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地上了楼,外面已经是风雨大作。
凌行舟一米八几的个子吊在虞亦廷的身上不肯下来,原本几分钟就能上的楼层虞亦廷折腾了许久。
醉酒的凌行舟脸上发烫,手却冰凉,一个劲儿地想要往虞亦廷的怀里钻,稍有不慎一双凉手似条蛇从他衬衫往里钻,摸上腹肌还不罢休,偏生还要往上爬。
虞亦廷无法,一手托着人,一手拽着为非作歹的手,衣衫凌乱了大半才把人拖到沙发上,扯了一条薄毯子盖上。
这个房子虞亦廷住的不多,冷冷清清的,虞亦廷没找到解酒药,去厨房烧了一壶水,回来看见凌行舟已经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
虞亦廷坐在沙发边上默默地看了一会,守着水开。
凌行舟不过安分了五分钟,一腿蹬开毯子往后一滚,半个身子都沉甸甸地落在虞亦廷去接的手臂上。
沙发太小不够他折腾,虞亦廷索性把人抱起送到次卧,好在房子里隔段时间就有人来打扫,次卧勉强还能住人。
凌行舟摸到一点热源就往上靠,任凭虞亦廷抱着没有再闹,乖巧地缩在他怀中,只是放下的时候下意识地不肯走,虞亦廷多用了些劲,人醒了。
虞亦廷手还没来得及挣脱开就和懵懵懂懂睁开眼睛的凌行舟对上视线。
他想起凌行舟错认他为虞亦清的事情,板着脸扒开他的手,把人囫囵地往床上塞。
凌行舟依旧睁着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虞亦廷,目光灼灼,眼珠子只跟着他的动作转,任凭虞亦廷乖乖地把他双手双脚都放进空调被里,脑袋也靠在枕头的正中,瞧着整个人乖巧地像是一个玩偶。
虞亦廷放松警惕,侧身去开床头灯,昏黄的光晕开一片阴暗,凌行舟忽地揽住虞亦廷的腰往后一拉,虞亦廷没有准备,整个人都跟着跌进床中,压在凌行舟的身上。
虞亦廷生怕把人压坏了,撑着双臂,瞧见凌行舟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他抱住虞亦廷的腰不肯放,压着人非要他下来。
虞亦廷身上的湿衣还没换下,贴着身上紧绷绷的,依旧好脾气道:“闹什么?”
“大兔子。”凌行舟盯着虞亦廷的脸半晌,冒出一句没有由头的话来。
“什么?”虞亦廷没听清,侧耳去听,被凌行舟一把搂紧臂膀中。
“大兔子,睡觉。”凌行舟拽下来人,满足地蹭了蹭虞亦廷的脑袋。
虞亦廷被勒得呼吸不畅,怔然间反应过来凌行舟是把自己错认成了一个毛绒玩偶,看着凌行舟的样子,错认的还是一只凌行舟日常抱着睡觉的兔子玩偶。
凌行舟的呼吸慢慢平缓,虞亦廷悄悄地拉开他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禁锢他脑袋的手拿开,蹑手蹑脚地准备起身,一抬头,凌行舟眼睛又睁开了。
虞亦廷头皮发麻,试探性地往后撤了一下,凌行舟猛地伸手缠了上去,直直撞上虞亦廷的唇,虞亦廷头晕眼花之间听见急促的呼吸间凌行舟含糊的呢喃。
“哥……”
虞亦廷目光一沉,再没有方才的温和,扯着凌行舟的手就要往下拖,凌行舟直接翻身上去,靠着身量压住人,胡乱吻着虞亦廷裸露的肌肤,又是一句“哥,别走。”
虞亦廷眸光微暗,随手拉过床头的衣带缠绕在手中,任凭凌行舟在身上乱拱,神色愈发冰冷,他顺着凌行舟的动作配合得探向他的衣衫内,略略动作,凌行舟舒服地弓起身子,咬着唇低低叫了几声,虞亦廷动作越快他反而往后躲,此刻虞亦廷却像是咬到猎物的豹子不肯再松口,毫不留情地反客为主。
空调被早就丢在一旁,湿润的衣物相贴,凌行舟在昏沉之中忽地睁大双眼,攀上高峰的一瞬失力,双手立刻被人捉住并在一起。
他抽出床头叠好的睡衣腰带,将凌行舟的双手绑了起来。
虞亦廷气喘吁吁地起身,拍了拍凌行舟的脸,见他累得闭上眼睛,终于从床上站起来,拿起没有衣带的睡衣。
他深深地看了凌行舟一眼,关上次卧门后顿了顿,找到钥匙反锁。
厨房的水已经沸腾,虞亦廷拿起水壶放到一边,断开电源后回了主卧,反锁上门,脱了身上的衬衫,赤着上半身走到占了大半墙面的衣柜前。
往右扭动衣柜把手,三开的衣柜自动向两边打开,似是立方体被剖析成平面图一样缓缓展开,露出其中有虞亦廷全身三倍大的镜面来,一直蜿蜒到床头。
镜面中虞亦廷打开床头灯,轻轻擦拭着身上的水渍,偏冷白的肤色上薄肌覆盖,完美地像是一尊雕塑,只是腹部上一道明显的伤痕将这尊雕塑割裂成两半,完全破坏了这尊雕像的美感。
伤痕从腹部的第二块腹肌斜着往下,消失在腰窝,虞亦廷面无表情地清理着上面隐隐渗出的黄水,清理干净后草草包扎了一下,转过身,他的后背全数落在镜面里。
后背上五六道黑红的伤痕已经开始结痂,而衬托它们的背景是凌乱的、深浅不一的旧痕伤疤,像盘桓在老树上的树皮,纵横交错,显得他整个后背像是拼凑出来的一样。
虞亦廷抬臂,擦着背后的水渍,他看向镜面中的自己,原本冷硬的面庞更添几分戾气。
并排放在床头的两个手机响了一个,虞亦廷接通,对面传来司机的声音。
“老板,兰秘书在酒吧待了三十分钟后开车出去了,是老宅的方向。”
“知道了。”虞亦廷没有太多意外,平淡回复后挂了电话。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他和兰遥说自己临时有事不去酒吧的消息上,虞亦廷放下手机去浴室,刚擦洗完身子,手机铃声响了。
虞亦廷草草披上睡衣出来,叫唤的手机上是一个海外的陌生号码。
陌生号码虞亦廷一般都不接,此刻他盯着那串号码却有些犹疑,铃声响过一遍后,他还是接了。
接通后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十几秒,虞亦廷更加验证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哥?”手机里传来一个犹豫男声,“你在家吗?”
