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停之后, 我数三个数,你们就把货箱打开!”
溪水潺潺的草甸上,乔卿站在绵绵细雨之中,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用沙哑的声音对着对讲机吼道:“记得一定要把握准时机,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不能重来!”
“明白了乔导!”
众人哑着嗓子齐声喊道。
封缙云给他打着伞,顺手递来一个包子。
“吃点吧, 天没亮就起来,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呢。”
乔卿伸手接过来,几乎是几口就囫囵吞了下去, 烫的直吐舌头。
见状,封缙云不禁微微摇头叹气:“慢点, 也不差这一两分钟的时间。”
乔卿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接过封缙云递来的茶叶水,浅浅抿了两口,又耐下性子等待起时机。
忽而一阵风来。
虽然封缙云立刻倾斜了伞面,但站在顺风方向的乔卿还是被淋到了。
雨水顺着伞骨如珠串般滑落,浸湿了他身上那件白色的T恤, 半透明的轻薄布料紧贴在胸口,隐隐能看到下方皮肤的肉色。
封缙云瞥了一眼, 便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但乔卿却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淋湿的事情。
他只在意这场戏究竟什么时候能拍完。
这里的气候非常复杂,雨都是一阵一阵的,所以在注意到雨势减小、头顶的那片积雨云即将散去之后, 他立刻全神贯注地盯着监视器, 朝不远处的货车命令道:
“各单位准备好——”
“三, 二, 一,放!”
两名工作人员用力掀开货箱盖子。
刹那间,风起云涌,云开雾散。
无数青绿色的蝴蝶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站在前方的几名演员。
他们是在海拔高达三千多米的国家保护区内拍摄的,这里风景如画,牛羊成群,游荡在碧绿无垠的草甸上,远处就是屹立在晨曦中的日照金山。
蝴蝶放飞的瞬间,路过的旅游大巴上传来了游客们的阵阵惊呼声。
还有一个小女孩指着这边大喊:
“妈妈,快看啊,蝴蝶仙子来了!”
但乔卿在拍摄的时候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分散心神,他完全没有在意外界的动静,只是紧盯着监视器,直到觉得这个镜头过关了,才再度拿起对讲机:
“卡!”
等到蝴蝶完全散去,在场的演员们已经被撒了一头一脸的磷粉。
尽管所有人都提前屏住了呼吸,但由于蝴蝶飞行的速度并不算快,还是有人控制不住地打起喷嚏来。
“快拿过敏药来!”
乔卿生怕出什么事,赶紧招呼人上去把那些磷粉处理干净。
还有工作人员拿来了氧气瓶,火急火燎地给其中两位演员吸上了氧——海拔三千多米,足以让某些高原反应强烈的人光是站在就感觉到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更何况拍戏还要做动作。
夏情就是其中之一。
她在进入训练基地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自己拍这部电影大概会遭不少罪,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要跟着剧组一起爬山趟河过草地!
看着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垂头坐在马扎上拼命吸氧气瓶的模样,就连经纪人都心疼得不得了。
但这一次,夏情却从头到尾没再耍过小性子。
在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后,她就重新扶着经纪人站了起来,对走过来看她情况的导演微微点头:“乔导,继续吧。”
乔卿问她:“还能坚持吗?”
夏情紧抿着微微泛白的唇,点头:“能!”
“好,”虽然乔卿要求严格,但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他拍拍手道,“大家都辛苦了,这里拍摄不容易,再休息个十分钟,我们来下一场!”
一听还能再休息十分钟,夏情立马一屁股坐回了马扎上,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氧气瓶猛猛吸了几大口。
旁边的苟子鸣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倒也挺佩服这个脾气死倔的小姑娘。
“任老,”但他并没有休息,而是拿着剧本找到了任在东,“我们再对一下戏吧,我感觉自己对这段的理解还有一点不到位……”
作为《解梦师》电影的主角,詹青川在经历了许多常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奇遇后,从危机四伏的深沉梦中唤醒了无数人,得到了来自千年后时空人们的尊敬,却最终,放弃了与梦妖一同在梦境世界中长生的机会。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段记忆珍藏起来,回到现实社会中,打扫干净自己一地狼藉的人生,选择回到芸芸众生之中,重新开始。
因为梦妖赌气的不告而别,在和男二庄鹏辞别之后,詹青川便带着那把流光剑,独自回到了自己在现代的家中。
短短数日,却恍如隔世。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未免还是会怅然若失。
詹青川抱着剑,将他们三人的合照放在枕边,心事重重地和衣躺下。
再睁眼时,却来到了另一处天地。
澄明的霜雪铺满了原野。
他站在一片寂静的树林之中,面前是静静燃烧的橙红篝火。
四周安静得连雪落的声音都听不到。
詹青川抬头看向前方。
一只小小的、灰蓝色的毛绒绒生物,正悄悄地躲在不远处的树根后,自以为隐蔽地暗搓搓窥探着这边。
也不知究竟看了多久,半边身子都已经被埋在雪里了。
只露出一双恼怒的黑色豆豆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笑了,朝她伸出手。
“过来。”
那毛团子抖动了一下,身上簌簌掉落了一团积雪。
等再走出时,已变成了娇俏少女的模样。
少女的眼眶微红,在距离他几步开外的位置站定。
然后赌气似的,攥紧双拳,一动不动。
詹青川仰头看着它,叹息道:“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
“是你不愿意再见我,”梦妖哽咽道,“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永远在梦境世界中生活下去,不好吗?”
