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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来聊聊?”

烧心 似川 3703 2024-01-29 14:49:52

能得到傅南岸这一句话,池照心里一百个开心,又怎么会觉得麻烦,收拾东西的时候特意把活络油放在书包侧面最好摸到的位置上,要用的时候随时能用。

下乡各个科室都要派人,集合起来那就是一大队人马,第二天一早,一整个队的医护浩浩荡荡地在院门口集合,还有领导来给他们送行。

这自然少不了要拍合照了。

“那个高个子的学生你往旁边站点,对对对,挨着傅教授。”摄影师指着池照让他往手指的方向挪动,池照个子高,就这么移动又移动,刚巧和傅南岸站在了一起,站在了一行人的中间,他还肩负起了举牌子的任务,牌子上面印着五院的院徽以及走基层的口号。

拍照不是个容易的活,更何况是一大队的人一起,谁有个小动作都得重来。摄影师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众人的脸都要笑僵了,池照站在中央举牌子,印象最深的却是傅教授身上那淡淡的沉檀香气,他没忍住偷偷吸了一口,于是那若有似无的香味便长久地停留在了鼻息之中。

“最后一张,再来一张……好了!”

摄影师朝着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池照这才发现自己举着牌子的手都酸了,他活动着手腕把牌子还给负责人,旁边的摄影师朝他眨了眨眼睛:“不错啊小伙子,挺上镜的。”

池照很禁夸的,笑着应了句:“主要是您照得好。”

摄影师把相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池照看,一张张翻过去,池照在傅南岸旁边站得规矩,只有一张,池照侧目去看傅南岸,傅南岸也刚巧抬头看向他的方向,相机捕捉到的瞬间,有种两人是在对视的错觉。

一瞬间周围的喧闹好似都不存在了,他们的眼里就只有彼此了。

池照的心软下去一块,真心实意地夸赞起来:“您拍得真好。”

当然,这是池照才能注意到的细节,摄影师根本没想到这层,按着按键很快就把照片翻了过去,池照连忙道:“您能把底片拷出来发我一份吗?”

“那必须的,”摄影师点头,“到时候照片我都会发到咱们群里。”

池照又问:“所有的都有吗?”

摄影师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道:“放心吧,都有。”

-

看照片浪费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池照上车的时候车上的位置已经所剩无几了。前排剩下几个位置是给领导和教授们的,他在后排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结果过了一会儿,陈开济走到了他的旁边。

池照问他:“你要坐这儿吗?”

陈开济看了他一眼:“这就是我的位置,我刚才是去上了个厕所。”

池照看到旁边的位置上有个书包,没想到正好是陈开济的,两人关系不那么舒坦,他想说那我换个位置吧,话还没出口,几个老教授就陆续上车了。

“后排的几个赶紧坐好啊,”领队在前面招呼,“咱们车马上就开了,大家都把安全带扎好。”

如此一来没什么办法,池照也就只能和陈开济坐在了一起。

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陈开济一直低头聊天,池照则偏头看着窗外,两人互不打扰,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平房,大巴车在一个服务站前停了下来。

领队说:“大家都下来休息一下,咱们一会儿下高速,中间就没什么可以停车的地方了。”

“这么远吗?”

“出来一趟真不容易!”

众人一阵感叹,纷纷下车透风去了。

他们要去的这个县确实偏远,要么怎么说是省级贫困县呢,连高速路都没通,池照跟着下车透了口气,再上车的时候,正碰到摄影师跟他挥手。

“照片我都发群里了啊,”摄影师笑着跟他说,“有几张姿势不好看的我没放,你想要的话我单独发你。”

池照自然点头说好:“谢谢,我加您微信吧。”

两人捣鼓一会儿终于把照片传好了,中间又是嘻嘻哈哈打趣一阵,回到位置上的时候陈开济也在,表情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和赵哥的关系很好?”

