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钟指向11点时，纪乾的手机响了。

怀里的脑袋动了动，白皙的手臂绕过他胸口抱住。抚了两下苏砚脑后的发丝，他说：“我拿下手机。”

刚才又做了两次，苏砚困得厉害，听完就翻身转到另一边去睡。纪乾给他拉高腋下的被子，下床去拿茶几上的手机。

电话是纪芹打的，问纪乾怎么还没回来，爸妈都到家了。

回头看一眼床上的人，纪乾说会晚点，让他们今晚不用等自己。挂断后，纪乾想去上厕所，没走两步就听到苏砚在叫他。

回到床边坐下，他摸着苏砚浮肿的眼皮说：“睡觉吧，你这两天太累了。”

苏砚问：“你要走？”

“等等走，今晚我爸妈回来了，明早得陪他们吃早饭。”

苏砚瘪起嘴，不高兴地把脸埋进枕头里：“才第一个晚上你就要我一个人睡。”

他一摆出这个样子纪乾就想笑，手在他光滑的上臂抚了两下，沿着肩膀来到颈侧，拨开滑落的细软发丝，纪乾用掌心托着脸让他转过来。

“你自己选，是我留在这里明天陪你吃早饭，还是我明晚过来陪你吃晚饭，再住一晚？”

苏砚和纪乾对视着，随后又把脸闷回枕头里，就在纪乾以为他都不愿意的时候，他转过来了，勾着脖子把自己拉到怀里，贴着耳畔问：“那明晚能进来吗？”

手隔着被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纪乾笑道：“喂不饱了是吧？”

苏砚懒懒地“嗯”了声，脸贴在纪乾脸旁边耳语：“我比你年轻嘛，之前又被你晾了那么久，容易饿也很正常。”

搁在他身后的手隔着被子将他抱紧，纪乾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

“好。”

苏砚开心了，又腻着纪乾抱了一会儿才舍得放手。他躺在枕头上看纪乾穿西裤，在纪乾拿起衬衫要穿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掀开被子下床。

他起得急，腿软了一下，还好就在床边没摔倒。纪乾过来扶他，见他指了指玄关橱子上的袋子，便去拿过来。

刚才回来时纪乾看过这个袋子上的LOGO，是一家专卖衬衫的品牌店，苏砚拿出两件一模一样的白衬衫，将尺寸大的那件递给他，让他换上。

没想到苏砚会买衣服给他，换上以后尺寸还很合身，纪乾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苏砚站在面前帮他扣扣子：“你还有一件衬衫在我那，我量过尺寸才买的。”

给他穿好了，苏砚拿起另一件穿上，后退两步问：“哥哥，我的这件合身吗？”

白衬衫的下摆刚好遮住了腿根的位置，纪乾的视线从那双又白又直的长腿一路滑到了脚踝，最后回到他脸上。

苏砚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唇边的小虎牙看得纪乾心一动，走过去抱住他，低头吻上他的唇。

苏砚把双臂挂在纪乾的后颈处，没穿拖鞋的双脚站到了纪乾脚背上，闭着眼享受这个吻。等到依依不舍地分开时，纪乾抱紧他的腰，就着他踩在自己脚背上的姿势，一步步把他带到床边，让他躺回被窝里。

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苏砚往里翻了个身，衬衫掀起的一角没能挡住身后浑圆的风景线。察觉到纪乾在盯着那里看，他把手伸下去，拉着衬衫下摆挡住，用无辜的眼神提醒说：“哥哥，你该走了。”

纪乾当然不会就这么走，结果是两个人又搞得擦枪走火，等回到家都快凌晨三点了。

家里人都睡了，只有萌萌在二楼听到动静，迈着小短腿从楼梯上蹦跶下来，冲进他怀里。

纪乾逗了逗萌萌便回房洗澡，第二天快十点才起床，走出房间发现爸妈都不在家，问了纪芹才知道爸妈心疼他刚出差回来太累，说明天再去饮早茶，让他先好好休息。

回到房里，纪乾给苏砚发消息，苏砚没回，想着他应该还在睡，纪乾便先去公司处理出差这周堆积的事务。

周末在公司加班的人不多，徐辛跟着纪乾忙到快两点也没提点餐的事，直到纪乾自己提起，他才说已经叫外卖了。

平时他点餐都会先问下纪乾想吃什么，不过这种小事纪乾不会计较，又继续埋头干活。过了十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纪乾以为是徐辛进来便没注意，直到那人绕过办公桌，俯身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才抬头看去。

苏砚穿着昨天那件白衬衫，下摆塞进洗白的牛仔裤里，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视线从苏砚的脸上移到了敞开的领口处，发现他锁骨上的吻痕颜色比昨天更深时，纪乾抬手把第二颗纽扣扣上了。

苏砚没拒绝，等纪乾扣完，他转了个身侧坐在纪乾大腿上，双手抱着纪乾的脖子：“我给你带了沙茶面和姜母鸭，在徐辛说你喜欢的那家店买的，趁热吃吧。”

“你跑到曾厝垵去了？”纪乾问道，“走那么远不痛？”

“我打车，没走几步路，”苏砚噘着嘴说，“你昨晚又没有进来，差不多好了。”

