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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骄傲

迟来月色 嗜酒吃茶 2277 2024-01-28 21:41:31

太热了。

高温持续烧着,许皎白讨厌这样的热度。白的半袖衬衫被汗浸透,少年一呼一吸间胸口随之起伏,额头上是汗,头发里也是。

今天他自己一个人在画室,静不下心画画,恹恹缩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险些睡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听到响动抬起头,季横已经站在他面前,头发上滴着水,从脸颊滑落,顺着下巴滴到地上,也滴到许皎白的手臂。

微微泛着凉意。

季横手上还沾着水,伸过去把许皎白衬衫的前两颗纽扣解了,两指抵着他的喉结,“热吗?”

“热。”

“别画了,去教室吹风扇。”

两个人从画室出来,许皎白颈间细腻的汗被风吹散,下意识摸摸脖子。

“还是不习惯?”季横出声询问。

许皎白放下手,“还好。”

季横的教室还有学生在学习,静悄悄地,两个人自动去了许皎白所在的班级,吊扇一开坐在正中央,风圈著书页仍然吹不散热气。

季横拿本书扇风,许皎白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就困了,贴着还算冰凉的课桌睡着,醒的时候发现季横在给自己扇风。

季横对他太好了,会让他有更多的奢望,会忍不住想挨得更近,得寸进尺。

许皎白睁开眼,季横放下手里的书,“要打预备铃了,我先回去了,晚上别着急走,我跟你一块,最近不上晚自习。”

许皎白说:“扣子。”

季横一愣,知道他什么意思,自然而然帮他扣上扣子,又叮嘱“热你就自己解开”。

放学要去画室上课,许皎白收拾好书包等季横来找他,管向童一脸羡慕:“真好啊,你俩都不用上晚自习,季横又在准备那个什么玩意竞赛……”

季横直接回家,和许皎白去的画室一道,都在城南,天还亮堂,时间也不赶,两个人在快餐店吃饭。

那是许皎白唯一一次见到姜彩。

穿着短裤和墨绿色的半袖,高高梳个马尾的女人,慢慢悠悠朝他们走过来,坐在季横的对面,自己的旁边。

“儿子,不回家来这里挥霍你老妈的血汗钱啊。”开玩笑的语气,听着让人不怎么不舒服。姜彩没有恶意,和季横常常这么说话已然成为习惯。

季横没想到能被姜彩看到,透明橱窗充分暴露两个人的位置,再走远一点,繁华都市的背面会有一个小胡同,那里姑且称作季横的家。

季横瞬间冷下脸,“妈。”叫这么一声更像是警告。

姜彩却不理会,直接扭头面向许皎白,“你是我儿子的同学?”声音柔软一些,不再像对着季横时的暗讽。

“嗯。”少年的声线清冷,像落在滚烫地面的一滴水、含在嘴里的薄荷糖,清凉的不似在夏天,随后又僵硬地补道,“阿姨好。”

姜彩笑得更开了,她今天仍然没有化过分的妆,很年轻的模样,眼角有细纹却不影响她的整体形象。

许皎白能从这张脸上看到季横的影子,这是季横的妈妈,他卸下防备,试图把表情放柔和,提醒自己别紧张。

姜彩手指点到那份快餐单子,“你们俩点完了?那我要这个和这个。”她指使季横,“你去点餐吧。”

“许皎白,走了,和我一块去。”

“哎哎,你这干嘛?让你去就去得了,干嘛还叫人家小孩和你一块去。”姜彩拦住了,“你快点去排队。”

季横不放心,看了许皎白好几眼,奈何姜彩在过道堵着,许皎白想走也走不了。

最后季横妥协去点单,临走前还回头看看许皎白,用口型道“不用理她”。

“你叫许皎白?”姜彩在季横走远后开口,面目温和,最常见的家长模样。

许皎白点点头。

“名字真好听啊。”她感慨着什么,有点艳羡的样子,喃喃,“皎白……”

“我家儿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许皎白疑惑着摇头,“没有。”

“他在学校是不是也摆着张臭脸,见谁都不搭理?”

