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鸦据点内,赵青收到了有关山豹佣兵团全数覆灭的消息,动手的人传闻是帝国武装部,也不知道山豹如何招惹到了那样的庞然大物,导致连根独苗都没留下。
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山豹就被彻底除名了。
赵青摸了摸下巴,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准备转移眼下这个兵团的主据点。
他有一种莫名袭来的危机预感,这里虽然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也准备了很多条撤退的后路,可之前在城内巷战的时候,就和山豹交手了数次,难免会留下一些痕迹。
以帝国武装部的实力和手段,很有可能一路顺着那些痕迹摸到这里,万一暴露了行踪,那暗鸦的下场比山豹也好不到哪里去。
帝国对待佣兵团的态度一直都很反复无常,有时候大肆招揽,有时候斩草除根,简单来说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并且顺的时候会挑个时间才勉强接受,逆的时候无论何时直接拍死。
赵青不想给帝国当狗,他叫来几名心腹,妥善安排好转移的流程。
苏越守在门外站岗,他资质尚浅,刚刚当上小队长,还没有参与重要会议的资格。
守着空无一人走廊很是无聊,苏越企图倾听一下会议内容,可惜会议室大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哪怕是背靠在门上,也无法听见里面传出丝毫声音。
苏越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白金卡片,在手里翻看了一会。这是赵青悄悄塞给他的,怕他缺这缺那又舍不得买,所以把自己的佣金卡上缴了。
苏越面上带着几分受宠若惊,心里却明得和镜子似的。
别看团长给钱给得很大方,还不是把他当贼一样防,万一哪天闹崩了,让银行把卡冻结就是一个通讯电话的事情,也损失不了多少。
会议结束后,赵青揉了揉疲惫的眼角,起身走出了会议室,他将鹦鹉叫到房间中,准备晚上好好放松一下。
苏越倒是无所谓白天站岗,夜晚上岗,他用无色无味的沐浴露把每一寸肌肤都清洗干净,确保能伺候好他的金主。
卧室内,赵青慵懒地靠在床头,同样一身水汽,略微湿漉漉的发丝挂在耳边,掩盖了一些阴郁凌厉的气质,整个人变得柔软了一些。
苏越知道,团长看上去极不好惹,实际上某些地方却是又湿又软,玩久了还能吐出水泡。
可惜,上辈子他没敢下手玩得太过分,这辈子既然都像是被包养了一样,那是不是该拿出点专业素养和职业操守来?
苏越松了松睡衣扣子,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地问道:“团长,今晚来几次?”
赵青眉梢微挑,开着玩笑道:“我可以选吗,那算次数太麻烦,一次七个钟怎么样?”
苏越:“……”
他又不是根铸铁,哪能坚挺这么久。
赵青拉着苏越的浴袍带子,将人一点一点地扯到了床上,道:“这么主动询问,不像你往常拖拖拉拉、推推拒拒的作风,是不是有事情要求我?”
苏越摇了摇头,坦然说道:“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赵青皱了皱眉,说道:“拿什么钱,你说的是我给你的那张卡?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见你缺钱,才送你的。”
苏越顺势将浴袍扔在了一旁,道:“团长,如果我没和你睡一起,你会把卡给我吗?”