“你在哪儿?”虞亦廷反问道。
一句话就让虞亦清知道试探没用,他蔫蔫地回道:“在法国。”
“继续。”虞亦廷淡淡道。
“我和闵诗宁在法国领证了。”虞亦清小心翼翼地说道。
虞亦廷沉默了半晌,紧张的气氛隔着电话漫开,虞亦清的呼吸都重了些。
“和我知道的差不多。”虞亦廷终于开口,虞亦清松了一口气。
“嗯……哥,对不起,本来说好在国内帮你的,我……”虞亦清少见地恹恹,声音都有力无气的。
“你是自愿的吗?”虞亦廷顿了一下,“或者说,你喜欢闵诗宁吗?”
“喜欢。”虞亦清毫不犹豫道。
“那凌行舟呢?”虞亦廷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别告诉我,你们两个成双出对地暧昧一年,什么关系都不是。”
“哥……”虞亦清慌了,他没想到一向不问他私事的哥哥会突然发出诘难。
“哥,我没和他正式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和他确认关系,我只是想……试试……”虞亦清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想去喜欢上小舟,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虞亦清迷茫又痛苦,“哥,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一样,如果我能和你一样,也不会这样了,大家都会很好……”
“只要随时保持着暧昧关系,既不用负责,也不用给名分,凌行舟只是你的一个实验品。你在娱乐圈混迹多年,这样的手段玩得比我顺,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样的事都能做……不过不择手段这一点,我更没资格责怪你。”虞亦廷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凌行舟?”
虞亦清的呼吸慌乱起来。
“你看见我书房的东西了,对吗?”虞亦廷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隘。
虞亦清默认了。
“虞亦清,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你过分了。”虞亦廷深吸一口气,“丢下一切去国外,国内的一切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你一时脑热,觉得什么都能抛下,却连自己遗留的事情都不能处理好,又有什么可以脑热的资本?”
“感情上,连说清楚的勇气都没有,踌躇了两年左右为难,我一直没有插手,就是想你能自己决定,可我没有想到你的选择是彻底的逃避。”虞亦廷冷冷道:“你把把柄落在凌行舟的手上,是觉得他是你公司的人,又加上他对你有感情就不会爆出你的料吗?”
“你觉得按照黎泉的性子,如果让他知道你这么诓骗他的表弟,他会怎么和星光国际作对?你不在国内,又是这么一副什么都不管的态度,是想和自己做下的事业一起等死吗?”虞亦廷疾言厉色地教训着这个一句话都不交待就离家出走的弟弟,气得胸膛微微起伏。
等着虞亦廷骂完,虞亦清才小心翼翼地冒出一句,“哥,我错了。”
虞亦廷按了按太阳穴,他不知是不是今日被凌行舟闹得太狠,不过几句话竟然发了脾气,放在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虞亦廷略略平复心情,缓和了语气。
“什么日子……”虞亦清默了两秒,忽地叫了一声,“我忘了!现在这个时候国内都已经半夜了,小舟不会还在餐厅等着吧……哥!哥你帮我问问。”
“今日台风登陆。”虞亦廷默默地又抛出一句话。
“哥!是我不对!你帮我去接一下小舟吧,照他的脾气,没等到我人是不肯走的,你帮我和他说一声,就说我出差去了,就说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虞亦廷打断了。
“你还不准备和他坦白?”
“我这里乱糟糟的事情都堆着,我真的还没想清楚怎么和小舟说……”虞亦清又往回缩了一寸。
“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小清,你该长大的,该知道取舍,一味的逃避是没有用的。”虞亦廷说,“这两个月,国内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给你兜底。但我希望两个月后,你要飞回来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完,你的公司,还有你乱七八糟的感情。”
“嗯,我知道了。”
“哥,你记得帮我接人。”虞亦清犹豫了几秒,又问道:“我突然消失,虞书锋他没有为难你吧?”
“放心,父亲年纪大了之后心软很多,没什么的。”虞亦廷隔着睡衣摩挲着自己腹部的疤痕,缓和了语气道。
对面沉默了一会,再次道歉。
“哥,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你的手机还在我这儿,我会暂时替你保管。你的公司我也会照看着。”
虞亦廷冷冷道:“你记住,十一年前,我们就已经分出胜负,你这样的失败者,虞家的家业你不该沾上半点,虞书锋的事情你更不用过问。”
“嗡嗡——嗡嗡——”放在床头的另一个手机震动了两下,虞亦廷挂掉电话,拿起虞亦清的手机。
是凌行舟发来的消息,两三张照片,还有一段视频。
虞亦廷点开图片,瞳孔猛地一缩,无意识间视频被他点开,他和凌行舟暧缠绵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突兀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