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一条窄亮光线。
陈清池醒得早,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着,他抵在周正胸口,感受起伏的胸膛,薄薄的布料传透着滚烫的皮肤。
二十几岁的男人浑身都是火气,他被灼得也热起来,掀了被子角。
过了一会,陈清池小心起身,刚坐起来,就被一双大手又拉回去。
周正眼睛都没睁开:“再睡十分钟。”
窄亮光线从床尾攀爬到纯白的被单上,细尘漂浮,陈清池被他搂着,动作亲昵,但并不觉得尴尬也不觉得陌生。
不去稻城只躺着也不错。
慵懒的清晨让他想起一首歌。
[我想和你虚度时光
比如低头看鱼
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离开
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
我还想连落日一起浪费
比如散步
一起消磨到星光满天]
时间很慢,清晨很好。
陈清池看着周正纤长的睫毛,虽然这些年晒黑了,但依旧掩不住眉眼间的俊朗。
以前是锋芒跋扈,现在是成熟性感,不管哪个时候,他总能在周正身上看到生活的另一面。
“你再这么看我,今天你可别想出门了。”周正睁开眼,对上陈清池肆无忌惮的眼神。
陈清池被抓包,瞥过眼去,低低回道:“不出门也行。”
周正听得呼吸一滞,早晨本就容易有些反应,被陈清池看得已经绷不住,如今他不知死活又来撩他:“你想清楚,待会真要做了什么,你别哭。”
陈清池:“……我不会哭。”
周正的手正放在他颈后,看着他清隽白皙的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废话真多。”
周正下意识揉捏着他的肩井穴。
力道不大,陈清池忽的喘息,引得肩膀上的手顿了顿。
平时待办公室,一坐十几个小时,肩膀落下不少毛病,被周正那么一摁,整个脊椎都酥麻起来。
“怎么了?”周正看他眉头蹙着。
“有点酸有点疼。”
周正看了他眼,又尝试性捏了下肩井穴,陈清池似乎被人拿捏了命门,不止脊椎,整个人都酥透了,半点力气使不上,只想离那双手远点。。
屋里的光线恰到好处,让人恍神。
“你这肩膀毛病不少。”周正坐起来。
陈清池却是不敢把肩膀放到他手边,那感觉很疼,但疼完就有点爽,疼让他想躲,爽让他想要,两种奇怪的感情交杂。
“你趴着,给你摁摁肩膀。”周正说。
肩膀的疼意缓了,陈清池活动了下,不紧是爽脑子都清爽了,好像浑身血液都疏通了:“你学过?”
说着趴在枕头上,手搭在两侧。
周正看着他的背,绢丝睡衣平滑没有褶皱,肩膀的蝴蝶骨微微凸出,顺滑的弧度,好似易碎的琉璃,使他生出一种想要弄碎的冲动,手攀上他的肩膀,温度从绢丝布料传递到手指间,周正迷了神,跨在他身后,沉沉吸了口气。
手压过肩井穴,只轻轻一摁。
陈清池就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抬了抬下巴,倒吸一口气,牙齿咬过下唇,好让自己不去躲避肩井穴传来的酥麻感。
周正见他隐忍模样,喉结滚了下:“等回去记得去医院看下肩膀,别落到颈椎病才去。”
陈清池垂下头,黑发陷在白色的枕头里,提及“回去”不自觉神伤,声音闷在枕头里。
周正以为他没听见,捏了捏他的风池穴:“跟你讲话。”
陈清池抬起头,敛了眉心的哀伤,淡淡回:“知道了。”
周正的手法很娴熟,丝毫不比店里的按摩师差,起初陈清池还感觉到不适,越往后只觉得浑身细胞都苏醒了,长吁一口气,连呼吸都是热的,额头沁出薄薄汗意。
“你休息下就起来,我去洗个澡。”周正从他身上爬起来。
陈清池只瞧见他宽厚的背:“周正。”
周正拿着毛巾,挂在脖子上:“怎么了?”
“其实……”陈清池抿唇,目光落在他已撑起的裤子,耳根红了,“今天不去爬稻城也可以的。”
周正:“……”他刚刚给他捏肩膀就是想让自己冷静下,也给陈清池一定的思考时间,好让他冷静冷静,不要在早晨做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结果陈清池并不打算作罢。
周正的手紧紧捏着毛巾:“稻城很好看。”
陈清池坐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目光穿过房间微弱的光线,落在周正身上。
从昨晚接受周正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背离了他的生活。
想要就是想要,他现在就是想要周正,想要跟他窝在这个三十平的房间,做什么都好。
“周正,你要不想,我不强迫于你。”
话已至此,周正一把扯开毛巾,沉沉吸了口气,几步走过来,跪在床边,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似乎要在他脸上看出犹豫。
“你他妈是真的欠。”周正手掐着他下巴。
“干”字没在陈清池耳膜。
尘埃在空气中浮动,陈清池伸手穿过他的肩膀:“你不要讲粗话。”
周正困着他,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刘海:“老子就是个粗人,只会讲粗话,你现在才知道?”
