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所在的六楼很高,相当于普通居民楼十层的高度,而正对落地窗的方向没有高度相仿的建筑,窗外只有无边黑夜,以及安静落进来的月光。
亲吻与喘息。
“哥哥。”
顾朝声音很轻地喊他,站在办公桌前,修长漂亮的手指拨开了西装裤的拉链。
而岁寒还坐在桌上。
虽然知道这个高度不会被看见,开始时岁寒仍有一些不安,视线从顾朝肩头望见巨大的玻璃窗,涌上莫名的羞耻,而格外敏感。
他足弓颤栗地绷紧,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想让顾朝去把窗帘拉上,却被掰过了脸。
顾朝平日明亮澄澈的桃花眼这会儿是暗的,睫毛无声地眨了一下,流露出一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岁寒没来得及看清,就听他嗓音喑哑地在自己耳边问:“我不好看吗?”
他的视线下意识落在眼前人脸上,隐约看清顾朝眉眼漂亮的线条,黑暗中阴影的轮廓也英俊撩人,随即像被烫着一般收回视线。顾朝察觉他的反应,眼神暗下去,手指用力又把岁寒的脸掰回来。
他的语气与动作截然不同,很轻很软,还透着点委屈:“哥哥看我。”
那时岁寒本该察觉他的不对劲,但意识被撞得混沌,只能从喉咙间溢出些破碎的声音。
而顾朝微微低头衔住他嘴唇,连那点声音也一并吞没,沉默地全部占为己有。
第二天岁寒睁眼时,躺在顾朝房间的床里。
被窝柔软温暖,他微微伸展一下手臂,就碰到身后人的胸膛。
岁寒往那头挪一点,能闻见干净的沐浴露的香味,模糊地想起昨晚最后自己是被顾朝抱回来的,还带到浴室洗过。
因此虽然有些残留的疼,仍是神清气爽。
顾朝大约迷迷糊糊中意识到他醒了,从背后将手臂环上来,把人圈进怀里。
岁寒原想下床去洗个脸,被他这么抱住,立刻不能动了,却也没打算抬手推开,只是把枕头稍微挪了一下,就这样躺着。
房间里光线昏暗,能看见床头柜上放着顾朝的衬衫和领带,有些褶皱,是昨晚被他抓的,大约还没来得及洗。
躺过大约半个小时,顾朝的闹钟响了,他揉揉眼睛把铃声按灭,手仍是搭回岁寒身上。
岁寒轻轻推他:“要上班了。”
“不想去。”顾朝抱紧他,把脸埋在岁寒肩头,小孩耍赖一般说着“哥哥帮我请假,就说我生病了,没办法工作。”
岁寒忍不住笑,转回身,亲了下顾朝的唇角:“快起来。”
顾朝睁开一只眼偷偷瞄他,又合上,依然埋头在他怀里乱蹭。
岁寒胸口软得快化开,手指轻轻揉顾朝的头发:“别闹了,起来洗漱,我去给你做早饭。”
顾朝抬起脸。
岁寒接着补充:“三明治。”
“好啊好啊。”顾朝弯起眼睛,凑上来亲他一口。
岁寒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这个人形挂件,却被顾朝搂住一起下了床。
他被半推着走进浴室,懒洋洋地捡起杯子和牙刷,顾朝仍挂在身上。从洗手台镜子里看见肩头毛茸茸的脑袋,岁寒忍不住抬手rua一下:“要我给你刷牙吗?”
“好啊好啊。”
岁寒想笑,又莫名有点气,反手握住牙刷的柄轻轻敲他脑瓜。
明明没用力,顾朝仍是有点委屈地把脑袋又埋低一些。
岁寒不理他,自己刷完牙,洗了把脸,就把身上的挂件扒拉下来,离开浴室进厨房。
顾朝家冰箱里的材料勉强够做一份三明治,岁寒合上冰箱门,往锅里倒橄榄油,边在心里列出一份清单,准备晚些时候去超市买些水果和蔬菜回来。
他这次放假时间比较长,可以在顾朝家住一段时间。
顾朝离开后,岁寒也换了身衣服回基地。
复盘完比赛,袁平野交待了一些事,就正式给队员们放假。
岁寒回自己房间收拾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门忽然被敲了两下。
他抬头,看见陶默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岁寒问。
陶默支支吾吾地说:“你有没有看见网上说……”
“说什么?”
陶默表情异常纠结,犹豫了半晌,最后仍是没有往下说:“算了,没事。”
岁寒也没追问,接着收拾东西。
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陶默忽然问:“顾总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岁寒沉默了一下,说:“没有。”
“真的吗?”
“嗯,他没在追。”
陶默松一口气,又听岁寒说:“我和他在交往。”
“怎么了?”