“没有。”许皎白忍不住说更多,“他在学校朋友很多。”他是其中一个,“很开朗。”

姜彩有些意外地睁大眼,“他?别开玩笑了,你在逗阿姨?还是怕说实话?没关系,我知道那臭小子什么样,你尽管直说就是了。”

“是真的。”

姜彩看着他,像是信了,点点头,“说起来……他之前也和对门那个小子一起玩。”看她的样子,并不像会严格管束儿子的人。姜彩神情淡淡的还掺杂着别的什么,“可惜人家看不上我们家。”是看不上她,连带着季横也受牵连。姜彩知道。

她随口说这么一句,很快转移话题,“季横成绩很好,体育也行。”语气里有炫耀的意味,神色忽然亮起来。

许皎白现在知道季横的眼睛随了谁,那双眼睛会说话,深邃闪着光芒,尽管漆黑却还是有星闪耀。

“嗯。”许皎白一个没忍住,也有点开心地,“他特别好。”

姜彩没想到许皎白会附和的这么真诚,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季横已经拿着餐票往回走,姜彩低低出声,“那阿姨偷偷告诉你。”

这神秘兮兮的幼稚模样也和季横重叠在一起。

此后很多年,许皎白一直记得她说起季横,说起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母亲最常有的温柔模样。

“季横他啊,”姜彩说,“是我的骄傲。”

季横走过来把餐票递给姜彩,手里的托盘是他和许皎白的食物。

他没听到他们讲什么,只是提醒许皎白,“快吃,一会儿赶不上上课了。”

许皎白:“哦。”

“有你这么和同学说话的?”姜彩白了季横一眼,“和你爸一个德行。”

“他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少拿我和他比。”

姜彩还是戳在季横的痛处上,“不着急,早晚要知道。”

许皎白大气不敢喘,番茄酱都没撕开就往嘴里塞一口薯条。

季横他爸不是死了吗???

他满脑子疑问。

许皎白要去画室,快餐店只剩下姜彩和季横两个人。

空调冷风吹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姜彩随手拿了根薯条吃。

“别摆着张臭脸,我又不欠你什么。”姜彩拿话刺他,“我可没蹲你,本来是想去外面吃口饭不打扰你学习,谁知道你和同学在这边吃饭?”

“你那个同学……”姜彩想到什么,笑了笑,“名字起的真不赖。人也不错,挺好一小孩。”她管许皎白叫“孩子”,许皎白比她还高一点,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却很稚嫩,有棉花糖的柔软感,棉棉甜甜的。

“我看着呢季横,你怎么还给人家孩子系扣子?”姜彩微微眯眼,她对季横的性格有了解,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吗?许皎白所说的开朗她并不相信,如果真的是,那八成是季横装的。季横以前能为了一只猫软下骨头求她,也能因为她把猫丢了,故意跑到很远的地方半夜才回家。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种。

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季横?

“你可别祸害别人了,和你那个爸一样讨人厌。把人家当什么呢?宠物?”

季横语气冷冷的,夹杂着明显的愤怒:“你少管。”

姜彩讶异,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同,但还是专门找季横的不痛快。

“人家孩子也不傻,指不定哪天就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离你远远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季横克制自己不要去想。

最开始接近许皎白是因为许皎白表现出抗拒,他就偏要趋近,后来则是许皎白眼底展现出的澄澈,不管遇到什么事好像都能安然接受,这让他产生好奇。

他以为自己养了一只猫,结果反倒是自己被融化,像糖果一样被许皎白融在灼热的盛夏里。

他本不具有温柔,是许皎白教会他温柔。

季横想到那颗糖。

最初递给许皎白的那一颗,并非他本意塞进少年嘴里的糖果。

他因此获得了许皎白的好感,得到了特殊待遇,被他允许靠近。

那是管向童让他给的。

他没说。

他的确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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