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皱眉,一副我不可能记错的样子:“左边你再看看。”
说着转了个身。
陈清池真是服了他的记性。
周正:“你看看呢。”
陈清池伸手到他的左边裤子口袋,牛仔裤贴着肉,整个口袋被身上的热气烘得暖洋洋的,左边口袋的东西比右边多,鼓鼓的,一包烟,一包纸……
周正这个角度刚好瞧见他衬衫领口外露的两根锁骨,喉结滚了滚:“掏着了吗?”
“没。”陈清池手往里伸了伸,眉毛拧着,手指摸到个硬东西,低头瞧去,下一秒触电般地想缩回手,结果手腕卡在裤子口袋入口处。
他整个人僵住,眼睛被灼得快瞎了,宽松牛仔裤被撑起个形状,瞬间耳根爆红,猛地从口袋卡口把手缩回来。
“你!”陈清池诧异看向周正,后者手里还拿着淋浴头,裤子撑得变形,他是男的,自然只是是怎么回事,“流氓!”
周正抿唇,沉沉吸了口气,眯着眼看着陈清池:“你是没个欲.望还是咋滴?”
陈清池没想到他脸皮那么厚,气冲冲出卫生间。
周正搁下淋浴头,看他生气的模样,低头瞧了眼硬挺的小兄弟,深邃的双眸染上一丝玩味,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沾了锈水的手,从左边口袋掏出把钥匙,站在卫生间门口,扔到床头柜上。
“咚”的一声砸得陈清池一个机灵,回头怒目而视。
周正靠在卫生间门栏边,嘴角挂着一丝邪笑,扬着下巴:“钥匙给你搁床头柜上了。”
陈清池……他想不通为什么周正这人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刚刚他竟然起了那种反应!现在还能如此坦荡。
望着卫生间朦胧的玻璃门,周正已经蹲在地上继续干活。
陈清池拿了钥匙,路过卫生间恰好瞧见周正弯腰,精窄的腰线扎在牛仔裤里,和手臂有些黝黑的皮肤不一样,腰腹是白色的,没有一丝赘肉,这个角度恰好看见他外露出黑色内裤的边缘,带着半截粗糙的拼音字母,又廉价又让他觉得很生活气。
“喂,桌上东西。”
陈清池愣了下,从桌上拿起烟和酒。
周正的房间很简单,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地上大开着的行李箱。
他把烟酒放到桌上,看见行李箱里堆叠整齐的糖醋排骨自加热米饭,大概有10盒,走近些,又看见里头放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还有塑料袋包着的几盒药和几个铝罐。
周正生病了?
陈清池蹲下来,透过塑料袋看了两眼药盒,感冒药、肠胃药、止泻药…都是些常用药。
周正不挑食,糖醋排骨自加热饭是给他准备的?
他并不知道周正什么时候买的这些,心想也许他对所有客人都这么细致。
毕竟这是他的工作。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大老粗做起事来还挺细致,药品吃的备得这么完善。
陈清池起身时,在行李箱上面的黑色网格布里瞧见盒银色长方形包装,五彩的银色包装上写着杜蕾斯。
他目光沉了沉,是他把人想简单了。
周正那种随时随地发情的人,备着一盒套是正常的。
可是他还是觉得膈应,明明他俩啥关系都没有,但他心里就是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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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漫过田径场,翻过围墙栏杆的少年站在他跟前,与他说:“喂,好学生,就当没看见我,懂了没?”
陈清池木讷点头,看着他朝着网吧奔去的身影,那天因为差一分错失竞赛的报名资格,母亲说他不够努力,哥哥让他继续加油…
他多羡慕周正那样的人,羡慕他无所畏惧,羡慕他无惧他人目光,羡慕他自由自在…
想对周正说,可不可以带我去网吧。
远远瞧见周正和别人勾肩搭背,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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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池打开淋浴头,热水冲过他的太阳穴,他倚在白色砖墙上,背脊凉得吓人。
周正早已不再是那个少年,唯有他沉迷于以他为灯塔。
他把手递到水下,搓着刚刚碰到那东西的手,下意识想到刚刚的情形,撑起的牛仔裤让他吃惊,松垮的版型都能有那种幅度,可见牛仔裤下那番光景,真是有些吓人。
又想道周正对老板娘说的——我喜欢男娃。
从热点名称的体位到修淋浴头的生理反应,他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可是他没有确凿的证据。
或许周正就是凭借着那样的热点名字一路钓男人。
可周正吃火锅的时候不是说手机壳的贴纸是喜欢的人送的。
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用这么骚的热点?为什么还会刚刚起反应?
呵——渣男。
物是人非,陈清池为自己当年的心动感到不值,周正早已不是那个一身莽气的少年,他现在就是个渣男,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牲畜。
他想,他得离他远点儿。
这一澡,陈清池洗了40分钟,搓手搓了30分钟。
周正修完淋浴头回来,就听着浴室里头的水声,心道陈清池洗了有个把钟头,怕他出事,敲了敲门:“在吗?”