赵青当然不会,他的兵团里可不养年轻力壮还啃老的人。
苏越见团长沉默不语,不由得笑道:“所以说到底,不过是我出力,你出钱,无心交易,却也成交。”
赵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鹦鹉给堵住了嘴。
他不太擅长接吻,往往是主动出击,然后溃不成军的那一方,现在也是被鹦鹉啃得气息不稳,差点裤子没脱就缴械投降了。
过了好半响,赵青稍稍推开了点鹦鹉,才微微呼气道:“你别多想了,我说了很多遍,我没有把你当那种人看。”
苏越摸了摸团长那冷白的肌肤,道:“没把我当那种人是吗,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赵青被他摸得身心起火,脸上带着几分热意,闻言不由得瞪了他一眼,道:“你敢。”
苏越莞尔,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年头谁还不会在床上说点甜言蜜语,许下终身承诺呢。
他用手掐着团长的腹肌紧实的窄腰,在男人的耳边呢喃道:“团长,我和你开玩笑呢,放松点,别夹疼我了。”
赵青哪里受得了鹦鹉的这一套,他按耐着身体的反应,一字一句地强调道:“鹦鹉,我最后说一次,那张卡只是因为我想给你,就给了你,不需要任何代价,没有什么意味,你不用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要是真不喜欢刷卡,就扔垃圾桶算了。”
苏越垂眸冲了进去,在男人的忍痛声中,淡淡地说道:“团长,你放心,我会好好保管起来的。”
赵青好不容易说服了这个愣头青,心下悄然松了口气,却没有察觉到鹦鹉隐藏在眼底的冷静镇定。
暗鸦佣兵团的团长,在上辈子就是一件代表着卧底成功的战利品,苏越对于这些大大小小的战利品,向来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偏心哪一个。
无论是一项成果,一种武器,一株植物,还是一名俘虏,在他看来都是可以上缴给总部,换取积分和功劳的任务道具。
苏越尽职尽责地完成了今晚的工作,抱着暖呼呼的团长在冬夜中沉沉睡去,当天亮时,他听见了身旁人起身穿衣的声音,还听见了团长坐在床边,和他讲述昨晚会议的内容。
“鹦鹉,我们准备转移这处据点了。”赵青倒了一杯冰水灌入口中,清爽一下精神,他看着似乎还有些睡眼迷蒙的鹦鹉,定神道,“新据点是在距离这里五百多公里的废弃油田旁边,老鹰和孔雀已经连夜过去了,你和肖覃负责后勤保障。”
苏越用指骨轻轻揉了揉眉心,像是在缓解刚睡醒时的迷糊,他低声问道:“团长,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
赵青微微一怔,笑道:“这些是兵团里边的重要事宜,本就是要和你说的,可惜我们现在人员还没聚齐,人手严重不足,不然昨晚也用不着你亲自守在门外护卫。”
赵青拍了下鹦鹉的脑袋,安抚道:“等金雕、画眉他们过来就好了,怎么你昨晚该不会是受委屈了吧?”
苏越心里一僵,面色如常:“没有,我守卫习惯了。”
赵青可不相信,他道:“真的没有?昨天夜里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拆散了,明明第一晚上还……”
他突然闭上了嘴,初次晚上的鹦鹉的确很温柔,温柔到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天赋异禀,随便吞吐手到擒来了。
结果后面几次鹦鹉来真的,才让他接受了自己根本抗不住男人玩弄的事实。所以最开始的时候,鹦鹉其实是因为顾虑他的感受,所以一直忍着?
苏越神情带着莫名其妙地问道:“第一次晚上怎么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难道团长发现了端倪,发现刚重生的他反应不对劲?
赵青不想太拘束着鹦鹉,于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意外你的尺寸,先起床洗漱吧,一会去和肖覃汇合。”
苏越将信将疑地看着团长,默默收下了对方的夸奖。
原来暗鸦准备转移据点了,上辈子赵青腿部受伤,又被帝国武装部伏击后,的确是动过转移这个主据点的念头。
当时选好的地址,似乎也是距离这里五百多公里的一处废弃油田边上,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暗鸦第二次元气大伤,就是因为那处油田发生了爆炸。
当苏越去到医疗室的时候,肖覃已经在那里等待很久了。
只不过这段时间里,他每次见到苏越都有些面色不善,搞得苏越不得不多次提醒对方,当初是谁奋不顾身、不计前嫌地将同事救出苦海。
不感恩就算了,还给脸色看,真是一头白眼狼。
肖覃看见苏越一副无事人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就不能顾着团长一点吗?”
苏越:“?”
肖覃气不打一处来,道:“团长每次和你熬夜谈事后,第二天就会面色苍白几分,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却瞒不过我这个专业战医,你就不会多劝劝,别天天熬这么晚。”
苏越:“……”
他倒是想劝来着,但团长总是夹着他不放,能有什么办法呢。
肖覃扯了下唇角,不想和这些工作狂继续废话了,他道:“后勤的任务就是押送装备和货物,我负责带人清点和装车,你负责率队护送。”
苏越点点头,出去摇人了。
他的第一小队都是尖兵,虽然数量不多,但如果只是护送这点东西,那肯定不在话下。
要是路上遇见了大量敌人,交火开战了呢?
这个概率很小,微乎其微,谁会不给暗鸦面子。
苏越靠在一处没有监控的角落里,拿出了通讯器,给上边发了几条信息。
原本这些信息应该经过交接人的手,再传递给副部长胡魁,可这次的情况却不一样,苏越发出信息后没过几秒,对方就回了。
这有些不对劲,情报交接哪有这么快的?
