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怀里抱着百宝箱,眼睛却好奇的往外瞅。
六皇子见他好奇,便将他抱到了婴儿车上,推着他去前院看热闹。
来传旨的又是胡公公,胡公公出宫一趟传两次旨,工作量也是挺大的。
不同于去叶宅时的严肃,胡公公一见到苏将军便是一脸笑意,开口道:“咱家先恭喜苏将军高升了。”
苏将军不解,问道:“高升?这……皇上又要为我升官吗?”
胡公公惊讶道:“哟,我的将军大人,您怎么还一脸的不高兴啊?升官不是好事儿吗?”
苏将军也不想多解释,升官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好事,对于苏家来说可未必是好事。
但不论怎么说,升官都是一件让人精神振奋的好消息,他便跪到地上恭敬道:“臣,苏皓青接旨。”
胡公公展开圣旨宣读:“因苏皓青拔除北辽暗桩,免除我大宁陷于外患之中,居大功,特升为从二品镇军大将军。”
叶斐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苏将军也十分意外,大宁武职设一品大将军一名,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一名,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一名,从二品镇军大将军一名。
以下正三品上下将军数名,别看他只是升了一级,那可是一个质的飞跃。
本以为皇上只是给他从正三品下的怀化将军,升到正三品上的怀化大将军,谁料直接连跳两级,升到了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
再加上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空置,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年老,苏皓青竟成了大宁武将事实上的第二人。
除了一品大将军薛贵,镇军大将军在特殊情况下可凭狼符调三军,是真正拥有实权的大将了。
也就是说,除了苏家本身拥有的几万苏家军,苏皓青还拥有了统领三军的职权。
这一决定让朝野震惊,所有人都不明白皇帝此举的用意。
叶斐然的心声也有些疑惑的传来:【皇上这是怎么了?突然封大舅舅做镇军大将军,难不成,他要开始着手对付敬国公府了?敬国公府树大根深,把苏家抬起来去对抗王家,啧啧啧,这对苏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所有的苏家人包括六皇子在内都听到了叶斐然的心声,但这是皇命,苏家人不得不尊从。
苏皓青起身,接过胡公公递上来的圣旨,应声道:“臣苏皓青接旨,定不辱皇命。”
接完旨后,苏皓青上前问胡公公:“公公,皇上半年内给我连升三级,这……这是不是别有深意?”
后面的苏皓云无语了,他大哥哪儿都好,就是过于刚正,当即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塞进了胡公公的手中,笑言道:“是啊胡公公,您老可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儿了,应当能了解一些内情的吧?”
胡公公笑眯眯的接过苏皓云递上来的银子,看了一眼苏将军道:“我也只能浅浅说一说,说多了,便是坏了万岁爷大事了。今日一早,万岁爷便遣八百里加急送去一封给薛贵大将军的斥责书。布防线泄漏一事,万岁爷大发雷霆,薛将军怕是要吃挂落。但眼下,放眼整个朝野,三品大将军里除了苏大将军,几乎全是敬国公府的人。皇上有心提拔一个上来,以免薛贵再犯糊涂,到时候无人可用。可皇上是真怕了,如今敬国公府只手遮天,无任何人能与之相制衡。这……哎,咱家失言了……总之,苏将军要有准备,如今看似风平浪静的大宁,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说完他朝苏将军行了个礼,摸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子,心想还是苏夫人会做事,有了这笔钱,他在宫外的院子又能置办的更大些了。
