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微弯,扣环、轻启,伴随“噗呲”一声,玻璃瓶汽水去掉拉环,橙色液体顺着瓶口灌进两瓣干渴的唇。
广场上四处都是人,尚是早春,气温已经升高,大街上男男女女,光腿的、不光腿的,在眼前一一晃过。
曲笙坐在长椅上喝汽水,舒梓媛滑着一块长板到他面前,嘴里嚼着块泡泡糖,语气随意:“走啊,染发去。”
曲笙解了口渴,舌尖还弹跳着气泡,“陪你去。”
舒梓媛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你不染?不像你风格。”
曲笙低头戳弄手机,不去理她。
距离荆丛辙无缘无故的发疯过去一周多,工作上虽然已经开始新项目,但交给他的任务并不繁重,曲笙还算能应付。这一次新换了组长,对他的管束更是松弛,让曲笙有种错觉,公司里的人对他的态度是随季节变化的。实际不是,是根据他和荆丛辙的关系变化的。这一点,曲笙也清楚。毕竟没有哪个老板每天上班还会捎带上自己的员工。
“……还是联系不到他。”舒梓媛走在曲笙的左侧,曲笙还在走神,一句话只听了半句,露出困惑的表情。“什么?”
舒梓媛长舒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跟笨蛋置气。
“我说岑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一直联系不上他。”她上下打量曲笙,“你那边呢?”
曲笙和岑鱼的对话还停留在一个月前,岑鱼向自己询问许缘开在哪里。
曲笙摇摇头,舒梓媛叹了口气。
“要不我帮忙问问?”曲笙说。
“你问谁?”舒梓媛明知故问。
“问荆丛辙啊。”曲笙一双眼瞟到她身上,“你不就等着我这句呢吗?”
荆丛辙的公司和岑家达成合作,公司上下都从之前压抑的气氛中解脱出来,还特此组织了一次聚餐。虽然荆丛辙没到场,曲笙也没去。
舒梓媛赞同地点点头:“还不算太笨。”说完又话锋一转,“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
“哪有。”曲笙下意识反驳,黄昏的余晖落在两人脚底下,把影子拉得细长,脚踏在柏油路上,树荫跟着风在脚下晃,他低头,小孩似的踩自己的影子,忽然改变主意,“你要染什么颜色,参考一下,没准我也染。”
荆丛辙的电话打到第三遍,曲笙第三次按断电话,站在门前输入密码转动门把。
“我马上就到家,你催我干什么?”曲笙换下鞋子,抱怨似的讲话,头发还是自然的黑色,到底没有跟舒梓媛一块作孽。
“你也没有回我的消息。”荆丛辙指出。
“……那是因为我快到家了啊。”曲笙一边说一边往客厅走,给自己接了一杯热水,唇抿到杯缘,把自己烫得呲牙咧嘴。
荆丛辙走过去,将盛着滚烫热水的马克杯放置到一旁,捏住他烫得发红的下唇看了看,眉微微蹙着,“走神什么,这么不小心?”
“肚子疼,想喝热水。”曲笙随便扯了个谎,在心里设想要怎么把舒梓媛交代给自己的任务说出口。
他不认为自己能在荆丛辙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整个人蔫蔫的。
荆丛辙又给他调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水,他忍着唇内的火辣咕嘟咕嘟咽下去。男人的手掌按在他的肚子上轻轻揉,“吃坏东西了?”
