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桉紧绷着后背,陈秋澈手长脚长,他抱着进电梯的时候就像是在搬一件大型鱼缸,生怕磕着碰着,变动了好几下方向才成功进去。
电梯门关上,陈秋澈脸上所有的神情褪.去。
“放我下去。”陈秋澈说。
江桉反应在电梯里还抱着他,立马手忙脚乱地把人放了下去,两手环着陈秋澈的胳膊,生怕他腿软摔下去。
“不用。”陈秋澈撇开江桉护着自己的手,冷冷道:“我自己可以。”
他站直身子,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自己,江桉愣愣地看着他从刚才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脱身出来。
陈秋澈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他掏出手机重新开机,发现虞亦廷给自己打的十几个电话,回了过去。
“虞亦廷,我没什么事。”陈秋澈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电梯楼层缓缓下降,“行,我过去找你……顺路吗?我在……”
他报了个地址的时间,电梯到了一楼,陈秋澈自顾自地下去,没有看江桉一眼。
虞亦廷派来的车就在附近,陈秋澈等了一会就坐上车,往虞亦廷所在的地方去。
坐上车,陈秋澈才放松全身肌肉,整个人倚靠在车座后背上,身体想要休息,脑子里却不断回想刚才的争执,隐隐有些后怕。
于瑾心是个清醒的疯子,也正是抓住了他这点,陈秋澈才咬定他不会直接对自己做些床笫上的事情,不然还真能恶心他好一段时间。
陈珏早就成了一条被拔去爪牙的狼,陈秋澈都不用过多理睬,只要像维持着表面父子关系一样维持表面兄弟关系,就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至于江桉……陈秋澈记得那天晚上的酒就是江桉端给他的,他不想去追究江桉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正是避开高峰的时间,没有多久,陈秋澈就和虞亦廷碰上面。
“医生已经到了,进去看一下。”虞亦廷叫了家庭医生,给陈秋澈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他体内的药已经代谢大半,家庭医生还是嘱咐他休息结束后去一趟医院。
“你说有事找我,什么事?”陈秋澈问道。
“你那边是怎么回事?”虞亦廷先问他的情况。
“情债。”陈秋澈故作轻松地笑笑,三言两语将事情简化说清楚,“陈家现在还不能出现丑闻,陈珏会被限制人身自由,也算是给其他蠢蠢欲动的陈家私生子一个警告,上次把陈珏踢出陈家的警告管用了好几年,这次又能管用好些年。于瑾心我让警察依法处理,他会进去一段时间。”
“江桉呢,他到底是不是于瑾心那里的人?”虞亦廷问。
“我还没有查,但是你应该已经查了,查了之后还问我,是想要问我对他的态度?”陈秋澈一下子就明白虞亦廷的意思,他思考了一会,说道:“他的学业会顺利完成,之前许给他的资源我也不会动手,相应的,连带着他这个人,我也不会再见。”
“嗯。”虞亦廷知道陈秋澈的选择,才开始说调查江桉的结果,“他比当年的于瑾心还没有什么可以查的东西,就如同你包养他的时候一样,是家里抱养回去的孩子,等他的养父母有了亲生孩子后就没怎么管过他,过得比较拮据。在他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被于瑾心资助,两个人时常通信……”
“等等,从他初中的时候一直到大学?”陈秋澈愣了一下,“江桉初中的时候我和于瑾心还不认识,而且又过了几年,于瑾心才和陈珏做交易,说明那个时候于瑾心的个人条件也不算好,他在那么早的时候就资助江桉了?”
“是。”虞亦廷沉静地阐述着事实,“他自己当时情况比江桉要好一点,平时也是半工半读,在他高中的时候偶然遇见一个贵人,资助了他一笔钱,他分了一部分出来给了江桉,那是他的第一笔资助。根据他们之间的信件往来,于瑾心一直没有诱导过江桉大学的专业选择,江桉一直将于瑾心视为榜样和目标,才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在某些方面,他们两个人还挺像,于瑾心或许只是养大了曾经的自己,江桉对他的依赖很深,不限于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所以在他提出想要进入娱乐圈,需要背靠金主,并且将你的消息透露给江桉,江桉就去了,这就是你们两个遇见的过程。”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江桉是无辜的,还是于瑾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陈秋澈沉默良久,问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所有的事实,以便方便你做决定和判断,接下来我会有麻烦,在一段时间内甚至会失联,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在背后配合我住持大局。”虞亦廷道:“陈秋澈把你带走后,江桉找到我,与此同时,陈静鸢也找到我,陈静鸢说她看见了于瑾心开车带你走的方向,我联系上陈珏询问陈秋澈名下财产并进行排查,找到了你所在的屋子。”
“你对陈静鸢了解有多少?”虞亦廷问道:“如果要选择一个功臣出去接受采访,你选哪个?”