他也觉得奇怪,本以为苏家在敬国公府的全面围剿之下,恐怕没两年的撑头了。
前些天还听说老太妃出了事,如果那位太妃出事,苏家这次再被陷害成功,那等着苏家的可就不是连升三级了,那就是和叶家的情况反过来。
这一点叶斐然最清楚,原著里被连降三级的可是他舅舅,而且是从从三品的云麾将军,降到了五品的巡防营守将。
如今也只是让叶承泽尝到了原著里苏家所受的苦,叶斐然觉得这已经是便宜他了。
接了圣旨的苏皓青表情有些复杂,倒是苏皓云十分乐观,上前道:“怎么了大哥?连升两级还不高兴?半年内连升三级,这在大宁来说可都是荣耀加身了。”
苏皓青头疼道:“妹妹,你就别嘲讽我了,你没听到胡公公怎么说吗?咱们苏家,算是被皇上给架到火上了。”
眼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敬国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彻底铲除苏家这个后患。
苏皓云却道:“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哥哥别忘了,咱们本来就是王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苏家再低调,一退再退,哥哥都退至五品武将慢慢往上升了,那敬国公府可曾放过咱们。若不是……恐怕咱们苏家一门,坟头草都及膝深了。如今抬到明面上也好,只要咱们苏家出了事,那必定是他敬国公府所为,倒还是能让他们收敛一点。”
叶斐然的心声传来:“娘亲说的对,别人是不会因为你软弱退让而放过你的,只有你的拳头硬了,才有说话的资格。放眼这个世间,又有谁会同情弱者?不都是谁强谁有理?”
兄妹俩听完小家伙的心声后都沉默了,也许他们以前的认知的确走错了路。
苏家过于忠义,这么做虽然有这么做的道理,一是为了还军权于帝,二是为了让皇帝放手去施展抱负。
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就算是苏家退了,还会有其他虎狼入局,那还不如苏家这个忠义之师一直顶在那里,至少还是皇帝的后盾。
六皇子推起叶斐然的婴儿车,两个崽继续回房间数钱了。
转眼过了正月,这就到了二月二龙抬头,快六个月的叶斐然该剃头了。
中国自古就有二月二剃剃头的习惯,叶斐然被老母亲剃了个髫头,就是把周围的头发全剃了,唯独头额头脑门上的一绺,活像个穿着红肚兜兜的红孩儿。
从剃头开始,他的心声就没断过:【不是吧不是吧!娘亲什么时候跟托尼老师学来的手艺?每次理发都要做半天心理建设,娘亲您可得悠着点儿,别给我剪太多了哇QAQ~】
苏皓云憋笑憋的手直抖,好不容易剃完了,一照镜子,叶斐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怎么给我剃成了红孩儿?啊啊啊这也太丑了,是不是亲生的啊娘!我不想当红孩儿,您还不如给我扎俩小揪揪~!】
但是叶斐然也知道,总角要在八九岁以后,他们这个年龄被称之为垂髫,像他这个月龄的小孩儿,都是剃这种髫发。
七岁的六皇子却是与众不同的,小小年纪就开始半束发冠,以区别于皇子与平民孩子的不同之处。
在大宁,一般文人会半束发冠,武将则是全束发冠,比较方便武刀弄枪。
苏皓云没理会儿子的滋儿哇乱叫,也给六皇子修了修头发,六皇子的头发生的漆黑茂盛,人说发发于精,想必六皇子长大以后肾功能应该挺好的。
此时的六皇子还不知道,自己小小年纪已经被叶斐然给贴了标签。
不论怎么说,苏皓青升职都是一件喜事,苏皓云和苏夫人欢天喜地的开始给他准备庆功宴。
本来苏皓青是想低调一点的,但苏皓云觉得,既然皇上要把他们苏家抬出来了,那他们还低调什么?
用叶斐然的话来说就是:【嗨起来,造作起来,浪起来,省得别人不知道我舅舅半年内连升三级!】
他就是要让京城上下都看着,苏家起来了,而且就是要明目张胆的和王家作对!
