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报了于斌预留的信息进到店里,江闻皓本身还没觉得饿,一闻到肉味肚子也开始叫了。
于斌又发了个消息,让他们别等自己,先拿先吃。江闻皓和罗琛也压根懒得跟他客气,奔着菜品区就杀了过去。
江闻皓久了没好好吃过肉,见着那些五花肉牛腱子简直比亲人都亲。一回头看到覃子朝站在不远处,正往盘子里装……
啧,白菜。
江闻皓:“?”
罗琛:“?”
“皓子,你室友是素食主义啊?”罗琛捅捅江闻皓的胳膊肘,小声问。
江闻皓看着覃子朝没说话,片刻后朝他走过去:“你吃自助拿这么多白菜不怕亏本儿么?”
见覃子朝没回话,他又解释,“这儿的东西都可以无限量随便拿,只要不浪费,价格都是一样的。”
“这样么。”覃子朝这才明白过来,笑了下,“我还以为是选完后再按菜品结账的。”
“也有那种,这家不是。”江闻皓将自己的餐盘和覃子朝做了调换,往他的盘子里夹了不少鱿鱼、羊腿肉之类的。忽然想起他刚到云高的时候吃不惯,覃子朝就毫不嫌弃的帮他把挑出的肥肉全部吃掉,还给他煮挂面、买炸鸡。
一时间,两人的立场就像这两个餐盘般被换了过来。
江闻皓起初还有些开心自己终于也能指点覃子朝做事了,但很快这种开心就演变成了心疼。
于他而言,没肉吃的生活不过只是暂时的,因而他偶尔也可以勉为其难的选择吃点白菜。可覃子朝的面前,能选择的往往只有白菜。
“覃子朝。”江闻皓捏着夹子喊了声。
“嗯?”回答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好听。
江闻皓静了下:“以后尽量还是多吃点肉吧。就是长再高,也别挑食。”
覃子朝愣了愣,接着眸间的光一点点变得柔和。
“好。”
……
烤盘里的肉滋滋冒油,逐渐呈现出诱人的色泽。
等到差不多能吃的时候,于斌终于卡着点儿来了。
“我操——儿子!!”他上来对着江闻皓就是一个熊抱,江闻皓抵着他的脑门将人推开,“来了,孙子。”
覃子朝不太理解为什么江闻皓和他两个朋友打招呼的方式除了互降辈份外都是一模一样的。但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应该真的挺好。
于斌搂着江闻皓,在看到覃子朝后冲他抬手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朝哥吧!我于斌,皓子的铁磁儿兼发小!”
比起罗琛,从小就跟着他爸辗转无数应酬和饭局的于斌显然更会来事儿,且带着些社会人的派头。
“皓子总跟我提起你,说你人好,今儿晚上一定甭跟我客气!敞开了吃,吃完咱去ktv,皓子唱歌可好听了,让他给你唱!”
覃子朝看了眼江闻皓,冲于斌点点头:“听过,是好听。”
江闻皓最受不了覃子朝拿这种低沉的语气夸他,偏偏覃子朝还就爱夸。
他将脸别向一边,避开覃子朝的视线对于斌说:“赶紧特么的吃饭吧,再聊烤糊个屁了。”
“就是!于斌你小子绝对是故意的,肉烤好了你人来了,就是不想出力!”罗琛也在边上催。
“吃吃吃,大琛你跟我再去拿点儿啤酒!”于斌脱了外套往椅背上一撂,架着罗琛脖子往酒水区走,不一会儿就拎了两打酒回来。
啤酒悬着酒花倒进杯子里,于斌率先举起杯:“来皓子,山区改造辛苦了,往后一定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江闻皓骂了句“滚你\\大爷”,还是跟着一起举举杯,久违的小麦口感浸润口腔,他舒坦的吐了口气。
于斌又给满上:“那什么我再提一个啊!热烈欢迎覃子朝同志,也就是我朝哥哈,来咱这儿做客!”
“谢谢。”覃子朝跟他碰了下。
江闻皓也不知道覃子朝到底酒量如何,只知道之前在云高他跟王城他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喝多了,就怕别影响他明天竞赛,于是提醒了句:“你先吃点东西垫垫再喝酒。”
“啧啧啧啧啧——”于斌一听不乐意了,“怎么特么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呢!和着新欢到底是胜旧爱了呗?”
“操,滚。”江闻皓一直就知道于斌这货在喝酒方面属于典型的人菜瘾大,生怕他酒精上头嘴不把门,再说些什么垃圾话把气氛整尴尬了。于是扔了个蒸螃蟹给他,“给他灌高了,明儿你替他考试去?”
“那不能那不能,不然我得被我爸扔到山里了。”
之后,四个人边喝酒吃肉边聊天,从六中八卦又到云高怪谈,最后在说到篮球的时候同时来了兴致,于斌和罗琛最初对覃子朝的那点生疏也迅速因为这个话题而消散。
几瓶酒吹下去后,已经双双开始扒着覃子朝的肩头称兄道弟起来。
于斌满面红光地掏出烟盒,分别扔了江闻皓和罗琛一根,又将烟盒往覃子朝那边递。
“别给他,他不抽。”江闻皓接过烟想点,见覃子朝幽幽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给放下了。
于斌一脸震惊:“不是,他不抽你也跟着戒啊?”
“咳,嗓子最近不舒服。”
罗琛点燃烟在旁边跟着傻乐:“装呢不是,你丫高一的时候扁桃体都特么发炎做雾化了,也没见少抽一根啊!”
