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匹配也很快通过,实验室通知沈旭去接受最后的临床测试,这一次需要注射抑制剂。
虽然技术发展到现在已经很成熟,但还是要住院观察三天,住院地点就是在朝云。
为他注射抑制剂的不是医院护士,是一位看不太出年龄相貌清癯鬓角有白,发戴着无框眼镜的教授,他对沈旭说:“我是你临床测验的负责人,我叫陆行云。”
陆行云?
沈旭惊讶地看向他,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名字是在教科书上,至今未婚,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的omega科学家。
在陆行云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抑制剂只有二阶,而且只有前六种型号,许多omega无法长期使用抑制剂,必须依赖alpha的标记。
三阶抑制剂的问世使得omega真正从生理上摆脱了对alpha的依附,而三阶抑制剂的关键专利技术就是陆行云突破的,据说第一支三阶抑制剂就用在他自己身上。
沈旭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他来。
陆行云示意他坐下:“不用紧张,观察三天是因为我们需要记录信息素数据,不会有什么意外。”
沈旭听多了医生的各种风险预估,第一次遇到保证不会出意外的,还真是让人很放心。
做准备工作的时候,陆行云闲聊似的:“为什么要定制三阶抑制剂?”
沈旭说:“不想过于依赖alpha。”
“准备保持单身?”
沈旭没想到这位名字印在教科书上的科学家那么接地气,还会问这个,他摇摇头:“我有男朋友,我只是……不想因为信息素失去自我。”
陆行云说:“临时标记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沈旭说:“我不想被标记。”
陆行云似乎笑了一下:“你不喜欢你男朋友?”
沈旭毫不犹豫:“喜欢啊,这不矛盾。”
陆行云点头,没有再问:“可以了,开始吧。”
三阶抑制剂都不能叫注射,就是个带针头的小胶囊,直接作用于腺体。除了一开始轻微的刺痛,沈旭没有任何感觉,陆行云说好了的时候,沈旭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陆行云按惯例走流程:“不论你出于什么原因定制抑制剂,从今天起,你是自由的。”
他显然很忙,留观的半小时都在看文件,时间一到就走,走之前对沈旭说:“接下来是数据记录,时长三天,有需要你可以自己打申请出去。”
一开始沈旭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非出去不可的“需要”,直到晚上陆薄言说:“omega信息素科禁止alpha探视。”沈旭才回味过来,陆教授好像是在提醒他?
沈旭去护士台打申请,护士果然没有为难他,扫了一下他的手环,叮嘱他:“不要跟alpha产生信息素交流,不要在外面吃东西,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四十分钟后要做数据记录,必须在那之前回来。”
沈旭一一应下。
陆薄言就在楼下的草地对面的亭子里等他,这里是一片草地,视野开阔,沈旭远远地看见他,忽然笑起来,他加快了脚步,从慢走到疾走继而小跑起来,一路跑到陆薄言跟前。
然后二话没说,直接抱住了他。
陆薄言比他高一点,沈旭抬手圈住他的脖子,脑袋枕着他的肩。起初陆薄言身体有些僵硬,继而缓缓放松下来,抬手,轻轻环住沈旭的腰。
春末夏初的夜晚,不冷不热蚊子还少,沈旭坐在亭子里,一边吹着风听着零星的蛙鸣,一边跟陆薄言说着废话。
“走廊的墙都是粉红色的,我刚分化的时候在云州第一人民医院住了一周,我以为只有那里的信息素专科是粉红色。”
沈旭原本以为是因为云州一院的信息素专科是产科改建的,没想到朝云也是这样。
“信息素专科的病人大多是调养为主,低保和暖色调温馨柔和,有助于病人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
沈旭琢磨了一下才回过味来,他说的低保和暖色调是什么意思,笑得不行:“陆医生,粉色烫嘴吗?”
陆薄言:“……八点回去?”
沈旭假装没有发现男朋友生硬的话题转移技巧,看了眼时间:“嗯,护士说要测数据,你呢?”
“不急。”
“是不急,”沈旭点头表示认同,“忘了你回家只要五分钟了。”
沈旭伸了个懒腰,姿态放松还抻了一下腿,结果没维持住平衡整个人往后倒去,这里的长凳没有靠背,他下意识往陆薄言那边靠,果然被陆薄言接住。
沈旭也没急着起来,就半躺在他怀里,抬头看陆薄言。即便是这样的死亡角度,陆医生的美貌也没有辜负观众。
银白的路灯光从侧边投射而来,沈旭抬手虚虚握了一下,像是捞了一把月光。
“陆薄言,我好高兴。”
躺在陆薄言怀里的这一刻,沈旭忽然理解了陆行云对他说的那句据说是走流程的话,你是自由的。自由不再被信息素束缚的。
三天一晃而过,出院当天沈旭早早收拾好了东西,陆薄言也调整工作时间空出来一下午,沈旭终于去陆薄言家里把那朵花裱了。
晚上沈旭原本是打算自己开车回去的,他的车还停在医院,但是陆薄言说要送他,沈旭一想,也没事,明天就是周三,他可以蹭陆薄言的车再过来一次。
车开进小区,停在单元楼前。
沈旭清清嗓子,示意陆薄言靠过来。
明明就在车里,只有两个人,他却一副要讲悄悄话的样子,陆薄言还是照他说的做了,刚倾过身,沈旭凑上去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动作匆忙,蹭到了嘴角。
沈旭自己都不知道他原本是要亲哪里,最后又碰到了哪里,甚至来不及体会是什么感觉,就想立刻跑路。
他转身拉了一下门把手,才发现车门上锁了。
沈旭一懵,动作就慢了。
陆薄言一手扶着他肩,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把他转过来,沈旭睫毛轻颤,喉结滑动了一下。
陆薄言越靠越近,沈旭闭上了眼。
他能感觉到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不到两公分,若即若离的,想象中的触碰始终没有落下。
就在他忍不住要睁眼的时候,沈旭听到了陆薄言的声音。
陆薄言问:“可以吗?”
他的嗓音低到近乎沙哑,沈旭咬紧牙根克制着从尾椎一路上行的战栗感。
“嗯。”
沈旭以为自己应了,实际上他的嗓子紧绷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陆薄言领会了他的意愿,微微侧头,错开鼻梁的交会,轻柔的吻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