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桌子上蔫了好一会,西索才再次出声:“那小伊要怎么证明你说的呢?”
虽说已经断定伊路米说的内容大概率是真的,但伊路米应该不会口说无凭,总要拿出点实质性的证据。
“性命相连没法给你证明。”伊路米说,“但最迟明天你就可以看到惩罚,记得注意手机,我会联系你。”
确实,性命相连很难佐证,西索想,但按照库洛洛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因为有性命相连的可能性,他第一个想办法干掉的人就是伊路米,反过来也一样。
毕竟一个人承受风险也好过与另一人绑定命运增加风险,由此可见,两个人绑定了制约的可能性是真的非常高。
这么看来,在解除制约之前他可能都无法对库洛洛下手了。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西索再次感叹。
“惩罚,”西索好奇道,“都是些什么呢?~”
“很多类型。”伊路米随意举了些例子,“下次惩罚还不确定,可能是年龄缩水吧。”
西索轻轻挑眉,这惩罚倒是挺别致的,身体素质如果也跟着缩水的话倒也是挺危险的,难怪库洛洛要瞒得这么紧,被发现的话就是致命的弱点吧。
“那次我从天空竞技场过来找你,你和旅团一起在酒店里,”西索想起什么,“应该也是惩罚的缘故吧。”
“嗯,”伊路米没有否认,“那次惩罚是变成手办小人。”
原来如此……
一些当时觉得古怪却找不出破绽的细节被西索回忆捕捉到,飞坦和芬克斯的突然离开……难道当时他们把库洛洛塞口袋里了吗?
啊啊,就这么被骗过去了,那群护食的蜘蛛们。
“所以你们的恋人关系果然是假的,”他说,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了点,天知道这两个人背着他搞到一起时他有多震惊,“这只是你们之间互惠互利的交易,既能解决你家里的催婚问题,也是为了掩盖制约这件事吧。”
“一开始的确是假的,”伊路米坦然地承认,他也不担心西索继续搞破坏,反正他已经成功把假对象变成真的了,“但很快就不是了,现在我们是货真价实的恋人……”
伊路米说着一顿,看着西索补充:“其实库洛洛很早就喜欢我了,只是很内向不说,我起先都没发现。”
西索:“?”
西索沉默了一会,“你确定?”
“是啊。”
……怎么可能。
看着伊路米那张认真的脸,西索一时之间也感到了难得的汗颜,他无言以对地移开视线,换了个话题,“那个制约你们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没有呢,你很闲的话也可以去帮忙找找看解除的办法,”伊路米真诚地建议,“库洛洛会很感谢你的。”
“你不担心没了制约后库洛洛就跑了?”
在西索看来,库洛洛会和伊路米好上,很大部分原因是有制约加成,不然就凭伊路米这性格,估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是制约给了他们相处的机会。
不管怎么样,伊路米的外形还是很可口的。
“怎么会?你不知道库洛洛有多爱我。”伊路米说。
西索:“……”
他轻笑了声,“既然这么自信,我就把你告诉我制约的事跟他说咯~”
“随意。”伊路米不为所动,甚至有恃无恐,“但是你说了我也会把你加入旅团的真实目的告诉库洛洛,反正他再生气,有制约在他就奈何不了我,可对你的话就是得不偿失了。”
“……”西索发现了,对伊路米这样的控制狂来说,只要收益大于损失,制约之于他反而是件好事。
那么,若能得到库洛洛,伊路米会甘愿承受代价,选择不解除制约吗?
