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陶然这个气啊,气到已经口不择言了。
挨了打的顾繁又看着陆总为他出头,躺在地上虽然脸疼,但看着陆总挥起拳头朝着那猥琐发育的臭男人打过去的时候还是爽到忍不住鼓掌叫好。
谁也没想到当初那软糯糯的陆陶然现在竟然是个狙击高手,而且狙击的时候都不用枪,直接上拳头。
被陆陶然丢在一边的周闯靠着一个大花盆震惊地看着邵博挨揍,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得亏我就是个群众演员。
在一众吃惊人士中间,最吃惊的那肯定还是挨了拳头的邵博,他可是健身教练,肱二头肌发达得可以让一个小孩儿自由自在地抓着他胳膊荡秋千。
就这么一人,竟然被陆陶然狠狠压制打得满地找牙。
这陆陶然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吗?
陆陶然没被外星人附身,他只是真的生气了。
愤怒的小陆总结结实实揍了邵博一顿,这一打,不仅给顾繁出了气,也打开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结。
从前那个整天被欺负却不知道还击的小笨蛋陆陶然早就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站在这些人面前的是钮钴禄·陶然。
顾繁看着伟岸的陆总,觉得老板真好。
他觉得老板真好,老板反倒觉得他才是最好的那个。
陆总收拾完邵博,还顺带冲那已经懵了的人放了句狠话:别谁的人都随便碰,你真当现在的世界还跟小时候一样啊?
这是陆总最真诚的忠告,也不知道邵博那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人听进去多少。
他听进去多少倒是也没有很重要,至少陆陶然觉得不重要,因为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陆陶然打架打开心了,好像这么一下整个人都轻松了,从前的怯懦随着他为了顾繁而挥出去的一拳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该感谢谁呢?
陆陶然转过来笑着问顾繁:“你疼不?”
“有点。”顾繁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破相了?”
这俩人跟演戏似的,但前一晚排练的那几幕完全没用上,计划好的台词也一句没说,反倒是临场发挥让各位看客看得直呼牛逼。
陆陶然以前特别怕出糗,怕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怕被人围观,怕被人议论,可这会儿他正处于风暴中心,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极其复杂,他却毫不在意,走过去,拉着顾繁的手把人拉起来,掏出湿巾给对方擦了擦冒了血的嘴角。
“还在这儿待着吗?”顾繁问。
“不待了,我请你到别的地方喝酒去。”
顾繁看着他笑,望着陆陶然那双眼睛的时候就知道,那些糟心事儿再也困不住陆陶然了。
所以说,小年轻遇到压迫还是要反抗,逃避不可耻,但也没有用。
陆陶然问他:“去不去?”
“当然。”顾繁拉着人往外走,刚越过人群,也折返了回去。
顾繁弯腰捡起陆陶然丢在地上的西装外套,再回来的时候直接搂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这俩人嚣张得不行,走出了一副好兄弟一起闯荡江湖的架势来。
陆陶然被顾繁搂着往外走,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笑顾繁就跟着他一起笑,虽然嘴角扯得疼,但还是觉得开心。
顾繁第一次因为别人开心自己也这么快活,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觉得自己干了件大好事儿,应该有福报。
是有福报,后来陆总回去就给他发了个五万二的红包,现金红包,直接塞在了顾繁的怀里,但顾繁这人脑子转得还是有点慢,愣是没反应过来五万二意味着什么。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顾繁跟陆陶然一路笑着离开酒店的屋顶花园,下楼的时候陆陶然笑出了眼泪。
一开始顾繁以为那顺着眼角滚下来的眼泪真的就只是笑出来的,可是当他们走出酒店,站在马路边吹风,陆陶然一边放肆地笑一边不停地抬手蹭眼睛的时候,顾繁明白了,他家陆总这是哭呢。
顾繁见不得人哭,也没想到陆陶然这样的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哭出来。
在顾繁心里,陆总大概只会在做噩梦被吓醒的时候眼眶发红。
顾繁站在一边看着他,没问他有没有事,也没多说一句废话,而是突然上前搂着陆陶然的脑袋把人往自己怀里按。
陆陶然吓了一跳,扭捏地挣扎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之后就放弃抵抗,脸埋在顾繁颈间大哭起来。
可太没出息了,快三十的大男人,刚刚在屋顶打完架现在就躲人家怀里哭,这事儿要是说出去,真的会被笑掉大牙。
但陆陶然忍不住,他明明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什么事儿曾经影响过他,但又不得不承认,其实中学时代的事情让他一度噩梦缠身。
这些人比始终缠着他的鬼都让他觉得可怕。
现在好了,都解决了。
其实早就应该解决的。
陆陶然哭了一会儿,哭够了,觉得心里舒坦了,抬起头对顾繁说:“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顾繁笑:“啊?发生啥事儿了?我好像失忆了。”
陆陶然忍着笑:“算你识相,走吧,哥哥请你喝酒去。”
自称“哥哥”的陆陶然走在前面,顾繁跟在半步开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脸上都挂着笑。
挺奇妙的。
顾繁说:“陆总,咱们俩这是不是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谁跟你过命了?”