陈清池一惊,想起周正那盒杜蕾斯:“马上。”
生怕他进来,胡乱擦了把身体,套上睡衣出来。
周正拉着椅子坐在一边看电视,手里拿着瓶啤酒,见陈清池被热水烘得红通通的脸,脖颈皮肤也是粉色的,像极了春天的桃子,喉结滚动,感觉下边又要炸了。
“我回去了。”陈清池拿着脏衣服。
周正走来,两条腿是真的长,几步就到他跟前。
陈清池有些发怂,但又很怕激怒周正,下意识退了一小步。
周正走近,见他眼神闪躲,挑起一抹笑:“你怕我?”
“没。”
“那你躲什么?”周正显然不打算罢休。
“没其他事,我回去了。”
刚准备走,周正一把摁住房门,将人堵在门后边。
陈清池扭过头:“你干嘛!”
说急了语气不大好。
周正喝了点酒,身上带着些酒气:“老子刚给你修完淋浴头,你就这态度?”
陈清池无言。
“连声“谢谢”都不说,还发一通火?”周正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合着老子欠你的?”
陈清池脑子一懵:“谢谢。”
“现在想起来谢了?”
说话间,酒气弥漫。
“周正你想干嘛?”陈清池没和这种类型的人打过交道,不知道遇到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刚怎么处理,好脾气全被消耗殆尽。
周正松开搭在门上的手,嘴角挂着一丝痞笑:“你知道进一个陌生男人房间洗澡意味着什么吗?”
陈清池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是旧相识,而且他们昨晚还一起吃了饭,至少是朋友。
“不是你让我来洗澡的?”
周正听他那毫无信服力的原因:“我说什么你都听,那么听我话?”
陈清池恼羞成怒,拧开房门准备走,撂下一句:“流氓!”
周正靠在门口,见他开隔壁门:“我是流氓,那你是什么,跑进别的男人房间洗澡的小流氓?”
陈清池深吸一口气,又折回来:“送我回成都,这趟旅游不游了。”
周正见他因为生气而皱成一团的脸,大概真生气了,扯住他手臂:“生气了?”
陈清池挣开他的手:“你他妈的别动手动脚的。”
周正:“我松开,你别回成都。”
“周正,我没有心思跟你在这儿玩约.炮调.情的浪子游戏,我只想安安稳稳地玩一趟,仅此而已。”陈清池看着他那双幽黑的眼眸,“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找别人约。”
周正一怔,他本意是调.戏一下他,却没想到陈清池是这番话,看着他那双清澈又认真的眼眸。
陈清池见他没说话,欲挣开手,却被周正握着没放。
“我没跟你玩浪子游戏。”周正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陈清池显然不是为了他这句,只听周正继续说:“老子是喜欢你。”
周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老子喜欢你是老子的事,你用不着给我什么反馈,懂?”
陈清池没想到周正这么坦诚,连装都不装:“嗯,今天的事,我也希望不要再发生。”
周正眉毛拧成一条线:“今天什么事?”
陈清池看了眼他下面:“那种畜生事。”
“老子又没干你,它起个反应我能控制?”周正大言不惭,见陈清池脸色又僵了,继续道,“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放心。”
心里想的却是,早晚有一天要你心甘情愿被老子干。
“我知道了。”陈清池退出他的房间,“我回去了。”
周正看着他打开房门又关上,点了根烟,回到阳台,嘴角扯出一抹笑,借着酒意把心里那些事说了,只有十天,错过了就没了,他不想再等,不想再浪费每一分钟。
现在说出来反而坦荡,起码陈清池的反应告诉他并不是没戏。
要陈清池真的不喜欢他,那傲娇性子,现在就在回成都的路上。
他倚在栏杆上,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眼神迷蒙,看着挂着星星的夜空,湛黑的天幕白云朵朵,一道明亮的直线划过。
“陈清池,快出来。”周正扭头对隔壁的窗户喊了声。
整个窗外都是周正的声音,陈清池刚躺下就被这声喊得一个激灵,怕周生发神经,推开窗:“你干嘛?”
周正咬着烟,手指着天边残云的一角。
陈清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深黑的天,繁星高悬,一道带光的弧线划过天幕,接着又是一道。
黑色夜空中风夹着初秋的凉意,流星划过。
周正侧过脸,看陈清池聚精会神的样子:“高原也很难看见流星,你今天运气不错。”
陈清池第一次看流星,目光紧紧追着天边暗下去的星光。
漫天的星星,偶有鸟儿飞过。
周正:“听说给流星许愿会成真。”
陈清池见流星不再出现,但依旧舍不得挪开眼神,生怕再来一道,一边看天一边回他:“你还信这个?”
“不信,但觉得你会信。”周正夹着烟,侧着脸看他。
屋内的光照得陈清池鼻子高翘,冰丝睡衣仿若不染俗尘,仿佛不是凡人似的。
周正想,这人是真他妈好看,好看死了。
陈清池等了片刻,想着不会再出现,转过头:“我睡觉了。”“晚安。”
陈清池关上窗,躺回床上,周正的话让他久久无法入眠,他对他说了喜欢。
可是他们才认识一天。
起码,对周正来讲,他们相识只有一天。
一天谈及喜欢,想也知道是轻浮,是不可靠。
假使不是一天,是一年亦或是十年,当周正说喜欢,他也没办法给他一个未来。
他本就活着枷锁之中,无意将周正那样自由的人扯进来,也无法让自己的家庭去接受周正这样的人。
本就无结局,可他偏想疯一次,一天也好,一个小时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