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斯想直接亲下去。
只是一个抬眸,一个眼神,一句想你而已。
Alpha的呼吸声变得很重,蓝眸里是明溪再熟悉不过的,带着某种强烈意味的眼神,凶狠侵略性十足,泛着野兽一样的无机质感,如果是在往常,明溪早不可能安安稳稳坐着了,这会他还能小声抱怨:“你就不能忍忍吗?”说到这里他忽然闭嘴,紧张地问,“你身边没人吧?”
艾瑞斯:“没有。”他忽然喊了声宝宝,突兀又直白地开口,“想抱抱你,想亲你。”
明溪眼睫毛轻颤:“可是现在抱不到呀。”
艾瑞斯不说话了,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板着脸看起来有些吓人。
明溪两只手从床面收回来,指尖微微蜷缩,掌心温热,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散发着凉意,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快速倾身接近虚空中的人影,发出「啾」的一声响,“但是可以亲一下。”声音小到快要听不清。
等做完这个动作,他根本不敢抬头看对面艾瑞斯的反应,尴尬得手脚发麻,脸上烫乎乎的,他穿上拖鞋往出走,语气努力装作镇定:“我去喊林赛,你……你收拾一下,别让孩子看到了。”目光有意无意瞟了眼alpha下ꔷ腹往下,黑色的紧身作战服裤子,又吓得缩回来。
说着,他没等alpha回应就匆匆开门走出去。
林赛听说可以和父亲通话后兴奋地推门时,看到他的父亲正端正坐在书桌后面,威严冷峻严肃,他高兴地喊了一声父亲,蹦蹦跶跶跑进来:“父亲,父亲,林赛也要学开机甲了。”他手里拿着团长叔叔送的仿真机甲模型举起来,得意洋洋迫不及待给父亲炫耀,“如果有人欺负你林赛就去救你。”
明溪紧跟着从后面走进来,把房门掩上,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脸上还沾了层不自然的粉,在灯光下透着珍珠一样的光泽,他笑眯眯地:“我们林赛好厉害,像个英雄。”
林赛连连点头:“嗯嗯嗯,我是拯救公主的勇士。”
小孩子的世界,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
艾瑞斯听着儿子稚嫩的叽叽喳喳,眉间常年不化的冷酷消融几分,他双手放在桌面交握,嗓音清清冷冷:“林赛长高了。”
来自父亲的肯定让林赛跳起来。如果此刻父亲在面前,他恨不得窜到父亲书桌上给父亲展示自己的身高——
爬桌子这事他也没少干过。
这会他只能把无处释放的活力用在提问上,一连串地问问题。
“父亲,帝星是什么样的?跟铃兰花小镇一样吗?像000星球一样吗?”
“不一样,等以后接你们过来你就知道了。”
“父亲,你去帝星为什么不带我们?为什么要等以后?”
“因为这里现在有坏人,会伤害到你们。”
“啊,那坏人欺负父亲怎么办?”
“不会,他打不过我。”
……
明溪哭笑不得把林赛抱到自己腿上:“小林赛问了这么多问题,时间是不是已经过了好久了?我们要不要问问父亲忙不忙,会不会打扰到他?”
话是对林赛说的,目光却是对着艾瑞斯。
林赛思索了一下,觉得爸爸说的有道理,于是跟着点点头,一起望向父亲。
艾瑞斯在一大一小一黑一蓝的眸子里轻声开口,他似乎把所有的温柔耐心都用在了这里:“不忙。”他看了眼时间,“到林赛的睡觉时间了。”
林赛坐在爸爸腿上欢呼:“好耶,父亲陪我们睡。”
艾瑞斯:“嗯。”
他从光脑上快速找到合适的睡前童话,轮换明溪的班用没有波澜的语调一板一眼给儿子讲故事。
好在林赛很好哄,没多久就睡得四仰八叉,明溪躺在他旁边一直安静听故事,这会给他盖好被子,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暖黄昏暗的小夜灯。
明溪把头缩在被子里,盖住小半张脸,问紧盯着自己的alpha:“你真的不忙吗?”
