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榕坐在床边,仰头看着男人,想了一下,说了句让邵承昀有点意外的话,“这个在法国。”
以邵承昀对辛榕的了解,原本以为他推说不去的概率更高。可是这么一回答,显然就是想去的。
邵承昀心领神会,淡笑着说,“我知道在法国。你要愿意去我就让助理改签回程的机票,到时候我们先去法国,玩一天再从法国回国。”
辛榕犹豫了下,他心里其实很想和邵承昀有一次像样的约会,也不一定是去迪士尼,就去看场电影,或者一起在街上走走,能有个半天时间他就知足了。
他今天拿回来的这两份旅游指南的确没藏任何私心,就是看着玩儿的,不是想给邵承昀什么暗示。但他知道如果这时拒绝了,他们就将在下周如期回国,一旦飞机落地平州,邵承昀仍是那个把事业摆在首位的业界大佬,不可能有什么时间留给他了,更别说一次不受打扰的约会。
辛榕仰头看人的样子有种藏不住的期待。他以商量的口气问邵承昀,“会很麻烦吗?”
邵承昀捏了捏他的脸,说,“不麻烦。”然后不待辛榕再说什么,邵承昀直接拍板决定了,“再有两三天我这儿也搞定了,你再乖乖等几天。”
邵承昀说完这话,飞去巴黎迪士尼的事就算定下了。
辛榕起先点了点头,刚想说谢谢却被男人捂了嘴。邵承昀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唇,淡声说他,“别谢来谢去的,听了膈应。”
辛榕发不出声音,眼尾随之弯了些。邵承昀让他先睡,自己进浴室冲了个澡,再回卧室以后调暗了床头灯,在大床的一侧躺下了。
辛榕闭着眼,呼吸很轻,也听不出有没有睡着。邵承昀没再碰他,多放了个靠枕在自己身后垫着,拿起一整天都没顾上看一回的私人手机,开始翻看未读信息。辛榕这才主动挪过去,慢慢伸手抱住了他。
自从上次玩过桌游又聊过退学的事以后,邵承昀能感觉出来,辛榕在这段关系里变得积极多了,不再像以往那样总要跟他划清界限,反而知道找着机会和他亲近一些。
邵承昀一手拿着手机回复信息,另只手搂着辛榕,指下轻捋着他的耳廓,像给小猫小狗顺毛似的,弄得挺趁手。
“我知道去迪士尼是浪费你的时间了。”辛榕和他说,“我这样是不是有点任性。”
“不任性。我也不差这一天。”邵承昀打断他,手下摸着他耳朵的动作没停。
“如果时间来不及就不去了。”辛榕说的最后一句话带了点笑意,“我还是有点想象不出来,你陪我去玩具店买了芭比娃娃又去迪士尼看睡美人城堡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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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辛榕又等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里邵承昀还是每晚忙到深夜才回宾馆,辛榕也照旧睡得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就为早一两分钟见到他。
这趟德国之行把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很多,和当时在游轮上那种狂飙猛进式的硬撩硬上不同,现在他们之间多了些温和细腻的心思,倒还真有点婚后的氛围了。
辛榕的懂事是一点没变的,他没有催问过什么时候去迪士尼,抱着的也是能去则去的态度。直到周五这天晚上,邵承昀突然提早回来了,毫无预兆地跟他说,“收拾东西吧,明天我们飞巴黎”。
辛榕听后愣了愣,“嗯”了一声却站着没动。
邵承昀抬手刮了下他的鼻梁,笑着说他,“愣着做什么?让你去收东西,明天一早的飞机。”
辛榕这才跟着笑起来,连应了两声“好”,转身去衣橱里拖出行李箱,开始往里面放衣服。
或许从邵承昀的角度未必能够理解,不过是去一个游乐园而已,怎么会让辛榕惊喜成这样。但在辛榕的认知里,这就算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了。
虽然时间顺序可能不对,结婚协议已经签了,婚戒也已戴上,才姗姗来迟有了一次约会。但对辛榕而言,这场只有一天的约会带给他的鼓舞却是别的什么都不可比拟的。
第二天清早,邵承昀没带助理,也没穿那些正式的衬衣西装,以一身休闲随性的打扮和辛榕出发去往机场。
从汉堡飞往巴黎的航程总共1小时45分钟,他基本都在补觉——明明在登机前喝了一杯咖啡,竟然还是罩着眼罩睡得很沉。而辛榕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戴着耳机看完了一部电影。
当他们二人提着随身行李下了飞机,并排走在航站楼里,一小段路程过后,辛榕问,“可以…牵手吗?”
周围的旅客大都行色匆匆的,邵承昀却放慢了脚步,转头看了眼辛榕,嘴角勾了下,什么话没说。只是当辛榕主动来牵他的手时,他也把辛榕的手给握住了。
接着他们在机场租了一辆车,把各自的行李袋扔到后座,开车前往40公里外的迪士尼乐园。
辛榕在行车途中拍了一小段视频,最初摄录的只是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而后镜头慢慢向车内转动,落在了开车的男人身上。
邵承昀目视前方,单手扶着方向盘。今天他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搭配羽绒服,因为车里开着暖气,羽绒服已经脱在后座了,镜头里他穿毛衣的样子显得比以往更为儒雅温和,眉宇间透出从容的气度。
辛榕起先只是随意拍拍,后来却不舍得摁下停止键了,就这么一直举着手机。
邵承昀被拍了差不多有一分钟,最后终于失笑摇了摇头,换了一只手去扶方向盘,另只手抬起来,挡住了辛榕一直对准自己的手机摄像头。
他们开到迪士尼时已接近中午,园区的停车场基本没什么空位了。周六的开放时间是一周之中最长的,要到晚上十点才闭园,邵承昀本意想带辛榕吃了饭再玩,但辛榕不舍得再浪费时间,带着一本地图就直奔那些热门项目而去。
他们在余下的半天里几乎游遍了整个园区,还重复玩了两次海盗船和幽灵公馆。辛榕兴致很高,邵承昀给他买了饮料和零食让他先垫着,其间也问过几次“饿不饿”,他都不肯休息吃饭。
于是就这么一直玩到了下午五点,自觉精力不济的邵承昀终于在一间城堡餐厅门前,把一脸兴奋的小朋友给摁住了。
“先吃饭。”男人搂着辛榕,把他往餐厅入口带去,“吃完再玩。”
辛榕还想说自己不饿,邵承昀空出的另只手立即捏住他的脸颊,说,“我饿了,行行好宝贝,先让我吃点像样的东西行么?”
辛榕被捏得发不出清楚的字音,眼尾可爱地弯下来,含糊地说了声“好吧”。
直到这一刻,这顿晚餐开始之前,辛榕都认为自己度过了堪为完美的一天。
他和邵承昀被引到靠窗的一处座位坐下,服务生陆续为他们上了红酒和前菜。男人靠坐在椅中,喝着酒,很有耐心地听辛榕说起晚餐后的游乐计划。
因为还不到用餐的高峰时段,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因此当那抹身影伴随着纤细鞋跟的扣地声,穿过几张空桌,慢慢靠近了窗边,辛榕亦有所察觉地敛了声。
还不待他转头去看,一道惊喜的女声旋即传来,“承昀!?这么巧?”——继而是一只白皙漂亮的手轻轻搭在了邵承昀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