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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问问自己,真想过离开吗

结婚这件小事 凌伊丶 3204 2024-02-09 12:28:39

不管有多么不愿意,或是希望时间再慢一点,辛榕终于还是到了自己22岁生日这一天。

这样一来,距离协议结束就剩下不到一百天了。

邵承昀给他办了个小派对。不算多隆重,胜在心意都有。

本来按照邵承昀的想法,是想给辛榕举办一场豪华的生日趴。但他这个年龄的人,做事是比那些年轻小男友要稳重的,不搞那种让人尴尬的惊喜,所以事先征求过辛榕的意见。

辛榕没同意,说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应酬起来也累。邵承昀就没再勉强,都按照他的意思来。

五月的平州已经是气候与风光俱佳的时候,邵承昀事先让人修整了别墅后院的草坪,摆上些花卉装饰,为户外派对做好准备。

到了生日这天清早,辛榕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习惯性地想去抱着身边人蹭一蹭,闭着眼伸手摸了几下,大床的一边却空着,邵承昀也不知什么时候起的。

辛榕没有完成日常的早安环节,有点烦躁抓着头发坐了起来,简单洗漱以后走下楼,没想到邵承昀和糖糖都在后院里。

辛榕愣愣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足有半分钟没能回过神来。

邵承昀蹲在地上,正在捆扎气球,糖糖站在他身边,手里也拿着一个。晨光洒在两个人身上,好像昨晚梦里的一切此刻都成真了。

最后辛榕压了压情绪,掏出手机,悄悄给屋外的两人拍了一张照片。

没有正脸,因为是逆着光拍的。只能看到男人半蹲着却不失英挺的侧影,和一个小孩手拿气球的样子。然后辛榕小心地将这张照片放入了相册收藏夹,又在心里和自己说,这样就够了辛榕,你有过这份爱里所有珍贵的时刻,邵承昀对你够好了。余下的只是要一个体面的分开。

-

生日派对请来的客人不多,都是平时常有走动的朋友。

周朗夜和白辉来了,因为同住在一片别墅区,他们步行过来也就几分钟距离。孟冬林也来了,辛榕提前一周发信息请他,客客气气地问:冬哥周末有空吗,我生日那天要不要聚一下?

当天孟冬林没回复,隔了一天,回了一个字:来。

来了以后他给辛榕带了个带航拍模式的飞行器,按照顶配买的,一看包装就知道烧钱。

换在过去这份礼辛榕是不会接的,尽管孟冬林不差钱,名下三间酒吧都是日进斗金的店,但朋友之间给这种贵重的礼物总是不合适。

可是当着面上,辛榕没有拒绝。今天这个场合他请孟冬林来是必然的,不请那显得生分了,对不住孟冬林这么多年不拿他当外人。孟冬林来了要给他送个礼,便宜的也拿不出手,所以就算是顾着孟冬林的面子,辛榕也要接受。

他和孟冬林站在摆放着各式冷餐的长桌边聊了几句,远远的周朗夜和邵承昀都在看着他们。

周朗夜看人一看一个准,勾着点笑,说,“昀哥气量这么好,那哥们儿喜欢你家辛榕时间不短吧。”

邵承昀不说话,喝了口酒,辛榕今天是寿星,请什么客人辛榕说了算。他就是表面大度也要大度一回。

因为到场的宾客不多,整个派对气氛很好,持续的时间也不长,没有那种一群人围着辛榕起哄喝酒的糟心环节。熟悉的人随意走动聊一聊,吃点东西,最后小魏从屋里推出一个两层的鲜奶油蛋糕,辛榕切了上面一层,分成七八份递给每个人,伴随着林间的晚霞渐渐落下,邵承昀请来的一支小型乐队在落日余晖中演奏了几首曲子,聚会就算结束了。

邵承昀当晚的态度很加分,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他表现得很尊重辛榕,全程不刷存在感,派对上的好些细节能看出来是按照辛榕的爱好安排的。总结下来就是邵承昀走心了,不只是花钱了事哄哄人而已。

就连孟冬林在提前离席时,也和辛榕说了一句,“派对办得挺好的,简单舒服。”

这句话可以侧面理解为孟冬林对辛榕这个人的释然,以及对辛榕选择的认可。感情的事没必要强求,话说到了心意不求回响,余下的路还长,那就学着向前看。

邵承昀在派对上的这波操作堪为典范,辛榕对此有多感动,自然是不必说的。席间虽然没有和邵承昀说上太多话,但辛榕眼里一直装着他,有时隔着好几位宾客,视线也追着他去。

后来派对散了,白辉在返回自家别墅的路上回想起一些情形,不禁感叹,“邵总能这样,我真的没想到。还是日久生情了吧,今天感觉他对辛榕挺用心的。”

周朗夜能说什么呢,他就抬手揽了揽白辉,笑着没说话。

周朗夜以为邵承昀的真心只占了五分,其余五分是另有所图。白辉说日久生情,那不准确,对邵承昀而言一年远远不够,他的承诺辛榕肯定拿不到。

但周朗夜不想说这种煞风景的话。他和邵承昀都是商人,算计和掂量在所难免,但白辉不是。上次的聚会上他对邵承昀和辛榕的关系说得那么一针见血,转头就后悔了,觉得不该和白辉说这些。