纪乾看了眼外面，徐辛已经不在位置上，估计是苏砚来了他就去吃饭了，不过纪乾还是拿起遥控把整面玻璃墙都雾化了，待外面看不进来才捏着苏砚的下巴亲了下：“你吃过没？”

苏砚没回答，他追着纪乾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彼此都喘气了才放开：“没有，我起来就出门了。”

搂着他站起来，纪乾和他一起走到旁边的会客沙发坐下，打开两个塑料袋，看到里面有沙茶面，台南卤肉饭，还有整只姜母鸭以及孜然烤肥羊，旁边的小袋子则装着海蛎煎以及菠萝香蕉味道的印度飞饼。

苏砚是个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以往每次吃饭，纪乾都没见他碰过蔬菜。以前不在一起不好管，现在不一样了，便在他吃起烤肥羊时提醒道：“以后吃饭也记得要吃点蔬菜。”

“草有什么好吃的，”苏砚夹了一块又香又嫩的羊肉递到纪乾嘴边，“哥哥你尝一口，这家的肥羊肉好嫩。”

纪乾张嘴吃下，想继续跟他讲道理，却见他被孜然粉呛了一下，捂住嘴猛咳起来。

纪乾立刻给他倒水，等他好些了又发现他的说话声音比刚才哑了几分。

“怎么才咳了这么几下嗓子就哑了点？”纪乾疑道，“喉咙痛吗？”

苏砚摇着头，把杯里剩下的温水都喝完：“早习惯了，一直时好时坏的。”

“上次给你预约了医生也不肯去，”纪乾拿起手机，“我现在再约一次，这次不准任性了。”

苏砚问：“那我听你的去了，有没有奖励？”

纪乾看着他，见他双手肘撑着大腿，手指握拳抵在下巴上看着自己，不由失笑道：“这是为了你好，还想要什么奖励？”

苏砚撇撇嘴：“去看就要吃很多药，又不会有明显的效果，我之前吃的一种药还会影响睡眠，很难受。”

“都有哪些药？”纪乾问道，“有没把以前的医疗记录带回来？”

苏砚夹了块香蕉味的飞饼吃着：“没有，那种东西怎么会随身带。”

看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纪乾无奈地说：“那以前的主治医生总有联系方式吧，把电话给我，我来聊聊。”

“她的号码在美国的手机上，没带回来。”苏砚把沙茶面碗端起来递给纪乾，“哥哥，我答应你去看就是了，你先吃饭，冷掉了味道不好。”

见他答应了，纪乾接过碗继续吃，饭后和上次联系过的杨主任沟通了一会儿，对方说过两天刚好有空，纪乾便约好再过去的时间。下午苏砚留在公司陪他加班，三点左右他接到宜家工作人员的电话，问他后天什么时间方便把家具送上门。

上次他订好的日期就是后天，和徐辛确认了下工作安排，他把后天下午不重要的事都往后推了一天。

得知后天就能进家具了，苏砚没了工作的心思，把笔夹在嘴唇和鼻子之间，考虑着新家还差什么要买。

纪乾两次抬头都看到他认真苦恼的样子，便笑着说：“别想了，等等去逛一趟超市，缺什么看到了直接买。”

临近五点，纪乾载着苏砚往山姆超市的方向开去。

路上聊起需要买的物件，苏砚说想买鲜花，纪乾记起了之前有朋友送了一支纯银的金丝菊浮雕艺术花瓶，由于不适合家里的装修风格，他就一直放在储物间里，不过那花瓶很贴合新家的感觉。

等红绿灯时他翻出照片给苏砚看，苏砚一见就很喜欢了，想马上看到实物，恰好家在附近，纪乾便开回去先拿一下再拐到超市。

听说要去他家，苏砚又有点紧张，纪乾说：“你不用上去，我把车停在地库里，你在车里等我。”

苏砚点着头，接着又问：“哥哥，你家里人见过他吗？”

开上前面的高架桥，纪乾转头看了看苏砚。

午饭被孜然呛到后，下午苏砚偶尔还会咳嗽几声，因此出门时他又把口罩戴上了。

现在看着他的双眼，纪乾已经完全不会想到苏珣，但他不会想不代表周围人也不会，尤其是爸妈和纪芹，他们都是见过苏珣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有苏家。

想起这些纪乾就觉得头痛，但他还是笑着安慰身边人：“他们见过，不过你放心，我家人都很开明，只要我高兴他们不会介意。”

“那你现在高兴吗？”苏砚追问道。

纪乾把右手伸过去，牵住他的左手：“你不是最能感觉出来我高不高兴？”

苏砚的眼睛弯起来，用两只手一起握住纪乾的手。

继续开了一段路，纪乾拐进小区里。地库入口的抬杠系统有点问题，前面的两辆私家车都在等待，他们也只好等着，然而没过多久，纪乾便看见有三人朝着车子的方向走来。

苏砚正靠在头枕上听音乐，感觉到牵住的手被捏了一下，他转头看纪乾，问怎么了。

纪乾的神色有些一言难尽，视线越过他的脸望着窗外：“我爸妈和妹妹下来了。”

苏砚睁大眼睛，立刻往旁边的窗外看去，果然看到有三个人走到了近前，为首的女孩脚步最快，这么一下功夫已经抬起手敲车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