什么？”
“还特好看，肩宽腿长，比盛开强多了。”林语迭接着说“你想啊，这样一个大帅哥每晚在你房间的浴室里洗澡，而且还是我们老板，上下级的禁欲关系，简直了。”
岁寒：“哦。”
“一看你这人就没有情趣……”
林语迭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讲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来，才戛然而止。
里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门打开，顾朝拿浴巾擦着头发走出来。
他身上带着沐浴露干净的香味，杏金的碎发微湿，眼神湿漉漉地朝这头望过来。
岁寒垂着眼皮，没有对上视线。
顾朝说：“你们别聊太晚，早点休息。”
便拿着换下的衣服离开了房间。
林语迭一直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身材，绝了……欸等等，顾总身上的长袖T恤怎么有点眼熟啊？”
他想了想，眼睛一亮，看向岁寒“我想起来了，很像你以前常穿的那件。”
岁寒淡淡地说：“就是我穿过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