“没有。”曲笙有些烦,想要荆丛辙不要揉自己了,“其实是我乱说的。”
荆丛辙没有放开他,还是一下下转着圈地揉他。
曲笙被揉得身体跟着晃,终于伸出手制止,一抬头对上荆丛辙那张英俊的脸,觉得烦恼也能暂时压一压,于是扬头主动吻过去,舌尖描摹男人的唇缝,试探着吻深了,像荆丛辙每次吻自己那样。
荆丛辙任由他主导,眼底的神色不明,上手揉捏曲笙的耳垂。
最近他们常常做,从荆丛辙的房间到曲笙的房间,还在落地窗巨大的健身房。曲笙好像习惯了荆丛辙在这种事上的粗野,第一次的温柔是假的,是演给他的,要他沉沦又惦记。荆丛辙连这种事都要算计,曲笙没辙,有时候恨恨抓住荆丛辙的头发,好奇他想这么多事情头发都不掉的吗,还这么茂密,根根分明的,粗糙地扎着他的掌心。
“你那儿有什么和岑鱼有关的消息吗?什么都行,我们一直联系不上他。”
唇分后曲笙喘息着问道。
荆丛辙没有回答,反而把他圈紧了抵在茶台边缘,手掌拦在他腰间,避免他磕在边缘处。
等了一会儿,意料之中的没有应答,曲笙语气随意:“不知道就算了。”
“他被关起来了。”荆丛辙说。
曲笙睁大眼睛,“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荆丛辙的神色如常,曲笙却有点站不住了,“草……真的啊?”
又说脏话了,他直接拍在自己嘴巴上,力道没控制好,发出一声脆响。
荆丛辙看着他,曲笙同样也在看他,颇为不自在,“怎么了……我这叫自觉,我不打你也要打,还不如我自己来。”
荆丛辙对此没有什么表示,曲笙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继续问:“你确定吗?怎么会,他家里不是还有他大姐和二哥,都这样了还不行?”
“不行什么?”
曲笙面露纠结,“……就是传宗接代什么的,他家里人这么古板?”
“与这个无关,是他太张扬,为了一个男人把不少人得罪了。”荆丛辙冷静做出评判。
曲笙对这番话显然很敏感,站立不安,荆丛辙以为他不信自己,“还想知道什么,一并问了,我知道的也不多,洛宥更喜欢打听这些八卦。”
听到洛宥的名字,曲笙的眼睛往别处转了转。
荆丛辙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问我就够了,他知道的不比我多。”
“可你刚刚还说……”
“现在是我和岑嘉锐碰面的机会更多。”荆丛辙垂下眼,要曲笙盯着自己看,“你只要讨好我就够了。”
“讨好”这个词用得不够好,不像荆丛辙的作风,果然他说完便抿住唇,大概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言,轻缓叫道:“笙笙。”
曲笙“唔”了一声,不怎么在意,“那你知道他被关在哪里了吗?”
荆丛辙久久无言。
曲笙状似自言自语,“或许宥哥知道?”
荆丛辙直接说出一个地址,竟是出了中心区远在环外的一处住宅。
“不能肯定,但那处是岑家旧址,隐秘性好很合适藏人。”荆丛辙一口气说完,低下头像是等待什么,曲笙反应过来他可能真的在向自己讨要好处。
好吧。
曲笙心想,好吧,自己也不吃亏,全当占便宜了。
他在荆丛辙嘴边落下一吻,喝过水的嘴巴润润的,细细碎碎地往下移,在喉结下方咬上一个口水印。
“你们想去找他?他到底是岑家人,岑家不会亏待他,况且已经过去这么久,岑鱼不可能任人摆布……”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曲笙在亲吻的间隙询问。
荆丛辙沉默一下,答案显而易见。
“为什么不早点说,既然知道他被关起来?”
“你很关心他。”荆丛辙说。
“岑鱼是我的朋友,他和小开才是……”
“我并不关心。”荆丛辙直接说,换做以前可能会掩饰,近些天来越发坦诚,简直是强迫曲笙接受,“我不建议你也去凑这个热闹,岑鱼应该也在等着,大概不会高兴你们所有人到齐。没猜错他和你口中的小开有些矛盾未能化解,先沉不住气的一方注定是输家。”
曲笙:“……你别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卑劣行不行?”
“嗯,好。”荆丛辙随意应下,看样子是真的不关心,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曲笙衣衫半褪,简直没了脾气,胡乱揉了两下荆丛辙的头发也就任其摆布了。
“这周末洛宥在晴港办了一场游艇宴会,他要我代问你去不去。”
曲笙还在失神中,洛宥好久没有邀请过他参加活动,这次不知道又在心血来潮什么劲。
未等他回答,荆丛辙埋下身,“如果你想去,我陪你。”
曲笙听的稀里糊涂,完全按照自己的理解,把荆丛辙的话再加工一番,变成了——“我要你陪我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更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