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书朗收到周姨的消息,开完会立马赶回了家。那时虞以诺正坐在餐桌上吃午餐,他听到开门声,看见虞书朗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虞以诺心里“咯噔”了一下,虞书朗一走近就闻到了弟弟身上浓郁的Alpha信息素。昨晚程世泽打电话来的说辞是两个小辈已经和平分手了——当初虞平睿说的是“希望两人能分手”,而程屹闻说他们两个根本就没在一起过。顾及到虞家的面子,程世泽还是用了“分手”这个词。
虞书朗一想到虞以诺那么喜欢程屹闻,生怕他会在家里郁郁寡欢,然而真看见人却发现虞以诺压根就没有任何抑郁的表现。只见自己的亲弟弟一只手拿着草莓派,一只手拿着筷子,在虞书朗进来前他还转头在跟厨房里洗碗的周姨聊天:“周姨——我发现了,还是你做的草莓派最好吃了,外面卖的我根本就吃不下去。”
厨房里是嘈杂的水声,周姨笑着回道:“你喜欢吃就好,你喜欢吃阿姨才有动力做饭。”
虞以诺瞧见虞书朗进来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后者闻着他身上的薄荷味,很直接地开口了:“诺诺,你被标记了?”
Omega观察着哥哥的脸色,发现他面色严厉,也看不出来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虞以诺放下手里的草莓派,心里打着鼓,脸上倒是挺镇定的:“嗯,临时标记。”
在虞平睿和虞书朗的角度去看,他们不知道这两人扭曲的纠葛,程屹闻与虞以诺分手的理由也是虞平睿跟程老打的那通电话。真说起来父亲和哥哥算是棒打了鸳鸯,虞书朗于心有愧,对虞以诺身上的标记也不敢有任何微词。
反正临时标记是会自己消失的。
他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诺诺,不开心的话可以出去玩,我跟爸给你订飞机票。”
程屹闻把虞以诺送回来前什么都没说,直到现在他还处在稀里糊涂的状态。虞书朗一句话暴露了很多信息,虞以诺仰头看他,顺着他的话问:“哥,你知道?”
虞书朗很轻地应了声,目光流露出担忧:“没关系的,南城那么多Alpha,分手以后肯定会找到下一个更好的。”
“分手?”虞以诺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那瞬间他心里涌现出很多个猜想,最后推测出一个结论——肯定是程屹闻说的,至于理由是什么虞以诺还猜不出来,但程屹闻肯定没安好心。
他又联想到了昨晚在他身上发疯的Alpha,虞以诺皱着眉思考起来,虞书朗却以为戳中了他的痛处,心里更担心了:“诺诺,如果真的难过的话我们就去洗标记吧……”
虞以诺一听“洗标记”这个词顿时一激灵,想也不想地大吼:“不行!”
他吼完又无比后悔,不管怎么样程屹闻果然给他留下阴影了。虞书朗瞧他反应这么大,连忙附和他:“好,不洗就不洗,都依你。”
虞书朗说的几句话都触及了虞以诺痛苦的回忆,Omega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站了起来。虞书朗看他有离开的意思,问他:“不吃了吗?”
“嗯。”虞以诺扯起嘴角笑了笑,“吃饱啦。”
Omega趿拉着拖鞋脚步沉重地上楼了,周姨洗完碗出来看见虞书朗,关心地询问:“小朗吃饭了吗?诺诺吃得早,你想吃什么阿姨再给你去做几个菜。”
“不用了周姨,过会儿我还有点事。”虞书朗摇头,“诺诺回来以后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周姨想了一会儿困惑地回答:“没有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哦——好像有一件。”
“好像突然变得特别敏感了,一听到一点点声音就特别紧张。我问他怎么了,他跟我说这几天没睡好神经衰弱了。”
虞书朗把这个归结于分手之后的后遗症,他嘱咐周姨:“周姨,这些天你注意着点,别惹他不高兴了。”
周姨笑着开口:“哎呦谁敢惹小祖宗不高兴呀!”