苏越略带疑惑地点开了回信,顿时瞳孔微微凝缩。
周立言:“胡魁把你还给了我,以后交接的工作都由我来负责,并且是两点直线联系,没有其他中间人。”
苏越:“知道了。”
周立言:“你刚才说暗鸦据点要搬迁的事情属实吗?”
苏越:“……你猜?”
周立言:“调皮。”
周立言:“好,我知道了,既然暗鸦想要换一个地方居住,那不妨成全他们,像武装部的牢房就很不错,包吃包住包教育。”
苏越:“你想怎么办?”
周立言:“不告诉你。”
苏越:“……”
周立言:“你回来吧,在那边太危险了,赵青那样的悍匪可不是好惹的,万一你的身份被识破,恐怕我都来不及去救你。”
苏越:“任务还未完成,不宜半途而废,当初也是你们指定派我过来的。”
周立言:“我后悔了,谁知道乌鸦这么荡这么贱,连加入没几年的卧底都不放过,他也不怕在床上被你一匕割喉。”
周立言:“怎么不说话了,我新招了个学生,还算不错,改日介绍你们认识。”
周立言:“你如果太晚回来,小心地位被新人占据哦。”
苏越不想和这人闲聊下去,他关掉了通讯器,让里面的聊天记录自动清空。
没想到这辈子,周立言直接插手进了这件事情里,那人可比胡魁难对付得多,没想到一顿鞭子下来反而让对方提起兴致了。
他无奈地找了个理由,要求团长加人护送。
赵青不明所以,以为是苏越太过谨慎,便也松口答应让过几天赶回来的金雕和他一起护送。
一周后,暗鸦开始慢慢转移主据点里的东西。
小心起见,他们都是分批输送设备和货物过去油田那边,苏越跟了几趟车,除了沿途欣赏风景外,就是看着金雕在那里玩“星辰消消乐”。
一项从古地球风靡到星际时代的游戏,只不过消除的对象从各种水果花草、动物植物,变成了星尘大海,浩瀚宇宙。
苏越看着那一堆堆长得差不多的星球图像,就觉得发明这个游戏的人一定是个图案分析师。
金雕是个身形修长,个头高挑的男人,他的手上带着镶嵌特殊金属的露指拳套,白皙的指头戳着消消画面,一边闯关一边和鹦鹉分享闯关心得。
“你看,我还差十级就能登顶了!”
苏越配合道:“厉害。”
金雕很是自豪:“画眉还差八级,我快要赶上她了。”
苏越点点头:“加油。”
金雕道:“你要一起玩吗,我可以带带你,有双人闯关的模式。”
苏越不是很热衷玩游戏,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时间做这些消遣的事情,“不了,谢谢。”
金雕皱眉道:“啧,难怪画眉老是说你有礼貌,这句谢谢听得我头皮发麻。”
苏越道:“不了,没兴趣?”
金雕觉得还差点:“你再狠一点,拿出踩踏花豹韩通的气势来。”
苏越:“……”
苏越:“不了,滚开。”
金雕舒展眉心:“这才像话。”
他指点鹦鹉道:“混佣兵团就不能太文雅,都是拿枪打人、拔刀砍人的主,你和人家说谢谢,人家未必会领情,还会觉得你软弱可欺。”
鹦鹉倒是无所谓这些:“别人的想法与我无关,随意就好。”
金雕啪啪啪地一顿按,终于闯过了十级,但是倒在了九级上。
他遗憾地准备重新开始,不料下一秒,身旁的鹦鹉就站起了身来。
“有敌袭。”苏越淡淡地说道。
金雕立即扔下游戏,握了握拳,警惕地问道:“你这感知还是那么敏锐,我都察觉得不到……敌人从哪个方向来?”
苏越双眸沉稳,道:“四面八方。”
金雕:“?!”
苏越的话音刚落,车队就受到了猛烈的袭击,连狙击炮都开出来了,显然这些敌人埋伏已久,就等着他们这车最大批量的路过。
现在扎堆抱团是不可取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一锅端了。
苏越果断下令:“散开,迎敌!”