平白无故地,怎么不能挑着好的讲,就该让白辉永远开开心心地,看的都是积极的一面。

所以当周朗夜听到白辉问自己,“这个生日算是个好的信号么?”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说,“是吧,昀哥也该定下来了。”

然而周朗夜还是没看差的,邵承昀有别的心思。他始终是留了一手,要跟辛榕摊牌的。

生日派对过后,有一晚邵承昀无意地点开了辛榕的朋友圈,发觉背景图不知何时换了。

——换成了一张逆着光的侧影照片。

邵承昀对着这张图愣了下,想起那天早上自己和糖糖一起在后院做气球,后来辛榕也来了。男孩刚起床,头发还有点乱,穿着宽松的T恤和运动裤,也跟着一同蹲下,带着点笑,说,“一起吧。”

照片上邵承昀没露正脸,就是个轮廓而已。不熟悉的人或许分辨不出来照片里的人,但邵承昀很清楚辛榕这样做的用意,是真的放不下了。

此前辛榕从未发布过任何与邵承昀有关的东西。最近的一次朋友圈的更新是半年前去德国时,他用手机拍摄的教堂和古堡。没有人像,没有任何暧昧的信息,只有无数的天空与穹顶。

但是这一次,他直接把邵承昀设成了背景图。

邵承昀不露声色地退出了页面。此后的一个多月里,他还是那个成熟体贴的伴侣,偶尔会觉察到辛榕在自认为他看不到的角度偷拍照片,邵承昀就当看不见,让他拍。

他要等一个最好的契机,在确认辛榕对自己的情感到达那个割舍不下的限度了,然后选择一个看似平常的、让人没有防备时间和他谈。

辛榕这天晚上又拿着一杯鲜榨的果汁敲开了书房的门,邵承昀正好忙完手里的事。

辛榕把冰冰凉凉的杯子推到他跟前,笑着说,“新鲜上市的黄桃,我刚榨的。”

邵承昀还不知道他么,每次端进来一杯果汁,邵承昀基本不怎么喝,最后全是辛榕自己喝了。

“不渴,替我喝了吧。”邵承昀又把杯子递回辛榕手里。

辛榕也没推却,接过杯子坐在了一旁的沙发里。最近几周的晚上,辛榕都会在睡前来书房和邵承昀待一会儿,他的函授课程要结业了,写论文遇到一些问题,邵承昀这种学霸能给指点不少地方。

当然另一方面,辛榕私心里也想多些时间和邵承昀相处,哪怕是多一分钟也好。

邵承昀一手搭在书桌上,椅子转向沙发那边,语气很平常地叫了辛榕的名字,然后说,“结婚协议还剩一个月了,你有什么想法?”

辛榕一下愣住,邵承昀说起这个太突然了,辛榕根本毫无准备。

原本他还在想着中外酒店文化差异的几个论点,现在一下跳转到结婚协议,整个人滞了滞,才慢慢说出一句,“就按照当初讲好的,你觉得时间到了就和我说……”

——然后我会搬走。

最后半句话,辛榕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他神情里透出些许不安,抿了抿嘴唇,看着邵承昀。

可是邵承昀的眼神很稳,也看着他,沉声说,“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了,也很难马上改掉。我暂时没打算让你搬走,你的学业或者工作实习可以再商量。你先住这里,或者如果不喜欢这边,你想住在哪里,房子我买。”

这是不长的一段话,可是信息量很大。

大到辛榕用了缄默的三四分钟,才得以勉强消化。

一开始他都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可是脑中有个冷静地声音在一遍一遍向他重申:邵承昀什么都没有承诺,他只是要继续睡你,直到他腻了为止。

没有提感情,只说是“习惯”;没有提未来,只说“再商量”;没有问过半点辛榕的感受,只是说“房子我买”。

辛榕把这份爱放在心尖上,无时不刻小心呵护着,还不忘提醒自己,爱过就好了别的不要计较。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只用区区两三句话,就把他珍藏起来的都不舍得让谁碰一碰的一份爱意撕得粉碎了。

辛榕在手抖的幅度变得更明显之前,放下了杯子,然后低声问了句,“还有呢?”

他不知道自己想到听什么,也可能他只是想看这一地心碎变成粉齑。

邵承昀眼底几乎没有多少情绪起伏。他知道辛榕未必会接受,但这件事不由辛榕说了算,邵承昀会让他点头同意。

皮椅在地板上滑了一段,邵承昀坐得离辛榕更近些,看着他闪动的眼眸,以安抚的语气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在意你的,所以不能做一个我们都可能后悔的决定。你问问自己心里,真的想过离开吗?”

邵承昀无疑是谈判的个中高手,他明知道这里面绕的逻辑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辛榕能不能从他这里得到相互平等的关系。

但他事先已在多个场合展示他的尊重了,因而让辛榕掉以轻心,以为他们之间有着对等的感情。现在他只要逼辛榕承认爱,似乎爱了就意味着离开是种背叛,他可以如愿留下这个人,而不必担负任何承诺。

辛榕垂下眼,静了片刻,当他再次看向邵承昀时,声音变冷了,说,“还有一个月,我睡客房吧。”

说完他从沙发里站起来,同时偏过头去暗暗咬了一下自己下唇的内侧。就一下,却咬得极狠,血立刻涌了出来。

辛榕含着那半口咽不下去的血,拉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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