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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02

专属司机 酒昼 2675 2024-01-14 09:31:55

周正手伸到旁边车兜,从压扁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见陈清池侧着脸,白如雪的脖颈在昏暗的车里亮得灼人,想了想又把烟推进烟盒,连同压扁的烟盒一同扔进破旧的车兜。

“这不是商量的事!”陈清池半倚着,因为生气,背脊僵直。

周正一手撑着车窗,一手搭着方向盘,夜里十一点多的高速路几乎没有几辆车,他斜睨着陈清池,这个时间点应该躺在床上,看片儿或者刷视频,可却被他用来处理工作。

他不禁想到上学时候的陈清池,那些守在他家楼下窥伺他房间的日子,陈清池一般是夜里十一点准时关灯睡觉,周正有时候会想陈清池的夜晚会干什么,应该是书卷和模拟题,会不会像他一样也会有少年怀春的激荡。

如今周正这个问题得到了解答,陈清池不会,他高高在上,冷冷清清,连同夜晚也是与工作分享。

陈清池挂掉电话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路边,他把手机合上,深吸一口气,看向一边正在看他的周正。

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瞥过眼去。

“回机场?”周正挑起唇,漫不经心地问道。

陈清池迟疑片刻,想起来刚刚自己说的话被听了去:“不用。”

周正挂了档,车运转起来。

夜里凉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吹得周正浑身更加燥热,听到“不用”让他快要雀跃,昏黄的路灯照得车两侧的常青树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感。

陈清池的脚始终没好意思落在地上那件格子衬衫上,他虽然有洁癖,但不至于把周正的衬衫当踩脚。

周正察觉到他局促的坐姿:“衣服不脏,干净的。”

“不是,我的鞋脏。”陈清池说完弯腰把衬衫捡起来。

衬衫袖口已经被潮湿的土染脏,他把衬衫规整的叠好,放到车兜里,和压扁的烟盒放在一起。

打火机、烟盒、薄荷糖还有散乱的螺丝帽,透着一股粗犷的乡野气。

周正见他叠规整的衬衫,眉头微蹙,他想起了强子的老婆,每次去强子家喝酒总能见到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此刻的陈清池让他想到了家这个词。

一件衣服而已,周正怪自己想得太多。

不知谁拨弄了车载音响。

[我回头再望某年

像失色照片乍现眼前

这个茫然困惑少年

愿一生与歌投入每天永不变]

“你工作很忙吗?”周正随意问道。

陈清池放下正在回企微的手机:“嗯,有点。”

周正半戏谑道:“十一点半还在工作,你这有点还真是一点。”

手机屏幕正好亮了,又是一条企微,陈清池没回,扣回手机,他已经一个整年没有休过年假,年初带了团队,顶着压力顶着OKR加班大半年,总算项目上线了,事情刚落下,结果刚下飞机一大堆的问题又丢来。

紧绷的神经再不松懈就要绷断。

——清源拿了奥数冠军,清池你也要加油,不要落哥哥太多

——清池,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学管理,到时候也能帮帮你清源哥哥,他跟你爸爸都不容易,公司里头多少人虎视眈眈

——互联网这个行业就是泡沫,早晚要破的,清池,你不要执迷不悟

“停不下来。”陈清池黯淡道。

他看向窗外倒走的树,一点点没入黑暗,年复一年,一棵树不必追赶太阳。

陈清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不会停下来,大概是从他记事以来,在他学鹅鹅鹅的年纪陈清源已经会出师表。

他们家有个天才,后来者如果是凡人就会饱受鄙夷,所以陈清池不敢停下来,他要往前走,起码不能离陈清源太远。

周正歪过头瞧见陈清池眼里那抹黯淡的光,他被卷进了那清澈的瞳孔中。

走川藏线的人,这些年他见过太多了,一部分肖想着路上的艳遇,一部分想要得到信仰的救赎…

“关机吧。”周正见那一直闪烁的屏幕,“既然决定休假,就好好放松,去他妈的工作。”

陈清池微愣,他好久没听人爆过粗,并不难听,拿起手机,解锁,看着一个又一个冒出来的对话气泡,挨个回复。

他也很想去他妈的工作,但他更不想为潇洒过后的悔恨买单。

周正见他打字回复,自嘲地勾唇,他算哪根葱教他做事,他那样的大学霸根本不可能需要学渣的教导。

“关机了。”陈清池把手机合上。

刚刚他把企微的个人状态改成:已休假,9月28日-10月8日不在公司

周正嗤了声,眉毛微挑:“爽吧。”

陈清池反扣手机:“有点。”

“一点?还是很多点?”

