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沅的话,问住了陆容淮。
陆容深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两个,满脸看戏的表情。
半晌,陆容淮淡定的举着筷子,回道:“我上次买了糖糕回来,见你吃了,猜你应该是喜欢的。”
楚沅不信,“臣只尝了一口。”
他确实爱吃甜食,但他那日身体不适,胃口欠佳,只浅浅地咬了一小口。
陆容淮:“阿沅这么甜,自然是爱吃甜的。”
楚沅:“……”
陆容深受不了的站起身,几欲作呕,扶着桌沿强烈谴责他,“我的哥,求你,别说了,我还没有吃饱,我快吐了。”
楚沅不敢直接说,只能委婉的表示:“王爷,你快吃饭吧。”
“嗯,这个玉露团确实不错,甜丝丝的,还有蜜馅,阿沅尝尝。”陆容淮咬了一口,将还剩一半的团子伸到楚沅唇边。
楚沅看不见,不知道陆容淮那点坏心思,他闻到团子的香味,轻轻张开唇去咬。
陆容淮嘴角上扬,将自己咬过的地方转到楚沅的唇边。
陆容深赶忙喊他,“三嫂,别……”
楚沅已经咬进了嘴里,他顿了一下,随后朝陆容深那边转过脸,待嘴里食物咽下去,他问:“怎么了?”
陆容深看了眼满脸得逞笑容的陆容淮,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想提醒三嫂,慢点吃,别噎着。”
“好,我会注意,多谢八弟。”
“味道如何?”陆容淮盯着他红润的唇,低声问他。
楚沅点头,舔了下唇角,露出艳红的小舌头,“很好吃。”
陆容淮顿觉喉咙发痒,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甜吗?”
“甜。”
入口甜而不腻,甜丝丝的,他很喜欢。
陆容深盯着陆容淮,张开嘴无声的大喊。
你、好、无、耻。
陆容淮面对陆容深的吐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还找到了乐趣。
他握住楚沅放在膝上的手,深情的凝视他,“阿沅喜欢就好,我也喜欢。”
陆容深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差点崩溃,“三嫂,你快管管他。”
这人简直要骚上天了!
楚沅沉默。
陆容淮肆意妄为,这人想做的事,他有什么权利去阻止。
他的手被人捏了两下,耳边是陆容淮沉朗的笑声,“是啊,阿沅管管我。”
“臣说什么,王爷会听吗?”楚沅淡声问道。
陆容淮:“当然,我都听阿沅的。”
楚沅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他随口说道:“臣想自己吃饭,不想被喂。”
天天被喂饭,他又不是小孩子。
“可以。”陆容淮一口答应。
明天晚上楚沅的眼睛就能恢复,虽然失去了亲手喂饭的快乐,但他更希望楚沅健健康康的。
“臣想自己穿衣。”
“可以。”
“臣想自己走,不想被抱着。”
“……可以。”
“臣想一个人睡。”
“不可以。”
陆容深人傻了,他自觉捂住自己耳朵,喃喃道:“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楚沅抿唇,“王爷不是说什么都听臣的?”
“只有这个,不可以。”陆容淮语调悠闲,又不容拒绝的说道。
一起睡觉才能培养感情,他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陆容淮心道。
“我们是拜过……”陆容淮说着,猛地想起来成亲当日并没有拜堂,他立刻改口,“我们是正经夫妻,哪有夫妻不同榻而眠的,是不是?”
“王爷没必要这般委屈自己。”楚沅再次强调。
他会配合陆容淮做戏,演一出恩爱夫妻的戏码给旁人看,但私底下,他并不想跟陆容淮有太多接触,若是能恢复到原先那样就好了。
陆容深怀疑他三嫂对自己认知有误,“不是,这怎么说,委屈的也不会是我三哥吧。”
能够娶到这么漂亮温柔的大美人,是他三哥头顶冒青烟了好不好!
他还委屈!
委屈的明明是大美人。
陆容淮瞪了他一眼,“饭也吃了,赶紧回宫,没娶媳妇的人哪来的脸在这瞎掺和。”
陆容深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一回宫,就向弘嘉帝禀明陆容淮的态度,弘嘉帝大为高兴,次日一早,旨意便下达黎王府。
先是赞扬陆容淮查出王五真正的死因,让凶手得以伏法。
其后又装模作样的批评他两句,说他的行为终究给百姓造成了恶劣影响,解除禁足,督令他修建正清道观,多行善事,改过自新。
下午王府又收到一封请帖。
“许太傅六十大寿,竟然会邀请本王?”陆容淮捏着请帖在手里把玩,笑了一声,觉得有趣。
弦风:“主子你忘了?”
“什么?”