“什么意思?”陈秋澈凝眉,在他消失的二十四小时里,似乎发生了连虞亦廷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我和你同一段时间中招,不同的是,来我房间的是刘子晴,被拍下照片,却偏偏没有拍到他的脸,我的绯闻已经传出去,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把它压下去。我家的情况你知道,我不能说是凌行舟,而且我和他领证的事情,只要我父亲查一定能查出来,我必须赶在他和我摊牌之间处理掉这件事。我们家的传统,放在明面上宣之于口的事情可以掩盖任何藏在假象下面的事情,只要我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他能接受的人,我和凌行舟的事情,他可以当做不知道。”
“非常巧合的是,就有这么一个人这两天来到了组里,来探陈静鸢的班,她就是前段时间我父亲非要我接触的相亲对象,谢家的女儿,谢清怡。”虞亦廷蹙眉道:“与此同时,你被于瑾心带走的消息也被泄露出去,你的父亲已经知道,陈家和谢家一直想要有一个光明正大来往的借口,而现在,你的选择里可以解决这个借口。”
陈秋澈站了起来,忍不住激动道:“所以我那个糊涂父亲现在想要捧陈静鸢?让她成为一个第二个陈珏,和谢家建立关系?他都做好了决定还需要我做什么?”
“你是当事人,找到你的功劳会被安在谢清怡身上,而被抢走利益的陈静鸢会得到相应的补偿,比如你刚才说的陈家承认的身份。”虞亦廷了然道:“加上我父亲也横插进来,逼迫我去和谢清怡联姻,这样虞家、谢家、陈家就会更紧密的联系,而且还是他们手里的陈家和虞家再次联系在一起,消息共通之后,我们两个人这么多年的联系不一定瞒得住。”
“你们家股东大会还有多长时间?”陈秋澈问。
为了让虞书锋没有先手,虞亦廷选择最难的一条路,他准备在公司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上提出股权变更方案,而在此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要保证那天股东表决的成功,却又不能让虞书锋起疑。
这意味着虞亦廷需要瞻前顾后,有时要牺牲自己的感受,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情,比如说他现在说的,他要在虞书锋的面前证实和他传出绯闻的是谢清怡。
“还有两个月。”虞亦廷声音微暗,“我也只能再忍受这两个月做戏了。”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当下的事,陈秋澈是躲不掉的。
他冷静下来,顺了一边他和陈静鸢仅有的交集,分析道:“陈静鸢是我父亲在外私生子里面的老大,她一直很低调,就连进娱乐圈当演员也没有借过陈家的势力,当初我和陈珏争斗,家中私生子大多站了队,她没有,我不是很了解她。这样的人,看着比陈珏还要危险,我很难去主动做什么让她出局。”
“而且,两个月的时间,她站在我父亲那头,我还动不了她。”陈秋澈思索着办法,“我这里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陈静鸢也能站在你那儿。”虞亦廷看了一眼陈秋澈,见他思维转了过来,才缓缓道出一切的来源,“陈静鸢来找我后一直没走,现在就在二楼客房里,她的身边还跟着谢清怡,两个人形影不离。这也是我着急喊你来的原因,她看着有话要和你单独说。”
这下真出乎陈秋澈的意料,“她在等我?”
陈秋澈咂摸出来虞亦廷话中有话,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陈静鸢和谢清怡两个人之间……”
“谢清怡外柔内刚,想要让她陪我做戏,很难,但如果你能和陈静鸢谈拢,我们两个的事情一箭双雕,迎刃而解。”虞亦廷拍了拍陈秋澈的肩膀,半是调笑,半是认真道:“任重道远,就靠你了。”
想清楚其中关隘,陈秋澈兀自低笑,“看来陈家还是有一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