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部，这里汇聚着帝国最顶尖的一批alpha，军机总处位于威斯坦空中城，只有军部核心成员才能进入。

爱德华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急着去找艾瑞斯，透亮的灯光在脚下打出阴影：“露西娅，元帅大人在哪里？”

机械女声在半空响起：“爱德华上校，元帅大人不在总处。”

爱德华停下脚步，自言自语般反问：“又不在？”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找人却扑了个空，这可不像艾瑞斯的作风。

爱德华在训练场找到正在机甲对战的克里克，抱胸看了一会，克里克打完了，毫无悬念地赢得胜利后，他和对面的机甲击了个掌，下来喝水。

仰头一口气喝完半瓶，几滴水落到白衬衫上，胡乱用衣袖擦了擦，粗犷又豪迈，他是那种很典型的alpha。

爱德华打了个响指，成功吸引到克里克的注意。

“我是不是看错了，爱德华上校。”克里克语气夸张，瞪大眼睛，“你不是说训练室里全是alpha的汗臭味，一辈子都不会来这里吗？”

“闭嘴。”爱德华一脸嫌弃，转身就往外走，“跟我出来，有事问你。”

克里克挠了挠红发，跟出去，两人在落地窗前站定，窗外是漫无边际的云层，在缓慢地变幻形状，这里空旷，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除了人工智能露西娅。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克里克挑眉问。

爱德华目光如炬看着克里克：“艾瑞斯最近有点奇怪，你们在荒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能发生什么，不都写在事故报告里了？”克里克嗤笑，“你想多了吧。”

爱德华推了推金色眼镜，凤眼反射出犀利的冷光：“你有事情瞒着我。”

克里克挑起下巴，桀骜不驯的欠揍样：“你先说说，哪里奇怪。”

爱德华顿了顿，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过了几秒才艰难开口：“我在他的办公桌上发现了几本……孕期护理、育儿指南之类的书。”

爱德华和克里克作为从小跟艾瑞斯一同长大，发誓过此生追随的「内臣派」，是为数不多有资格出入元帅办公室的人，爱德华回想到当时进去送东西时无意中看到的书，这会还觉得怀疑人生。

艾瑞斯捧着孕期护理、育儿指南看的画面太过魔幻，他不敢想。

克里克也一副裂开的表情，装出来的镇定绷不住了，他内心大震。

那个beta，怀孕了？

真的假的？

男性beta的受孕率极低，低到很多作为承受方的男beta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所以他一开始根本没想到过这种可能。

他还处在震惊之中，爱德华继续说：“而且最近几天，他经常不在总处，克里克，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说起来那段时间刚好是他的易感期，他跟某个omega睡了？”

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克里克抬手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你先别问，也别告诉别人。”

爱德华无法理解：“为什么？”

克里克想了想说道：“我不确定，艾瑞斯想让这件事怎么发展。”

这孩子是生下来还是怎么样，生下来怎么算，都得看那beta在艾瑞斯心里的分量。

他们做下属的，不能管得太多，但也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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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克里克在总处办公室汇报完对鹰隼号失事的调查结果，东拉西扯几句闲话，目光在封闭的书柜上转，看不到里面，估计上次是艾瑞斯忘记收拾，才被爱德华看到。

他状似不经意开口：“说起来军部考核快开始了，不知道明溪准备得怎么样。”

正在认真看报告文件的艾瑞斯闻言，短暂地停顿半秒，又继续看下去，嗓音清淡：“你很关心？”

克里克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这不是替你关心吗，技术兵种虽然体能要求不高，但也是有难度的，明溪的身体情况……不知道可不可以，要不给他放个水？毕竟队友一场。”

温和的嗓音带着浅淡戏谑的笑意，将beta的名字念出天然几分亲昵，还念两次，很熟稔似的。

艾瑞斯抬起头，蓝眸冰冷地警告他：“别多管闲事。”

与此同时，克里克根本来不及反应，办公室内高量级的玫瑰信息素铺天盖地瞬间碾压向他，充满alpha勃然的怒气，攻击性十足。

克里克差点凭本能摆出防御的架势，手抬了一半才发现在抖个不停，艾瑞斯这是完全没收敛，以此警告他。

尽管艾瑞斯没说清楚是别管明溪的考核，还是那个很可能存在的公爵血脉，但克里克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态度。