他回过头,就看见陶默欲哭无泪的表情。
岁寒有些莫名其妙,停下手里的事走过去,不料陶默连退两大步,仿佛他是什么新型病毒。
他原本就不爱多管闲事,看到陶默这样,也没再细问。
收拾完,岁寒背上包离开基地。
走进超市,刚推着购物车到水果的货架前,手机就震了两下。
他一手挑拣苹果,一手伸进口袋把手机掏出来,滑开锁屏。
[朝朝:哥哥在做什么?]
岁寒回了个在超市,想了想问:你有什么想吃的?
挑完水果,岁寒又推着购物车到零食的货架前,买两盒顾朝喜欢的曲奇饼干。
顾朝说今天公司事少,大概下午就能处理完。岁寒离开超市,算了算时间,直接打车到柠檬TV总部。
到办公室时顾朝正好在旁边的隔间里泡咖啡。
岁寒放轻脚步走过去。
顾朝放了足有三颗方糖,拿细勺慢慢搅化,低垂着睫毛,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没发觉有人站在身后。
直到岁寒看他发呆发得有点久,忍不住出声:“朝朝。”
顾朝才回过神。
“你在想什么?”
岁寒总觉得顾朝方才的神色有些落寞。
让他想起昨晚过来的时候,也看见顾朝一个人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
后来他们在办公桌上,顾朝埋到最深处,把人完完全全地搂在怀里时,曾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呢喃着什么。岁寒当时意识模糊,现在仔细回想,他好像是在说:“哥哥是我的。”
结合今天陶默的举动,岁寒猜到大约是发生了什么,而他还不知道。
但顾朝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低头喝一口咖啡,微微皱着眉说:“好苦。”
岁寒凑过去,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尝了一口,也皱起眉:“这么甜。”
顾朝眨了眨眼,又喝一口,眼睛里弯出点笑:“现在是甜的了。”
知道他是故意的,岁寒也没揭穿,只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来,说:“你接着忙吧,我在这等你。”
“好。”
岁寒看着他回到办公桌前。
桌面只放着墨水瓶、钢笔和一叠文件,欢爱过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喷上了淡淡的古龙香水。
顾朝抿一口咖啡,抬眼望过来,见岁寒也在看着自己,偏了偏头。
岁寒赶紧收回视线。昨晚他喝得有点多,不然怎么也不会和顾朝在这做,现在回忆起来才觉得有些难以直视。他低头打开手机,靠刷微博来转移注意力。
热搜上挂着LR夏决夺冠,将作为LPL赛区一号种子进军S赛的词条。
岁寒点进去,翻过底下评论区,在偏下方的位置看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论。
关于他和陶默。
翻看了一会,岁寒大概明白过来,陶默今天想找他说的就是这件事。以前在TE,岁寒也被观众拉郎配,和其他队友凑过CP,但他一向懒得搭理,只觉得这些人无聊透顶。
滑动屏幕,岁寒把那些评论一条条举报过去。
开车回公寓时,他有心想和顾朝说这件事,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到家已经是饭点,岁寒进厨房做饭,忙着忙着就忘了。
一直到晚上,两人洗过澡躺进被窝,稍微亲昵了一会儿,关上灯打算睡觉时,岁寒的手机亮了。
他摸过来,看见陶默发的消息。
[岁寒,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现在微博上好多人在炒我们俩CP。]
[他们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们明明没干嘛都能扯到一块去。]
[你帮我跟顾总解释一下,让他别扣我工资啊,哭了。]
“哥哥,你还不睡吗?”顾朝凑过来抱住岁寒,隐约看见了微信界面“谁这么晚发消息。”
他下意识回答:“陶默。”
岁寒动动手指,打算回复陶默让他别担心,顾朝没那么小气。
刚打出两个拼音,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把手机捞走。
顾朝没看屏幕上的内容,直接锁屏扔进床里面。
岁寒转头,看见顾朝耷拉着眉眼,看上去不大高兴的样子。他意识到什么,明知故问说:“你怎么了?”
顾朝翻身上来压住他:“以后不准陶默睡前给你发消息,不然扣他工资。”
明明说好今晚不做,顾朝却低下头半咬半扯地弄开了他睡衣的扣子。
岁寒很想笑:“哪有你这样当老板的?”
顾朝被这一句半开玩笑的嫌弃打击到,终于忍不下去,俯下身抱着岁寒的腰,连头发都软绵绵地趴着,也像是觉得委屈了。
岁寒赶紧安抚地拍他后背,使得顾朝愈发像只缺爱的小动物,胡乱在他颈窝里蹭着。
之前两个人说好先不声张,所以顾朝一直没问,这会儿仍是没有忍住,轻轻地吻岁寒的耳朵:“哥哥什么时候和我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