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曜虽然长了张精致俊美的脸孔,一米八七的身高和一身自律锻炼出的紧实肌肉却一点不掺假。
陆承允还在想着乔泽的事,一时没注意,正被他一拳打在脸上,连墨镜都被打碎飞出去,眉尾刚长好的伤口再次裂开。
鲜血瞬间蜿蜒而下,火辣辣的痛感让陆承允本就旺盛的火气也噌地窜到了顶点。
他立刻毫不犹豫地还手,拳头也专往段景曜那张脸上招呼。
嘴里还颇不服气道:“我怎么不能?怎么不敢?是乔泽主动来找我的,你自己留不住人能怪谁?”
段景曜颊边又挨了一下,口腔中似也尝到了铁锈味,陆承允的话每一句都精准地踩在他的雷点上,同时也让段景曜心底无端生出一股懊悔——
是他自己把乔泽推向别人的,如果从最开始他就没有拒绝乔泽,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他越想便越心口绞痛,挥向陆承允的拳头更是毫不留情。
两个人在登机通道里扭打成一团,闹出的动静太大,很快吸引了地勤安保的注意。
眼看着机场安保即将赶来,在一旁看了许久好戏的陆承彦终于开了口:“如果你们都不想上飞机了,那就继续打吧。”
陆承彦从来不做亏本生意,当初捧段景曜是因为和段家大哥段景明有利益交换;而段父不希望段景曜继续待在娱乐圈,陆承彦拿秦煊的丑闻挡枪的同时,也顺水推舟又卖了段父一个人情。
乔泽失踪后,段景曜出柜被关禁闭,段家的人查乔泽查到他头上,他亦没有拒绝对方的请求。
让段景曜知难而退,本来就是陆承彦要做的事情之一,所以才会有三人今天的“偶遇”。
他的好弟弟果然也没让他失望,几句话就把段公子气成了这副模样。
陆承彦虽然也想看他们斗得两败俱伤,自己好渔翁得利,到底不能真把段家的小少爷打坏了,自家的家丑亦不好外扬,还是大发慈悲地劝了个架。
“别忘了还有个姓秦的。”陆承彦不咸不淡地提醒道,“现在就打得不可开交,结果只会让旁人捷足先登。”
“你们慢慢打,我先走一步。”
他说着,迈开长腿绕过两人继续前行,果真先一步上了飞机。
机场的安保人员反应速度也不慢,下一刻便赶来分开二人,维持现场秩序,以免影响其他乘客登机。
“两位先生,请冷静!”
“先生,先生!别冲动,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段景曜和陆承允脸上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被安保架住拉开时仍互相怒目而视,但想到陆承彦的话,两个人都强忍着怒意,没有再继续动手。
他们难得默契地想到了一起——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和乔泽之间的问题,绝不能让其他人抢占先机。
陆承允双眼微眯,撩起衣摆随意擦了把脸,残留的血迹依旧狰狞,嘴角勾起一个不怎么高兴的弧度:“没什么问题,误会而已。”
他目光阴沉地看向段景曜:“段师弟,你说是不是?”
“……是。”
段景曜深深呼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刚才还恨不得一拳把对方打趴下的两个人,此时却不得不妥协地握手言和。
陆承允还故作哥俩好似的拍了拍段景曜的肩膀,手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段景曜也毫不示弱地咬牙回敬,两人谁也没能占到上风。
工作人员仍将信将疑,陆承允已经大步向前走去,段景曜紧随其后,走之前还低声向安保说了句抱歉。
这场冲突算是暂时偃旗息鼓,飞机上的空姐收到同事的消息,还特意对这两位乘客格外留心了些。
还好这架飞机的头等舱是封闭式的套间,不然十几个小时的漫长旅途共处一室,估计还得再打一架分出胜负才算完。
这厢飞机刚刚起飞,大洋彼岸的另一边,秦煊已然先一步到达了目的地。
托了父母的福,他同时持有英国护照和美国绿卡,平时倒没觉得有什么,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能派上用场,成了四个人中最早抵达纽约的一个。
秦煊虽然不像陆承彦和段家人那样手眼通天,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和人脉资源。
他早年在国外发展,艺术圈子里朋友不少,正巧就有个老朋友在NYU的电影学院任教,还刚好就是线上面试乔泽的教授。
他发邮件时是以推荐学生为借口,老友颇为高兴地回复说自己已经给这位“Qiao Ze”发了offer,还夸赞年轻人十分有天赋。
秦煊顺势和朋友寒暄一阵,当即约好要去电影学院来个“学术访问”。
这个时间点,乔泽这届研究生还没有入学,但不妨碍秦煊提前准备好后路,同时在当地也雇了人去查。
只要知道了乔泽要去的学校是NYU,还有他大致落地纽约的时间,租房的范围和活动轨迹便都有迹可循,秦煊到了地方没几天,很快就得到了乔泽准确的居住地址。
在上门找乔泽之前,秦煊还特地收拾打扮了一番。
他向来自知外貌优越,此时愈发像是求偶的公孔雀,随时准备开屏给乔泽看似的,一扫前些日子颓废的模样,连头发丝都卷得形状完美。
乔泽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总归不会是惊喜。
秦煊心里清楚,乔泽既然这么痛快地一走了之,肯定早就存了要把他们都甩掉的心思。
但是没关系,昨日种种昨日死,抛开过去,他们正好可以重新开始。
乔泽已经在这场以爱为名的狩猎游戏中大获全胜,乔泽驯服了他,他甘愿向乔泽俯首称臣,至于别的什么人,秦煊统统都不在乎。
他甚至可以接受多角关系,陆家兄弟也好,段景曜也好,不过都是乔泽的手下败将,胜者为王,败者称臣,没有什么不对。
秦煊确信自己是爱着乔泽的,只是他的爱与别人都不一样。
或许他骨子里就是离经叛道的疯子,传统的规则对他完全不适用,他不介意乔泽的欺骗,也不介意有更多人加入这段关系——他本来也没资格介意。
从没有体会过的炽烈情感在他的胸腔中燃烧,再多的“情敌”,也只会让他感到兴奋的战栗。
某一瞬间,秦煊竟然有那么一点理解试图和他“殉情”的那位画家前任。
爱本就是一种疯病。
头颅若不滚到所爱之人脚下,便是肩上的重担。
可惜等秦煊找到公寓门口时,乔泽早已经不在那里。
乔泽生了场小病,休息两天就又生龙活虎了,而后便极有行动力地同艾德里安一起踏上了公路之旅。
两个年轻人开着改装过的大越野,车轮碾起滚滚尘烟,车载音响放着极具西部风情的摇滚布鲁斯,一路呼啸着向芝加哥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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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爱是一种疯病。”(莎士比亚)
“头颅若不滚到所爱之人脚下,便是肩上的重担。”(Bukha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