对那个beta和孩子强烈的独占欲和保护欲。

这不正常。

克里克从六岁跟着艾瑞斯，他是下属，也是朋友，他从没见艾瑞斯这么失控过。

他想起明溪第一次找他问艾瑞斯在哪时，他是不是该换种回答，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的局面。

怪只怪明溪太厉害，谁能想到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能让冷漠理智的帝国之星沾染上人类的感情呢。

“知道了，知道了元帅大人。”

克里克边摆手边后退，艾瑞斯还在看着他，那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他退到门边，唇角还挂着一丝笑意，尽力展示自己的无害，随后开门走了出去。

关上门，他松口气，才发现后背已经全被汗浸湿。

办公室里，艾瑞斯面色黑沉，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强迫躁动的信息素平息。

克里克只是打听情况而已，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那么烦躁?

他将目光移向光脑屏幕，上面一直停留在和明溪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了条「我晚上过去」，明溪回复「知道啦」。

像一对热恋中情侣再日常不过的对话。

但他们不是情侣，他们是同学，或许未来会是长官和士兵，他们有了一个宝宝。

他想保护明溪和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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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交完论文，就开始准备进入军部的考核，整天泡在图书馆，他最近越来越容易困，好几次在图书馆睡着，有时候直到闭馆才醒过来，踏着月色回去。

跟往常一样，然而今天他回去的路被封锁了。

前面发生紧急事故，有个omega信息素紊乱，临时发ꔷ情，几个路过的alpha被诱ꔷ导ꔷ发ꔷ情，陷入失控，场面一片混乱，在治安人员到来前，某个在配偶权争斗中获胜的alpha已经标记了那个omega。

他们或许并不认识。

这种事不常发生，但也不稀奇，AO信息素给予他们远优于beta的条件，同时也带着极大的不稳定性。

omega是被医疗员抬出来的，夜晚的灯光惨白，照在他脸上，他瞪着一双眼睛，褐发被汗打湿，狼狈地贴着额头，路过人群时，他那双空洞洞的眼珠子转都没转一下。

标记他的alpha被治安员控制住，面色可怖地发红，还在喘着粗气。

他们被相继带走，封锁线解开，路人们还在忍不住谈论。

“我认识那个o，机械系的亚瑟，他有未婚夫，他们准备毕业就结婚，从大一就认识，谈了四年，都走到最后一步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唉。”

“天哪，那他未婚夫怎么办？”

“强行洗掉标记很痛苦，甚至可能损坏腺体，而且……标记后的AO双方会不受控制地相互吸引，产生感情，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信息素真是可怕，我以前总羡慕他们。现在看来做beta也不错，起码不用受信息素影响。”

人群渐渐散开了，明溪抱着怀里的书，慢吞吞地继续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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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明溪在宿舍给绵绵清理笼子时，在兰迪那里听到了这件事情的后续。

兰迪翻完星网上的评论，止不住感慨：“他跟未婚夫分手了。”

明溪站起来洗手：“他未婚夫提出的？”

“不。”兰迪用平淡的语气说，“是他自己，他不愿意洗去标记，决定跟标记他的alpha在一起了。”

“怎么会这样……”明溪喃喃，“他们在一起四年，没感情吗？”

“有啊。”兰迪歪着身子趴在凳子靠背上，漫不经心，“但感情怎么比得过信息素的作用呢？他们AO对此有个浪漫的说法，叫天命注定。”

明溪怔愣住，久久说了一句：“信息素真的这么厉害啊……”

有人因它被拆散，有人因它失去理智，它能成就爱情，也能毁灭爱情。

明溪要出门锻炼，为军部的体能考核做准备，他对着全身镜扣扣子，制服穿在他身上非常合身，一副青春洋溢的鲜嫩少年样，像刚进入校门的新生，扣腰带时却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腰上好像胖了一圈，他的手顿住，凑近镜子仔细打量自己的脸。

这样看起来，下巴好像也圆了一点。说起来，他最近吃得确实有点多，每顿能多吃半碗饭，闲着没事就猛吃水果。

难怪艾瑞斯之前说他胖了，还真没冤枉他。

明溪深吸一口气收腹，系好皮带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