佣兵们分散开来,三两成队,各自为战,接着四周的躲避物,和埋伏在此处的敌人玩起了荒野追击的的游戏。
暗鸦佣兵团特意挑选出来的道路,本就不容易被直接埋伏歼灭,所以即便开出来的狙击炮有三辆,却也很难形成合围之势,这让佣兵们得到了一线喘息的生机。
苏越和金雕对视了一眼,不需要言语沟通,就各自找了一辆狙击炮负责。
金雕的武器就是一双金属拳套,他的正面一拳击出,可以当场轰杀一名成年男子,独自对上一辆狙击炮应该问题不大。
金雕朝着位于右边的那台狙击炮游走了过去,苏越则是瞄准了位于正中央,火力最猛的那一台。
他飞身上前,跃过了炮口,将周围的敌人解决后,他开始往狙击炮的底部扔微爆弹。
没有了友军护卫,可怜的狙击炮被从底部掀翻,炸了个底朝天,里边的驾驶员也昏迷了过去,不知死活。
苏越在处理好了这台火力最猛的杀器后,又把目标放在了左边的那一台上,此时暗鸦的人正在和对方交火,子弹如流水般倾泻,冷兵器的辉光也在炮声中闪耀。
苏越过去后,战局就已经奠定了,狙击炮强是强,就是行动不够灵敏,总是扛不住这些诡计多端的佣兵们围殴。
在连续处理了两架狙击炮后,苏越稍稍松了口气,正庆幸这次不算太难过关时,突然看见金雕被人打飞了出来,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吐出了几口血。
下一秒,右边那辆狙击炮的炮口转向,对准了金雕的方向。
金雕奋力往旁边一滚,想要躲开炮击的方向,但是他受伤过重,一时之间竟是无法顺利离开原地。
“难不成要死在这里?”金雕咬牙再滚,好不容易偏移了一点地方,却又被人给踢了回来。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却像是来自死神的召唤:“滚什么滚,好好趴着当靶子都不会吗?”
金雕对来人怒目而视,却不敢小瞧,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双铁拳,竟被眼前的青年生生折断。
毋庸置疑,对方的战力绝对有A级!
怎么会在路上遇见这样可怕的敌人,是其他佣兵□□来的主力吗?
可最近并未听闻暗鸦和谁有过节,能拿出狙击炮的势力可不多见。
金雕把嘴里的污血都吐了干净,死前不忘给队友套点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青年笑了笑,唇钉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穿着一身运动衣,带着兜帽,看上去像是除暴安良,又不想露面的路人英雄。
金雕不认得这人,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对青年的来历没有半点头绪。
但是苏越却是认得的,不仅认得,他还叫出了对方的代号:“杀手排名第三,K?”
青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人认出来,他杀人可是从不留活口,接任务的时候也是很注重安全问题,从不露面的。
那现在认出他的人是谁?
秦羽转过身去看了看出声的人,没想到对方出乎意料的俊美,和之前认过的照片对上后,竟是比照片拍的还要好看。
他焕然大悟,原来是老师以前教过的学生,据说是育才中心培养出来的最强卧底,名字叫苏越,佣兵代号好像是什么鹦鹉。
既然认得自己,那想必是老师给过他资料了……可怎么会把他的代号当场叫出来呢?
这可真是卖队友的一把好手,难怪老师已经不放心苏越了,看上去像是被佣兵团同化了一般,就像老师说的那样,该带回去好好调教才是。
秦羽朝苏越笑了笑,却是抬手往下指了指。
此时,狙击炮的炮口发出火光。
“该死的。”金雕知道他要完了,这么近距离被一炮打中,什么级别都活不下来。
可惜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和画眉表白,原先准备好的礼物也没有送出去。
不,应该庆幸他还没有表白,还没有送礼,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死了就死了,不耽误别人。
炮口的火光越来越来,在这一瞬间,大家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只有苏越一个人冲了上去。
无论是暗鸦佣兵还是武装部的人,都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再用微爆弹弄翻狙击炮,也不可能劝服敌人网开一面,甚至连投降都未必能来得及,炮弹已经要出来了。
苏越心无旁骛,以最快的速度靠近那辆狙击炮,近了,更近了。
他手起刀落,一匕首插在了狙击炮的炮口上,竟是在众人诧异非凡的眼神之中,将炮口整个切断。
而后,苏越拖着金雕往后一跃,任由狙击炮在他们的身后被出不去的炮弹原地炸开。
轰鸣声响彻天际,秦羽一脸惨白。
这就是育才中心培养出来的顶级精英吗?
不是说他最高只有B级,被自己碾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直接砍断炮口,这是个人类能办得到的事情??
金雕也愣住了,他死里逃生还来不及庆幸,第一个想法竟是:鹦鹉不可能是个B级!
可是鹦鹉到底为什么要隐藏实力,他多大年纪了,还喜欢玩扮猪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