这一消息让敬国公气出了个好歹,当即让自己的长子王祯进了一趟宫,王祯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余贵妃带着太监来训斥王皇后。
那训斥的词语句句诛心,别说皇后听了难受,王祯听了都受不了。
余贵妃左右为难,当即上前朝王祯解释道:“王祯表兄,这件事我也是无奈为之,陛下的命令我实在是不得不从。你替我向表姐解释一下,让她不要怪我才是。”
王祯看了一眼余贵妃,表面上倒是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只道:“表妹多心了,长姐可能是一时心里过不去,等到这件事情的风头过了,你们姐妹再好好说说,相信她会理解的。”
余贵妃点了点头,只得无可奈何的回了自己的咸宜宫,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便写了一封家书,差自己的贴身宫女送了回去。
王祯则看着披头散发的王皇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斥责道:“王禧啊王禧,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入得宫来,是为了和后宫妃子争风吃醋的吗?王家与余家,本就是同气连枝。只要有四皇子在,何愁王家不昌?之前那件事,父亲也说过做不得,你偏偏不听!如今皇上只是让你禁足,并未夺去你皇后的封号,只要你稍微讨好一下皇上,他定能解了你的禁足。只要四皇子登基为帝,我们王家的女儿还能入宫为后!一切都要以王家的尊荣为主,你到底明不明白?”
王皇后眼神木讷的看了一眼王祯,冷笑道:“左右我也不过是父皇送进宫的工具,没生出儿子来就觉得我没用了,再送一个新的进来。如果不是我拦着,别说余氏,你们恐怕把二妹三妹也送进来了吧?”
王祯见说不动她,气道:“长姐,你怎么越发的糊涂了?你可知圣上现在给苏皓青连升了三级,如今他已经是从二品镇军大将军了。当年苏家的势力如何滔天,我们王家又是如何被苏家打压的,你全都忘了?难道你想回到幼时,王家只有一个爵位,连入仕都难的境况吗?那个时候,别说姐姐这一宫院的豪奢,想吃只烧鸡都要左右斟酌。想必长姐也不想让王家落入那个下场吧?”
王皇后也有些意外,皱眉道:“如今的大将军不是薛贵吗?他是吃干饭的?怎么就让苏家钻了空子?”
王祯见长姐不是完全没救,便苦口婆心道:“苏皓青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一下子端气北辽七处暗桩。一手打掉了叶承泽的气焰,让他连降三级,一手又重新取得了皇上的信任,升至从二品。此举可谓一石二鸟,苏家军士气大增。再加上我们从前任务的失败,如今的形势十分被动。长姐,你如果再不振作起来,我们王家危矣。”
王皇后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知道了,你转告父亲,我心中有数。”
王祯松了口气,当即拜别王皇后,回到王家,又和父亲敬国公商量着该如何让苏家再跌一个跟着。
敬国公虽然不想走那一步,但都是苏家逼他们的,他只得硬着头皮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动那一步暗棋了。祯儿,这件事你去办,务必要办的干净利索!”
王祯知道父亲所说的那步暗棋是什么,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点头道:“父亲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成!”
正在吃瓜的叶斐然被王家这氛围给吓到了,心声道:【王家又要放什么大招?啊啊啊娘亲舅舅你们一定要小心,王家估计又要来害我们啦!】
虽然前面那些坏事都没发生,但叶斐然每次还是忍不住要为他们担心半天,念念叨叨好久才能安下心来。
在旁边运功的六皇子叹了口气,心想敬国公这帮蛀虫,怕是要折腾上一段时间了。
他上前拍抚着叶斐然,耐心的哄着他,这几天叶斐然都是睡在六皇子房间的,小哥儿俩感情越来越好。
有时候他运功,叶斐然还会好奇的在心声里问上几句,如今他已经对他完全不设防了。
虽然苏家仍处于飘摇之中,不过他相信苏家有这个能力度过难关。
听到叶斐然心声的苏皓云也和苏皓青通了气,奈何他们根本不知道王家要做什么,却也只能在某些方面加强戒备。
倒是王皇后的永宁宫里,迎来了一位从前从不敢明目张胆上门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