陈清池想到他刚刚的调侃,耳根微微发热,他向来不是个喜欢表达满感情的人,表达满了对他来说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五分喜欢”到他嘴里是“两分好感”,“十分喜欢”到他嘴里是“有点喜欢”。

“我在想开机后一定会被电话轰炸。”陈清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管是有点爽还是非常爽,后果都是要被问责。

周正随手切了歌,晚风伴着深夜的路灯将车内的光影拉长。

[用力活着用力爱

哪怕肝脑涂地

不求任何人满意

只要对得起自己]

“我看你行程很紧,明早就出发,今晚不打算在成都留下点什么吗?”周正眯着眼,烟瘾犯了,从车兜里拿了个薄荷糖,牙咬着糖纸,轻轻一拉,糖滑进嘴里,又甜又凉爽。

陈清池看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笔直的鼻梁挺得像小山,咬着糖,几分放荡不羁。

“One night in gdu?”

周正歪过头,从没见过陈清池开玩笑,舌尖卷着薄荷糖,轻轻啧了声。

“要留许多情?”周正挑眉,“没看出来你还挺会玩。”

风一吹过,薄荷清凉味卷来,还有男人身上一点点的汗味。

“我是说火锅。”陈清池没因为他的轻佻而恼,“来成都不吃川菜火锅就白来了。”

周正打了方向盘,从拐道下去:“那你跟对人了。”

陈清池觉得这话怪怪的,“跟”这个词很微妙,可偏偏周正张嘴就来,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车从拐道驶入主干道,车渐渐多起来,周正打着方向盘,越野车如同有了灵魂,穿行车流中,灵活又带着锋芒。

等停在一个狭窄小路口时,车内音乐戛然而止。

“到了。”周正下车。

陈清池推开车门,入眼是一座矮山,时不时有人从山间小路走下来,唠着本地话。

他跟着周正踩着水泥路往矮山深处行走,风驶过树叶,沙沙作响。

陈清池觉得有点冷,把拉链拉到脖子下,周正回头恰好瞧见他停在拉链上修长白嫩的手。

“等会。”周正开口。

大步错开陈清池,只留一阵风。

周正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袖,背如青松,宽厚结实,尤其是板寸的头发,让他看起来男性荷尔蒙爆棚。

拉开车门,从后座拿了件棕色皮外套,丢给陈清池。

“就你这身体素质还往西藏跑?”

陈清池抱着皮外套回头:“不用。”

周正黑色的眸子似乎要把他吞噬:“你知道川藏线夜里多少度吗?”

“没搜。”陈清池如实答道,“十一的天气不会冷到哪里去。”

周正嗤了声:“爱穿不穿。”

说着朝上走去,陈清池跟上去,手里还抱着那棕色皮衣。

“感冒的话上高原,引起高反会死人。”

陈清池愣着,默默套上皮外套,冰冷的皮革透着淡淡的烟草味。

火锅店在矮山山腰,还没到店门口就闻见飘香的红油味,还有挂着的红灯笼,将山腰照亮,店里头坐了不少人,这个点接近凌晨,硬是营造出了不夜城的感觉。

周正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服务员拿了菜单。

服务员:“两位要什么口味?”

周正:“不辣的。”

陈清池:“辣的。”

他俩几乎是同时开口。

服务员:“抱歉,我们店没有鸳鸯锅。”

陈清池示意周正,周正抿唇:“辣的。”

等服务员走了,陈清池才开口:“你不爱吃辣吗?”

周正抬眸看他,一双手在桌上把玩着打火机:“你爱吃辣的?”

其实陈清池并不太能吃辣,可是他记得周正爱吃辣,学校食堂的尖椒炒饭他总能把尖椒吃干净,辣得嘴唇泛红,再仰头灌下一大瓶可乐。

“还好,吃一点。”陈清池说,周正并不认识他,当年一面之缘不过尔尔,“来成都不吃辣锅就白来了。”

周正扬眉,隔壁烟味顺着风飘过来,刚好烟气飘在陈清池脸上,陈清池摸了下鼻子,微微蹙眉,周正起身走过去,与那抽烟的人说了两句。

那人喝了酒,脾气上来,准备开口吊周正两句,结果被周正摁着肩膀,陈清池这个角度只见到周正那鼓起的肱二头肌。

那人怂了,掐了烟。

周正回位置,他以前从来不管别人抽烟这事,毕竟他自己也是老烟鬼,男人吃饭喝酒不抽烟多不快活,可偏偏瞧不得陈清池被迫吸别人的二手烟。

辣锅上来,四处流窜的风把热辣的红油汤底的热气全吹陈清池脸上,呛得他猛咳两声。

“换个位置?”周正问他。

陈清池挪了凳子,四方桌子,一边靠窗一边过道走人,换个位置周正得被辣气呛死,好在长条板凳,陈清池挪过来也不挤,就是两人得在一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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