赵哥就是刚才那个摄影师,池照还沉浸在拿到和傅南岸合照的喜悦之中,他可太喜欢和傅南岸对视那张了,翻来覆去的看着:“也没有,就是刚才麻烦他把刚拍的照片传我一份。”

“你倒是挺会的,”陈开济的眉心拧起一点,显然不满意他遮掩这样的态度,“有这时间交际不如多学点习。”

陈开济属于那种比较傲气的人,学习好家世也好,有点少爷脾气,心理专业的年级第一,自然不太能看得上池照这种“外行人”,尤其见不得他在心理科混得如鱼得水。池照不想跟他杠,没意思,随便找了句话敷衍过去。

车很快重新上路,眼前又是看不到尽头的路,大巴车上坐着很无聊,腿脚都伸不开,前排的同学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崂山白花蛇草水,据说特别难喝,于是几人提议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先说好啊,”提议玩的那个女生笑眯眯地说,“谁输了谁就喝这个,要喝一大口。”

这种游戏就是要人多了才热闹,闲着也是闲着,池照和陈开济也半推半就地加入了这个游戏,池照原本是想做个陪跑的,哪知今天手气不好,第一次就输给了陈开济。

池照愿赌服输:“真心话吧。”

陈开济明显是有意为难他,直接提问了个心理学的专业知识:“请你回答一下,罗森塔尔效应是什么?”

好好的游戏刚开局就换了画风,前排坐着的一个男生看不下去:“这是干嘛呢,怎么突然提问起来了?”

旁边的女生也说:“就是就是,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嘛。”

众人劝阻着,陈开济那点脾气更倔了起来:“玩不起?我要问的就是这个的问题。”

“没关系,”池照并不生气,“我知道这个,指的是教师对学生的殷切希望能戏剧性地收到预期效果的现象。”

这是心理学的专业名词,池照前两天看课本的时候翻到过,还算顺利地答了出来,游戏进行了两轮,池照再一次输给了陈开济时,陈开济故技重施。

“场依存性是什么意思?”

“爬梯实验呢?”

这是偏向于理论的知识,池照没学过,一下就被他问住了,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陈开济的目的达到了,单手撩了把头发,笑得挺得意的,傲气:“你们临床学生也不过如此,就这水平,来心理科凑什么热闹?”

这话就有点不好听了,前排的女生赶紧打圆场:“咱们换个问题嘛,这些东西池照他们又没学,你这不是为难他吗?”

“就是就是,”另一人也说,“去哪个科实习是学校安排的嘛,不要太为难池照了。”

“算了,”池照不愿意让气氛僵着,拿过蛇草水的瓶子灌了一口,爽快道,“这局算我输了,咱们继续吧。”

蛇草水确实有股奇怪的味道,说咸不甜,还带着点微微的气泡,之前网上有人说像是席子上的汗滴进了嘴里,池照深表认同。之后的几局池照都没再输,这奇怪的味道却长久的停留在他的舌尖上,怎么喝水都觉得不太得劲。

他没再玩了,半倚靠在座椅后背上闭目养神,车一晃一晃的颠得慌。临睡着时听到陈开济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临床学生到咱们心理就应该安分点,没看傅教授从来都不提问他们。”

-

之后的两天,池照的状态一直不太对劲,倒也不是什么性格突变,就是话少了点儿,一没事儿就喜欢往屋子里钻,还跟随行的学长学姐们借了几本心理学的教材。

到达县城已经是头天晚上的事了,安顿好住处之后,池照晚饭没吃就回屋了,第二天他们是去县城医院给医护们培训,出发之前他帮傅南岸上药,手上的动作依旧小心翼翼的,却不怎么说话了。

“怎么了这是?”傅南岸问他,“在这里住得不习惯?”

“挺习惯的,”池照倒是真没勉强,他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早习惯了,“您睡得好吗?”

