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医生的说法虽然很振奋人心,但并不够明确。
当晚,厉骞和苏麟就这个“alpha可以帮忙、omega不能主动参与”具体是什么意思,进行了深入详尽的讨论。
并没能达成共识。
苏麟饿得久了,坚决要求吃大餐。
厉骞讲究安全至上,认为医生的表态不够明确,而且,哪怕医生真的同意可以“网开一面”,为安全起见,也要谨慎行事——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论据充分,论证详尽,从苏麟的身体状况一直说到孕期的各种常识……
他可是有名的擅长雄辩。
在议会中连敌对阵营都对他的说服能力赞不绝口。
苏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厉骞的话的确都有道理……
不过三两个回合,苏麟就节节败退。厉骞在说两句,苏麟便不开口了。
咬着下唇生闷气。
又难过,又委屈。
厉骞话才说到一半,发现气氛不对,忙停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麟的脸色:“小麟?生气了?”
“没有,我就是……”苏麟试图让自己显得理性克制一些,然而这尝试并不成功——他越想显得理性,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就越是雨后春笋一般地从脑子里冒出来;越是想要克制,就越、越……连苏麟自己都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情绪的大坝就忽然决堤,只听“哇——”地一声,苏麟赫然发现自己正嚎啕大哭,像一个被抢走了棒棒糖的孩子。
厉骞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了个措手不及,原地愣怔了一刻,才忙上前去把苏麟搂住。
他并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说错了,让苏麟反应这么大,但这种情况……先道歉总归是好的,于是含含糊糊地“对不起”起来。
可苏麟一点都不接受安抚。
反倒更加生气,在厉骞的怀里挣扎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又踢又蹬,直把厉骞往外推:“你敷衍我!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你就道歉!”
这一问还真把厉骞问住了。
便又滞了一刻。
苏麟这下更是火冒三丈。
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仿佛在这一刻灵魂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平常的苏麟,用有些焦急的语气安抚着说“冷静,不要失态,怒火上头的言行对谁都没有好处”;可另外一半一点都听不进去,兀自竖起眉毛对厉骞怒目而视:“烦死了!我这么辛苦!饿了这么久连一口热的都吃不上,我——呜哇!”他哭得更伤心了,鼻涕眼泪都糊在厉骞胸口,“我不干了!”
说着用力把厉骞往外一推,蹬蹬蹬地跑到楼上“砰”地甩上门。
事情发生得太快。
直到关门的声响撞进耳蜗,厉骞还没反应过来——衬衫的胸口上还留着苏麟的泪痕,怀抱里仿佛还残存着omega的体温……
这……
是怎么了?
片刻之前还好好地说着话,为什么就……
苏麟可从来不是这样……
他愣在原地,满脑子问好,手足无措,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就闻到淡淡的omega的信息素气味……
厉骞这才后知后觉地赫然醒悟:
苏麟现在处于特殊时期。
激素波动严重,连带情绪也不是很稳定——甚至会无法自控;所以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方式来判断怀孕中的omega。
上一次苏麟怀孕,他门就是因为对这个问题不够重视所以……
厉骞背后汗毛都竖起来。
来不及细想,就跟着冲上楼去。
房门紧锁。
厉骞犹犹豫豫地敲门:“小麟?”
没有回应。
厉骞试探着放出了一点信息素。又叫苏麟。依然没有回应。他不敢再拖,跑下楼去向管家要了钥匙,三两步冲上楼去,打开房间的门。
omega的信息素扑了出来。
并不像是苏麟平时的味道,而是夹着淡淡的苦涩,像是喝甜汤时咬到了一口莲心。
房间里哪都见不到苏麟,只有床上被子被全都卷走了,凭空鼓起一个大大的鼓包。
厉骞大踏步过去,不敢直接掀被子,想了想,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被子:“小麟,不生气好不好?是我错了。”一面说,一面放出一点信息素安抚自己的omega。
苏麟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但被子的边缘稍微松了一点。
厉骞便顺着那缝隙摸进去,刚感受到皮肤的触感,就猛地一疼——牙齿的釉质碰撞在皮肤上,痛感尖锐又清晰。厉骞冷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却没有收回手。
就这样平展着手掌,任由苏麟咬着。
苏麟起初真是发了狠,几乎咬破了皮肤,但片刻过后就松了劲,像初生的小动物彼此玩闹那样用牙尖轻轻地磨,还伸出舌尖,把咬过的地方仔细舔舐……
舔着舔着,两个人的信息素味道都变了。
厉骞另一只手偷偷掀开被子的一角:“我错了,以后不会了,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不生气了好不好?”
苏麟叼着他的手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松开说:“我不想这样的……”
“我知道……”厉骞忙说。
“不,”苏麟打断他,“你不知道。”
厉骞一怔,忙改口:“对不起,我不知道。”
苏麟眉间轻蹙,垂下的长睫毛颤抖着像是刚刚破茧的蝴蝶,又重复了一次:“我不想这样的。”
厉骞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
裹着他的被子里横七竖八地塞满了厉骞的衣服——他用厉骞的衣服在床上给自己做了个“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