事情谈完了,又坐了会,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伊路米站起来说要回去了,西索也没兴趣继续待下去,跟他一道走出酒吧。
“拜拜。”伊路米在门口挥手道了个别,转身走了。
“……拜拜。”看着伊路米离去的背影,魔术师叹了声气。
真麻烦啊,西索十分困扰地想,或许就如伊路米所建议的,他确实得查查这制约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他的确很闲。
库洛洛真该谢谢他,他可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忙的呢。
不过这些都先往后了,还是先看看惩罚再说吧,这也勉强算个乐子。
这个点的雪夜,马路上连汽车都很少,伊路米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街上,他准备去前面热闹点的街区打车。
库洛洛有和他说过等他们工作完会换个据点,那地方是个距离机场很近的废弃大楼。
其实考虑到库洛洛的职业,伊路米大概能理解旅团为什么总喜欢把这类无人住的地方当成据点,他们不像自己,一般有订单时才杀人,如果住酒店时,却因为什么原因杀了人的话会很麻烦,还不如在废弃楼清静。
而这也防止了他们行动完后,有仇人上门来寻仇,在闹市区总归更容易暴露踪迹,就像上次在科曼丹被战斧帮的人找到具体的入住房间号一样。
两个多小时了,库洛洛也应该差不多解决战斧帮了吧?
伊路米估算着时间,拨通了库洛洛的手机号。
*
此时旅团确实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战斧帮的总部在较为偏僻的地方,周围被帮派的人看守得很严实,哪里都有监控,武器也十分精良。
但这些都不能对旅团造成什么麻烦。
总部里有价值的收藏品不少,现金也很多,侠客还找到了战斧帮这些年犯下累累罪行的证据,都按库洛洛的要求收集起来,到时候发给警方一份就当赎罪了。
但唯一有点不足的,是今晚人杀掉的人有点多,因为马特维的小儿子为了篡权夺位杀掉他父亲的两个兄弟特意调了很多人手。
虽然有控制,但奈何找死的人太多,或许是看他们只有寥寥不到十人,便觉得耗也能耗死他们,等情况发现不对时,地上已经躺了一地缺胳膊少腿的尸体。
“虽然都是黑I帮的人,我们也算黑吃黑,但杀的太多对团长也会有影响吧?”信长问着,手中的刀却没有减缓速度,他将堂中的最后一人,也就是马特维的小儿子砍成了两半。
“不是有罪的就行吗?而且赎罪就好了吧。”窝金丢下两个护卫的脑袋,不以为意道。
玛奇走过来,在门口探了眼,听到他们的交流,问了句:“那些下人你们都放过了吗?”
两个人都点头。
“解决了就来搬东西吧,找到他们的库房了。”玛奇说。
伊路米的电话打来时,库洛洛正在马特维的书房里,那幅天价的名画就挂在墙上。“库洛洛,你结束了吗?”
“快了,有事吗?”
“大晚上工作辛苦了,想问你等等要不要吃夜宵。”伊路米一本正经地问。
库洛洛忍不住笑了下,“可以,那你买回来吧,等会有惩罚就不出去吃了。”
正在拆挂画的派克动作一顿,正在编辑邮件准备定时将罪证发给警方的侠客也立刻竖起耳朵,团长这语气……
“团长!是伊路米吗?”侠客大声说,“他要买夜宵?让他买那家吧!”
他报了个店名和地址。
让揍敌客跑腿请客给旅团买个夜宵一点都不过分吧?