虞以诺回到房间关好了门,吃饱容易食困,他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一点。
Omega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虞以诺说的也不算假话,虽然这些天他睡的时间并不少,但睡眠质量很差,一睡着就做梦,还都是一些寓意不太好的梦。
今天也一样,虞以诺睡着以后又梦见了程屹闻。自从他和程屹闻相识以后他做的每一个梦基本都是以程屹闻为主,从前是在梦里幻想两人以后美妙的生活,现在是重温程屹闻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
被噩梦惊醒的那一刻虞以诺的心跳得快极了,完全黑暗的房间里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愣愣地望着黑暗里的虚无,良久以后才扶着额头长长舒了口气。
灯光亮起,虞以诺翻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施抒佑给他打了三通电话,看起来是有急事的样子。
Omega回拨过去,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施抒佑欣喜的声音响了起来:“诺诺!你终于接电话啦!”
“怎么了?”虞以诺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哑,“刚刚在睡觉。”
“当然是有事情才会找你啦!”电话那边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施抒佑一边看资料一边兴致勃勃地开口,“诺诺,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虞以诺被梦魇所扰,太阳穴突突地疼,他敷衍地应和施抒佑:“什么好消息?”
“有关于程家跟程屹闻的!”施抒佑眼睛都快冒光了,假如今天他不把这个消息告诉虞以诺晚上估计都要睡不着。
虞以诺听到这个名字脸上迷惘的睡意消了大半:“什么事?”
“我们前两天不是讨论过吗?程屹闻骗了你,我们之前都不知道他是程家人。”施抒佑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拿黑笔把关键条例都划了出来,“然后我听说昨天程屹闻回程家了!”
这算什么消息?虞以诺听得云里雾里的:“我知道啊,我跟他一起回去的。”
“啊?!”施抒佑惊讶极了,“你不是跟他掰了吗?!怎么还跟他一起回程家?!”
虞以诺撇撇嘴,语气不爽:“我就在车里等他。”
施抒佑的兴致顿时少了大半,他丢了笔,懒洋洋地靠上椅背:“那你肯定知道他是私生子的事情了。”
“私生子?”虞以诺愣了一下,“什么私生子?”
“你不知道?程屹闻是程家的私生子啊。”
虞以诺还真不知道,施抒佑不敢置信地又问了几遍,确认他真的不知道以后才把那个好消息告诉他。
“我还奇怪程家最近怎么变得这么殷勤呢,原来是看上我的东西了。”Alpha幽幽地叹了口气,扯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可惜没有找到是谁泄露的消息。”
手机那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只有还算清晰的呼吸声昭示着通话并没有结束。施抒佑给了他一点消化的时间,非常随意的语气:“诺诺,本来我只是想耍一耍程家的。但是我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一想到我的好朋友被骗得这么惨,我就好想替他出气啊——”
Alpha的尾音特别夸张,虞以诺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是还没有成功吗?”
“我想让它成功它就可以成功,不想让它成功它就可以失败。”施抒佑仰着头望着天花板,意味深长地说,“My lovely little prince,I want to know what you think now。”
虞以诺并没有吭声,施抒佑感受到他的犹豫,又添了一把火:“不是吧!前两天你来洗标记的时候不是还在实验室里骂他吗?!不会现在就改变主意了吧?!”
Omega皱起眉,总觉得他有点幸灾乐祸:“你是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是。”施抒佑干脆地承认,“把一个信息素那么——霸道的Alpha变成一个普通人不好吗?他骗了你感情,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虞以诺脑袋里乱糟糟的,Omega身边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然而当这样的机会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虞以诺却迟疑了。
“明天我要跟他谈合作,你的态度对我来说很重要。”
虞以诺舔了舔干燥的唇,干巴巴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他之前确实不知道自己是程家人。”
“这很要紧吗?”
如果最开始程屹闻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那“程家和乔家有联系,想从虞家得到点什么”这个论点就存在了错误的可能性。
视线再延伸一点,脚腕上的红绳明晃晃的。虞以诺思考了半天,最后斟酌出一个自我感觉很中立的结论:“我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这样好像太缺德了。施抒佑,我怕折寿,我们换种方式报复他吧。”
Omega咬了咬唇,忽然变得踌躇:“我觉得他好可怜。”
施抒佑听到他前半句话就大概能猜出虞以诺想说什么,“折寿”这种话从虞以诺嘴里说出来就相当于他在讲自己“不喜欢吃草莓派”,Alpha扯着喉咙哀哀地叹了一声:“你惨啦——”
他痛心疾首地说:“你真的坠入爱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