“那换个说法,”顾繁说,“我单方面跟你过命,毕竟你都为了我打了两次架了。”
还真是。
陆陶然回忆了一下,他的这一身武艺向来无处发挥,这些年算在一起也就在外面打过两次架,还都是为了顾繁。
不过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刚刚其实也为了他自己。
“那你准备怎么谢谢我?”陆陶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回头,但心里的小鹿已经支棱起来了。
以身相许吧。
赶紧说!
结果顾繁不解风情,说了句:“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陆陶然回头瞪了他一眼:“废物!”
顾繁:“……”
现在说我是废物?刚刚不是还趴我怀里哭?
顾繁没跟他计较,但还是琢磨着找时间给陆总做点儿好吃的。
陆陶然大概是真的开心,带着顾繁从酒店离开之后就找了家清吧喝酒,没完没了地喝,喝完一摊再来一摊。
他酒量不好不坏,作为一个生意人,平时也没少应酬,但陆陶然也不是真的傻,应酬的时候都留着心眼儿,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在酒桌上糊弄。
但今天不一样,他不需要有任何防备。
陆陶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顾繁这么放心了,好像当着对方的面怎么放松怎么作妖都行,他知道,其实这很难得,难得到他在他爸妈面前都不能这样。
怪……那个的。
陆陶然一杯一杯地喝,顾繁就陪着,但顾繁酒量实在不行,不敢多喝,毕竟他是打工的,不能光顾着自己过酒瘾,得照看着老板。
老板可以喝醉,但他不能。
陆陶然喝三杯,顾繁喝半杯。
喝多了的陆陶然话变得很多,絮絮叨叨什么都说。
“我气死了我跟你讲,”陆陶然拍着桌子,“纯洁的我就那样被邵博给玷污了!”
此话一出,顾繁差点被酒呛死。
什么情况?怎么都上升到玷污的程度了?难不成那时候那混小子还对陆陶然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
“怎么回事?”顾繁都没注意到,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脸色难看得要死,声音都带上了一股子狠劲儿。
虽然武力值不行,但并不影响顾繁想回去继续揍人的心。
已经开始上头的陆陶然撇撇嘴:“妈的。”
妈的?顾繁心说:陆总,你又粗俗了。
“妈的妈的妈的。”陆陶然突然抽出纸巾,顾繁还没想明白他要干什么,就见对方抬起脚,开始使劲儿擦鞋。
邵博踩他新鞋了?
结果陆陶然说的是:“妈的顾繁。”
顾繁:“啊?”
“又毁我鞋!”喝醉了的陆陶然思维过分跳跃,原本在骂邵博,结果一低头看见自己的鞋,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毁在顾繁手里的那几双鞋。
顾繁看着他使劲儿擦鞋,抬手揉了揉眉心:好吧,就只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呢。
“妈的邵博。”陆陶然把纸团往旁边一扔,趴在桌上呜呜起来。
呜呜个头啊!都把人打懵了你还呜呜!
顾繁叹了口气,开始看着窗外小口地品酒。
深秋了,天冷了,外面下雨了。
他突然听见陆陶然嘀嘀咕咕说什么,凑近了一听,皱起了眉。
陆陶然说:“顾繁,他妈的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