“我也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傅南岸笑笑,说,“就是觉得你好像心情不好。”

池照顿了一下,却说:“没有的事。”

之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往常池照很喜欢和他聊生活中遇到的各种有意思的小事,而这次却多是傅南岸在引导话题,傅南岸问一句他答一句,不问他就不说了,之后池照问了傅南岸几个心理学上的专业名词,傅南岸解释之后跟他说:“这些名词偏理论,我建议你多看看跟临床结合紧密的东西。”

池照点头“嗯”了一声,擦好了药,便跟他说:“教授我先回去了。”

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后的拐角,带着点说不出的急促,傅南岸低笑着摇摇头:“这小孩。”明显是心里头藏着事儿呢。

池照确实是这样的性格,说是开朗外向,却喜欢把事都藏在心里,之后两天他们都在县城培训下级医生,傅南岸旁敲侧击了几次,他依旧什么都不说,直到第三天他们从县城下到了村子里去,傅南岸才发现是怎么个回事。

——除了在县医院培训之外,他们这次还有个艰巨的任务就是要在基层推广医疗服务,这就必须要深入到各个村庄里去。县下面分设的村很多,于是一大队的人按照科室分成不同的小组,用轮转的方式到各个村庄坐镇。

心理科的众人要去的第一站名叫小寨村。

县里条件比起村里那就是天堂,县城里有楼房有马路,村里那就真的只有黄土和瓦房,医疗车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窄得车都开不进去,于是众人只能下车徒步向前。

他们是下午出发的,到这会儿天色慢慢暗了下去,泥巴路坑坑洼洼的,还有凸起的砖头块,池照想去扶着傅南岸:“傅教授,我跟您一起走吧。”

傅南岸却不是会接受别人帮助的性格,跟着盲杖的滴滴声走,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不用,我自己来。”

“行吧,那您小心一点。”

池照知道他的脾气,并不强求,背着书包走在队伍的最后,与其他科室分开之后这一队就只有心理科的人了,于是陈开济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池照身边。

“书看完了吗?”陈开济问他。

那天之后陈开济又呛了池照几次,池照脑子一热和他打了个赌,就赌池照出从心理出科的时候能不能把心理专业的课本看完,陈开济问他,“你每天黏傅教授那么紧,不怕傅教授发现你其实什么都不会吗?”

池照垂着眼眸没有说话,用脚去踢地上的小石子,石子骨碌碌滚了很远。

其他话池照没放在心上,陈开济提傅南岸确实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一晃在心理科有一周多了,傅南岸却没有提问过他,不只是他,临床来的几个实习生傅南岸都很少提问。

之前池照偶尔会觉得庆幸,但庆幸之后便又觉得别扭,他不愿意被人这么区别对待。

觉得他们临床的不专业所以对他们降低要求了吗?真的没这个必要,池照不喜欢。

天已经彻底黑了,医疗队借住在村卫生所,大院子是刚盖起来的,空间还挺宽敞,村长亲自过来接待他们,他们生了盆火,又送来了村民们自家种的红薯花生。

火生得很旺,红薯很快就烤好了,焦香味弥漫开来,一人喊道,“刚烤好的红薯,快来吃!”

乡下别的东西不敢说,自家种的东西确实要比城里的好吃,有味道,大家争抢着去吃烤好的红薯,池照却没什么胃口,他找了的偏僻的地方蹲着,用手机打着灯,抱着借来的社会心理学课本一字一句地读。

“角色冲突是指角色扮演者在角色扮演情境中心理上……角色冲突是指……”

隔行如隔山,对于医学这个分类很细的专业来说更是如此,心理学的名词晦涩难懂,但池照就是和自己较上了劲,他一遍遍地去读去理解,越背越觉得难受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怎么躲在这里?找了你好久,”脚步声越来越近,傅南岸自然地走到他身边,他单手拄着盲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块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跟他说,“来聊聊?”

晴朗的夜,周围很静,偶有窸窣的虫鸣,傅南岸看不见池照在哪儿,所以走得有些近了。

太近了,池照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温热的气息就洒在耳边,痒痒的,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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