现在帝星还是白天。
“嗯。”艾瑞斯说,“今天要陪你。”他交叠的双腿慢慢放下。
两个人用接近气音的小声交流。
明溪眨了眨眼睛,忽然注意到书桌上的东西,他问:“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相框,他当然不是认不出来相框。
艾瑞斯顿了顿,手伸过去把相框转了个圈,正面对着明溪,让明溪能看清楚,照片里黑发黑眸垂眸看起来很乖的beta,深蓝色星空睡衣衣摆掀开露出一点白肚皮。
明溪目瞪口呆,结结巴巴:“你……你什么时候拍的?”他开始努力回忆。
艾瑞斯直接给他答案:“我去C09星系打仗,跟你通话时。”这时候倒是很老实,理直气壮没有一点偷拍的愧疚。
明溪从回忆里回神,指尖又开始捏戒指,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为什么?”他问。
“想随时看你,还有,”艾瑞斯看着明溪,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明溪听出来了,他用手捂住又开始发烫的脸,有气无力,“你怎么那么……那么……”
想了半天硬是没想出来,被欺负似的无可奈何,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出现alpha对着他的照片做什么事情的画面,羞耻感侵袭着他的神经,伴随一股奇异的感觉,他忍不住并住腿。
艾瑞斯低声喊:“宝宝——”
“你别,”明溪瞪alpha一眼,眼尾是红的,一片水汽,“别说这个了,你把照片转回去。”
没说让不准放在那之类的话,只是眼不见为净。
艾瑞斯蓝眸微闪,倒是很顺从beta的意思,照做了。
明溪暗自松了口气,当忘记了刚才的事,他开始问别的事情:“你刚才对林赛说的坏人,是怎么回事?”语气里难掩担忧。
艾瑞斯安慰妻子:“别怕,我能应对。”
明溪不太高兴地抿唇,他抠着床单,轻声开口:“艾瑞斯,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他抬眸,“你总是这样说,你知道吗,像敷衍我一样,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艾瑞斯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解释,却被明溪打断,他眼皮颤抖,“我……我嫁给你了。”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垂下眼皮继续,“两次实训的意外,都是那个人做的吧……你让我呆在这里等你,我都听你的,但是你总得让我放心。”
做了公爵夫人的beta,已经可以理直气壮向alpha提出这种要求,不再像从前一样拘束不敢说心里话。
艾瑞斯听完,他挺直的脊背半晌凝固,最后从喉咙溢出一句:“对不起。”
明溪抿着唇补充一句:“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艾瑞斯安抚beta的情绪,耐着性子给beta说:“是我的表哥。”
明溪有些吃惊:“他为什么要这样害你啊?”
艾瑞斯陷入回忆里:“我不知道,小时候他……把我推进水池,我过了很久才自己爬出去。”他拧眉,这段回忆对他来说应该是痛苦而阴沉可怕的,“从那以后我就没再跟母亲那边的亲人有过联系。”
明溪捂住嘴,忍不住坐起来想拥抱alpha,他有些急切,又内疚:“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
很快就反过来说对不起,是独属于明溪的温柔。
艾瑞斯打断明溪的内疚:“这不怪你,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他胳膊抬了抬,本来想牵beta的手,意识到不能,他把胳膊搭在桌子上,“他做了很多错事。”
“啊。”明溪完全不怀疑艾瑞斯的判断,“那他太坏了,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受伤了,好吗?”
艾瑞斯:“嗯。”他说,“我知道,宝宝。”
明溪简直无法想象,幼年的艾瑞斯,在去外公家里时或许是抱着一点对亲情的期待的。毕竟他的父母在他很小时就已经离开了他。除了他的哥哥皇帝陛下,奥尔科特家族是他仅剩的亲人。
可他被表哥在夜晚推进冰冷阴森的水池里,仆人们看到了,或许他别的亲人也看到了。但没有一个人救他,都对他抱着满怀的恶意,想让他死。直到他拼尽全力自己从池水里爬出来。
想到这里明溪都忍不住浑身发抖,他想到如果当时艾瑞斯没有爬出来的另外一种可能性,那他后来就根本无法遇到一个这么好的alpha,他最爱的,他最在意的星星。
艾瑞斯怔愣地抬起手,却什么也没摸到,他有些烦躁:“哭什么?别哭了。”
明溪仰头看着alpha,久久,他点点头:“我不哭了,艾瑞斯。”他手指微张,又合上,“我和林赛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他认真许下承诺。
“嗯。”艾瑞斯语气变得很低很沉,“睡吧,宝宝,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