“许知知。”
“谁?”陆容淮皱眉,当真是没有半点印象。
弦风叹气,“许太傅的小孙女,自从十六岁在大街上看见您,就扬言非您不嫁的那位。”
他见陆容淮还是没反应,又补充一句,“就是那个,曾说您要是敢不娶她,她就天天诅咒您……变王八。”
陆容淮:“……”
这么一提醒,倒是让他想起了这桩陈年破事。
许知知是许家唯一的女孩,自小被宠惯坏了,第一次见到陆容淮时便被他那张脸迷住,回到家里吵着闹着要嫁给他,甚至还跑到陆容淮面前,让他赶紧去她家提亲。
陆容淮当时忙着筹备军务,哪有功夫理这个黄毛丫头,直接把人给无视了,气的许知知骂了他好几天。
他那时第一任未婚妻刚离世没多久,闲言碎语本就多,许知知的行为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许太傅得知此事后,将娇惯的小孙女带回平城老家住了两年,等大家逐渐淡忘了那些事,年底前才带人回来。
许太傅约莫是觉得陆容淮已经娶了妻,再构不成威胁,这才吩咐人给黎王府送了请帖。
陆容淮盯着请帖,阴险的笑起来,“很好,这个寿宴,本王定会参加。”
到了晚上,陆容淮回到扶雎院,楚沅刚洗完手,乐书端着盆出去倒水。
“阿沅,我来。”他见楚沅伸手要去拆白绸,忙走过去按住他的手。
陆容淮把乐书叫回来,就着楚沅用过的水仔细洗了手,用布巾擦干手上的水,走过去坐到楚沅身侧。
他帮楚沅取下覆眼的白绸,柔声说道:“好了,阿沅慢慢睁开眼睛。”
楚沅眼皮动了动,纤长的睫毛如扇子般扑闪几下,随后,一点一点的向上扬起,露出底下清凛如琥珀的漂亮眼眸。
屋内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并不刺眼,楚沅眨了眨眼睛,很快适应。
“看得清吗?眼睛有没有不舒服?”陆容淮盯着他的眼眸,紧张问道。
刚睁开眼时,视线朦胧模糊,待缓过一阵后,才渐渐恢复清明。
他转过脑袋,目光对上了陆容淮的视线。
那双黑沉幽深的眼底,没有了往昔的冰冷和淡漠,反而,出现了让他看不懂的关切之色。
楚沅轻声应道:“看得清,臣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陆容淮暗自松了口气,悬在心里多日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太过自然,好像真的很关心他的安危,楚沅想起他刚才的神情,没忍住去看他。
他想仔细看看,这人的面皮是如何养的,为何能伪装出这么多表情。
还装的那么像。
他盯的太直接,结果让某人误会了他的意图。
他笑着凑过去,握住楚沅的手,语调慵懒又得意,“阿沅一个劲的盯着我瞧,可是发现为夫这张脸,多日不见更英俊了?”
楚沅立即移开眼,有些无语,“王爷说笑了。”
他转开视线,这才注意到,屋子内摆放了夜明珠,一眼看过去,一支蜡烛都没有。
夜明珠昂贵稀有,一颗值万金,这人竟在屋子里摆了十多颗,照的屋子里亮如白昼,连纱帘上的绣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陆容淮一直盯着他看,见他眼眸流转,目光好奇的打量着房间,尤其是多看了两眼夜明珠。
“阿沅怕蜡烛,王府里以后不会再点蜡烛,夜里都用夜明珠照亮。”他主动解释。
楚沅:“王爷不必如此铺张,若是让御史台知晓,免不得又要参王爷,臣可以回抱春院去睡。”
“阿沅走到哪里,我就带着夜明珠跟到哪里,那些人爱参不参,权当消遣。”陆容淮说出这话时,神情坦荡,半点也不觉得羞耻。
夜明珠放那也是积灰,被参又怎样?他这些年被参的还少吗?
楚沅却听得身躯一震。
他当太子时规行矩止,吃穿用度无不节俭,哪怕年纪尚小,已然懂得何为表率。
现如今,见到陆容淮这副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那些年的严于律己,似乎显得很可笑。
“我过几日要去参加许太傅的寿宴,阿沅腿伤未好,便不带你去了,弦雨弦霜留在家陪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们说。”
“嗯。”
“还有,父皇取消了我的禁足,我明日要开始上朝,那些破经文还没有抄完,阿沅今晚早点睡,我今夜睡书房。”
说到这个,陆容淮深深的觉得臭道士不是东西,害得他今夜无法抱着美人同眠。
楚沅则悄悄松了一口气。
先前他看不见,陆容淮非要与他睡一张床时,他可以假装不存在。
眼下却是连假装都不行了。
还好他今夜不在这里睡。
楚沅心里快乐起来,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真挚许多,按捺着激动同他说。
“王爷快去吧,抄完了早些休息。”
作者有话说:
陆狗:抱不了老婆,大哭。
沅沅:狗皮膏药走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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