陈清池眉毛拧着。
周正笑起来,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陈清池后背绷直,耳根烫到出血,恼得骂了句:“你要不要脸。”
这人真的什么粗鄙的话都说得出口,陈清池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但又因为那种话而感到头晕目眩。
帘子的最后一点缝隙被拉上,屋内陷入了昏暗,只剩空调的暖风在昏沉沉的房间流转,周正弯腰去行李箱的拿套。
两个人经验都很不足,周正好歹看过些片,但实战畏首畏尾,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碎了陈清池这块上好的琉璃。
“你行不行?”陈清池见他犹豫不决,平日里的性子又上来了,“你要不行,我来也行的。”
周正……他本来是顾及他的感受,这会激得浑身冒火,一把将人扯下:“妈的,老子那是心疼你,你他妈的懂不懂?”
“不懂。”陈清池故意道。
楼下小城苏醒,廊道里不时有人在交谈,行李箱的滚轮擦过地板,轰隆隆作响,楼下有人呼唤着同伴。
送走一阵嘈杂声,又迎来一阵嘈杂声,光影在厚重的窗帘在跳动,慢悠悠的时光和屋里细碎的呼吸,被激怒的狮子抵不住猎物的诱惑,比起怜爱更想要攻占。
陈清池捏着被单的手发疼,一双清澈的眼眸此刻红得厉害,刚刚才尝到新鲜空气,却又被身后的猛兽追逐,拖入更深的黑暗中。
“清池,你起了吗?”隔壁房门口传来陈岩的声音。
狮子仰起头颅,鬃毛淌过陈清池的下巴。
隔壁房门外,陈岩还在敲门,他们约好今早去稻城。
陈清池此刻一点儿力气没有,呢喃:“我和陈岩约好今天去稻城,我和他说一声,今天我不去了。”
周正冷哼,却不肯出来:“你还和别人约好了?”
陈清池挣了下,疼得眉头蹙着:“我跟他说下,你别闹。”
周正退了些,见陈清池一身狼狈:“你去吧。”
陈清池刚坐起来,失了力,脸色僵了僵,瞪了眼周正:“起不来。”
周正笑着把人抱起来,带到门后:“你和他说。”
陈清池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正常:“陈岩,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
陈岩正在敲门,手顿了顿,看向隔壁房门,心下了然。
“你没事吧?”陈岩语气里不乏失落。
“嗯,不要紧,明天应该就好了。”
陈岩望着厚实的木门,心口憋闷:“我明天要去林芝,会在林芝待两天,你要到了林芝可以找我。”
陈清池“嗯”了声。
门外已没了声音,周正把人又抱回去,见他湿润的眼眸:“你还要找他?”
陈清池有些恼意,刚刚真的太过了,他现在浑身被碾过一般,脑子也昏昏沉沉,见周正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你别了,我有点难受。”
周正把人轻轻放下:“你不许找他。”
“嗯。”
周正不信:“你刚刚也是这么敷衍他的。”
陈清池拗不过他:“我没敷衍你,我不找他。”
周正点了点他的唇:“疼么?”
陈清池撇过脸,不大愿意提及,绢丝睡衣已被弄得皱巴巴,看来是得丢了。
“我累了,睡会,你一个小时后叫我。”陈清池往被子里缩了缩。
他真是累极了,刚沾枕头就睡过去。
还做了个梦。
梦见和周正一起去海边,夕阳西下,周正骑着水上摩托,海豚在水面跳动,海鸥飞翔,浪花拍在摩托车的两侧,周正回过头来,拿着水枪嗞他,嗞得他满脸是水。
刚准备骂他,下一秒摩托车加速,周正带着他驶入广袤海洋。
他看见一座海上城堡,五彩的泡泡在空气中腾飞。
周正停下车,伸开双手:“欢迎来到我家。”
陈清池刚踏下水上摩托,周正拥住他。
齐齐倒进海里,海水浸入耳膜,嗡嗡作响,世界只剩一个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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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见他睡熟,知道他有洁癖,躺了会起来把房间收了下,又把弄脏的衣服洗干净挂出去,拉开窗帘,亮堂的光落在陈清池清透的脸上。
他打开侧边的门,去阳台点了根烟,背对着外面,看着床上熟睡的陈清池,烟气混着日光。
以前觉得日子得过且过,现在有了盼头。
伸手拨了拨晒在一边陈清池的内裤,因为太瘦,连内裤都像儿童穿的,想起他动情时秀气的那玩意,周正抿了抿唇,笑得恣意。
不知道陈清池梦见什么,只看见他皱着眉。
周正掐了烟回到房里,下意识伸手抚平他的眉心,却对上一双惺忪睡眼。
“周正。”陈清池唤他。
周正敛眉:“嗯?”
陈清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他,就是想叫,想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叫他的名字。
“又想?”周正见他直白眼神。
陈清池……他是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废料。
“我想喝水。”陈清池转了话题。
周正很想,但他知道陈清池的小身子板经不得折腾,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
陈清池无意间看见阳台窗户上挂着的衣服:“周正。”
周正在帮他蒸糖醋排骨:“怎么了?”
陈清池起来,疼得又栽回去:“你下次别碰我衣服,我自己的自己洗。”
他还是不喜欢周正碰他的私人物品,尤其是内衣裤这种,从小到大,连他妈妈都没碰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