库洛洛如实转述,还让伊路米多买点。
“哦。”伊路米应了,这种事即便心里有想法,他也不会当着库洛洛的面表现出来,就当花点小钱消灾了,毕竟他才刚刚瞒着库洛洛向西索泄露了有关他的情报。
伊路米其实也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西索一直盯着库洛洛实在很烦人,他很清楚西索的性格,对方想做什么事一定会做到,根本不可能靠普通手段打消他的念头。
他现在没机会不代表日后就没有,何况西索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创造机会,那么与其被动接招,不如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上。
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最好。
跟西索摊牌还有一个好处,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加入旅团的真实目的,那么西索就会明白,他很难凭借阴谋诡计达成目标,因为自己随时可能拆穿他。
而如果是正面对决,以库洛洛的心计,他肯定不会输。
这就有效阻止了西索暗中下黑手的风险。
当然如非必要,伊路米也不会告诉库洛洛西索的秘密,作为他的优质客户,若西索因此丢了性命还是有点可惜的。
不过如果未来哪天库洛洛得知他向西索透露了制约的事,肯定是会生气的,尽管有制约在,他摆脱不了自己,可为此疏远的话,还是很伤脑筋的……
得想想怎么提前解决这个问题。
……
旅团大约在晚十一点抵达了新据点。
一群人闹闹哄哄的,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聊天声。
地上的积雪反光了月色,使得即使没有路灯,也能在夜晚清晰地目视。
伊路米靠在大门口的外墙上,在高高低低的蜘蛛们中捕捉到了库洛洛的身影,因为已经结束了行动,他没有走在最前面,而是处于靠后的位置,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态是很放松。
这次的废弃楼还通着水电,里面的灯已经被打开,惨白的灯光将杀手照出了长长的影子。
“……还没走啊。”信长低声说。
“确实,这次待的时间有点长,”窝金也有些奇怪,“而且好像都没去工作?”
“没有去。”玛奇接话。
“怎么突然跟个小媳妇似的整天跟着团长……”芬克斯不禁吐槽道。
几个蜘蛛嘀嘀咕咕地,不过他们也算给自家团长面子,都压低了音量,在靠近大门后也停止了讨论。
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的伊路米如常打了声招呼,也不在意有没有得到回复,就看向了库洛洛。
库洛洛明白团员们对伊路米的不待见,但他们也都很有分寸,因此只要不把矛盾摆到台面上,他就不会去管。
对于伊路米这几天几乎寸步不离的行为,库洛洛也能理解,团员们以为他们好像早已交往很长时间,可事实上两个人才刚刚突破某个界限没两天。
这位大少爷第一次与人发生亲密关系,新鲜感一时半会估计消不下去,不过等这次惩罚结束,他也应该去工作了。
团员们识相地先进了楼里,库洛洛落在最后,他走到伊路米面前,道:“久等了。”
“还好。”伊路米回道。
库洛洛上前,与他浅浅交换了一个吻,过了近一分钟才分开。
“先去吃东西吧。”伊路米说。
虽然买了很多吃的,但他主要是给库洛洛买的,而据他这两天观察,除了那个金发女人外,其余人不会给库洛洛留吃的,倒不是别的原因,单纯因为没有这个意识。
“嗯。”
废弃楼的一楼堆放了许多建筑垃圾,但二楼还算干净开阔,还摆放了不少家具。
窝金将扛在身上的大包袱放在角落,转身看到了桌子上叠在一起的打包盒,顿时咧嘴一笑,说:“团长也没白谈对象嘛,这不夜宵都提前给我们准备好了。”这次抢的东西有点多,在来的路上,库洛洛就吩咐让部分团员先将赃物带回流星街,不过大晚上也不着急回去。
蜘蛛们半点不客气,纷纷放下东西搬来椅子,准备吃夜宵。
然而还没拆打包盒,刚来到二楼的库洛洛和伊路米身上就出现了白雾。
惩罚来了!
蜘蛛们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眨眼间,白雾散去,众人视线下移,看到了埋在衣服堆里的两个明显是孩童大小的身形。
“看来又是年龄缩水啊,”侠客见状松了口气,笑着说,“也不算太严……”
话音未落,已经从领口钻出半颗脑袋的伊路米,睁着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看了众人一眼,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身,带着身上拖沓的衣服窜了出去,还是对准背后窗户的方向。
这举动太反常,距离最近的玛奇下意识地扔了念线出去,将人捆住。
伊路米的小身板背对着众人僵住了,挣了挣,发现挣不开后很快就不动了。
与此同时,库洛洛却还在衣服堆里挣扎,一时之间似乎找不到能露出脑袋的地方,这和伊路米的对比实在太明显了。
看不过去的派克上前帮忙,帮他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然后,一张极其稚嫩的脸从衣服堆露了出来,小孩睁着黑亮的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却是满脸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