“可不!跟着人家学戒烟,咋不见你跟人家一块好好学习呢。”于斌把话接过去,对覃子朝说,“朝哥你不知道,江闻皓以前是真特么的坏啊!把烟直接从二楼往教导主任帽子里扔,差点儿没给丫羽绒服烧着了!”
“这事儿也怨不了皓子。”罗琛实事求是,“谁让那王八蛋先骂人!”
“骂什么了这么气。”覃子朝以为江闻皓又是像在云高对抗罗教官那样,笑着问。
结果罗琛也喝的有点高,顺口就说了句:“骂他有妈生没妈教!”
……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了。
罗琛的酒意一下给吓醒了大半,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我……”他烦躁地抓抓头发,“那什么,对不起啊皓子,我特么说错话了。”
于斌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一兴奋,哪壶不开提了哪壶,僵笑挂在嘴边,咽了口唾沫:“喝、喝多了!他喝多了!”
这之后又是一阵长久的安静。
就在于斌和罗琛觉得以江闻皓的暴脾气,随时都有可能抄起酒瓶砸他们脑瓜子的时候,江闻皓用舌头轻轻抵了下腮帮,半晌后撬开两瓶酒:“别特么整虚的。”
于斌一愣,瞬间就着坡往下下:“啊对对对!我干了我干了!”而后疯狂给罗琛递眼色。
罗琛也赶忙夺过酒瓶,二话不说吨吨吨就是一通怼,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脸,打了个嗝。
“砰。”
又是声清脆的开瓶盖声。
江闻皓朝覃子朝看去,只见他手里拿着酒瓶,轻轻碰了下江闻皓的酒杯。
喉结滚了滚,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仰头将其喝了见底。
又沉默了下:“对不起。”
……
最终,他们也没去成ktv。
因为原本打算在那儿喝的酒,已经在烤肉店里喝的够够的了。
于斌后来干脆又开了两瓶白的,跟江闻皓吹着吹着牛逼就开始哭,一会儿说什么他爸丧尽天良把他温柔可爱的家教小姐姐换成了个颧肌不提的糟老头子,一会儿又说江闻皓不在班主任有火没地方发天天拿他撒气,一会儿又哭他这位兄弟命苦,明明是个富二代,却被送到山里受罪……
江闻皓最烦于斌这点,砸了卷纸在他脸上让他擤鼻涕。
结果这个刚消停,罗琛那边就又开始了。
江闻皓终是忍不住点燃了那根烟,深吸了口气吐出,看着覃子朝:“我是真特么佩服我自己,到底怎么一直忍着没把这俩傻逼杀了的。”
江闻皓此时的脑子也喝的有点木,但好歹不像他这俩傻兄弟这么丢人。
他削开于斌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抵着额角弹了下烟灰:“覃子朝,挺能喝的啊你。”
覃子朝“嗯”了声。
这是大实话。
放眼望去,现在桌上最清醒的人就是他。并且这还是在后半程,他又主动替江闻皓挡下不少酒的情况下。
“皓子、兄弟……”于斌的胳膊又挂上来了,“我苦命的兄弟欸,你说你怎么能有今天……”
“。”这话听着实在不像句好话。
于斌哭着又稀里糊涂地去掏烟盒,半天没找着。干脆整了个螃蟹腿夹在手上抽了口,跟覃子朝说:“兄弟、朝哥……你、你能不能答应我,待、待我家皓子好点儿啊,他脾气是臭了点儿,人还是能处的。”
江闻皓特想一酒瓶子直接给于斌砸晕了完事儿,但他此时也手脚发飘,于是“操”了声给覃子朝说:“别理他,傻逼。”
“我会的。”没想到覃子朝还真就认真地回了句。
江闻皓微微一怔,于斌则是差点没从他身上出溜下去,“哎哟操”了声,继续瞎叨叨:“皓子……我苦命的兄dei……”
江闻皓倏地站起身,转头道:“我去厕所。”
“用我扶你么?”
“不用。”
江闻皓说完朝厕所快步走去。
就在刚刚覃子朝说会好好待他的一刹那,他的心忽然又开始快速跳动,眼底的慌乱险些没藏住。
这边于斌打了个酒嗝,见身边空了个位置出来,又开始往覃子朝跟前凑,嘴里还在一个劲碎碎念。
“嗝……皓子、皓子?走了?”
覃子朝盯着江闻皓离开的方向:“上厕所。”
于斌点点头,也朝厕所那边看了眼,转身继续贴着覃子朝的脸懵登登地说:“……其实烧教导主任羽绒服那事儿吧真不怪皓子,你说搁谁被那么骂了不急眼啊?是不是?是不是。”
“嗯。”覃子朝应了声。
“学校原本也就是只打算记个过,是皓子他爸主动提出要把皓子转去山里的……你猜这是谁的主意?”于斌见覃子朝不接话,自行解答,“那个三儿呗!你见她了吧?满脸写着心眼子那个!”
覃子朝知道,于斌说的应该是冯婳。
“好在咱皓子精啊,贼不走空,临走前还特么敲了他爸三万块钱。不对,后来又加了两万!”
罗琛:“要我说那钱给的就操蛋!说白了不就是心虚给的补偿费嘛?”
于斌跟着点头:“可不!皓子也忒他妈惨了,鸠先把鹊巢占了不说,还把鹊给轰山里去了,将来家产都特么得跟老鸟下的那小杂鸟分……哎兄弟啊,我苦命的兄弟……”
“你们聊着,我去看看他。”
覃子朝见江闻皓半天都没回来,终是不太放心,将于斌从自己身上扶正后,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要说厕所和浴室这两个地方往往去就是不简单=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