詹青川无奈道:“人有生老病死……”
“我不会让你死!”
男人微微摇头。他现在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上班族了,人力有时尽,逆天而行,终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生在我之后,寿命也远比我要长。”他盘膝坐下,招了招手,示意梦妖也过来取暖,“在未来的话,有庄鹏照顾你,我也放心一些。”
“我不要他!”
梦妖不情不愿地走过来,跺脚道:“他只会把我做成围脖!”
詹青川失笑:“不会的。庄鹏他……”
想到那位此生大约再也不复相见的骄傲青年,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暗淡,声音也渐渐低沉下来:“他跟你一样,也是个好孩子。”
“虽然有时脾气急躁了点,不过,还是好孩子。”
他再次拍拍身边的雪地:“来,坐下,咱们来做个约定吧。”
梦妖不情不愿地坐下。
“什么约定?”
“你在研究所,替我好好看着他,别再捅出像之前那样的大篓子了。”詹青川想起自己这一路上惊险环生的经历,不禁头痛叹气,“再来一次,我就算九条命都不够给他赔的。”
梦妖嘟嘟囔囔着抱怨了几句,但还是同意了这个约定。
少女乖巧地伏靠在男人腿上,三千青丝犹如一匹黑亮绸缎,顺着詹青川的腿弯,蜿蜒滑落在皑皑白雪之上。
感受着发丝间温柔的抚摸,她轻轻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最后宁静的共处时光。
雪下得更大了。
詹青川抬起头,看到头顶的天空逐渐焕发出奇异的色彩,像是一盘晕色的染料盘。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他的眉间,竟是温热的触感。
他知道,梦境在渐渐溃散。
“作为临别礼物,”梦妖忽然抬起头,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微红着眼睛,冲他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一如詹青川初见她时的模样。
“我再送你最后一个梦吧。”
话音落下。
世界像是一面支离破碎的镜子,哗啦一声,破碎成了无数片。
詹青川惊得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但身旁的梦妖已经不见了。
他环顾四周,看到漫山遍野的紫色薰衣草在微风中轻曳慢舞,苍蓝的天穹上星子闪烁,明明是没有月亮的夜晚,眼前的一切却纤毫毕现。
花丛深处,隐约有熹微荧火,像是碎落在大地上的星光。
詹青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试探性地向前跨出一步。
刹那间,风动星辰。薰衣草荡起层层波浪,无数青色梦蝶从花丛深处钻出飞上夜空,放眼望去,竟像是一片荧光的海。
在直面浪潮的瞬间,詹青川下意识抬手遮眼。
狂风拂面,吹得他睁不开眼。
身上那件为了面试趁打折买的廉价西装却在短短几息之间,飞速蜕变成了广袖飘逸的道袍鹤氅,男人墨发飘散,心明眼亮,胸中浊气为之一清。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缕烟般轻盈。
随着那青色的汹涌浪潮,飘飘然一同飞向了无尽夜空。
詹青川垂下手,静静地俯瞰着神州大地。
壮丽山河倒映在他的眼中,历经百代演变。
他看到了初升朝阳,青山叠翠,蜀道关山;也看到了大雁南飞,宫室旧土,天涯海角。
再抬头,夜空中高悬的,却仍是秦时的月亮。
那位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还是想回秦国”的孩子长大了,他当上了王,像历史中记载的那样,成为了天下共主,横扫六合,一同八荒。
但詹青川却不禁幻想,坐在咸阳宫中的男人,是否还会想起那一夜兵荒马乱的逃亡?
抑或是,只当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醒之后,便不再记挂于心上?
晃神之际,脚下连绵千里的宫室逐渐如水墨般淡去。
一只梦蝶绕着他上下翩飞,詹青川不自觉地伸出指尖,轻巧地逗弄着它。
梦蝶却像是恼了,轻巧地躲开他的触碰,飘飘悠悠,飞到了另一人的羽扇之上。
詹青川诧异抬头。
突然来到这个地方,他本以为是梦妖是打算趁机捉弄他一番;没想到梦妖一直未曾出现,梦境世界中,反而闯入了一个陌生的不速之客。
更令他惊讶的是,眼前的男人,长相竟和他有几分神似!
尤其是那羽扇纶巾,身披鹤氅的打扮,若是说原本外貌的相似只有三分,那加上衣着,便足足有了七分。
只是那人要比他年长许多。
他的鬓角已被风霜染白,眼尾的纹路犹如蜿蜒的山脉。
他似乎一时没察觉到詹青川的到来,仍垂眸凝视着停留在白羽扇上的梦蝶,眼底神光温润恬淡,嘴角还噙着一丝淡淡笑意。
倏而,梦蝶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振翅欲飞。
男人便从容地任由它离去。
甚至还微微抬手向上,做了一个托举的动作,让它飞得更省力、更轻快一些。
只是他似乎有些疲惫了。
即使是放松的时候,也始终有一道深深的沟壑却刻印在眉间。
当他垂下手,抬眸望过来时,尽管心下已经八成确定了此人的身份是谁,但詹青川还是咽了咽唾沫,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丞相?”
那人——或许应该称之为诸葛丞相,闻言莞尔一笑,笑容中又有几分挥之不去的怅然:“千年时光,此地已无汉家王朝,更罔论蜀汉。你并非吾血缘后代,唤我一声诸葛先生便是了。”
詹青川惊讶道:“我居然不是您后代吗?”
早在之前那一系列倒霉催的经历中,他就已经认了命。
毕竟任谁被庄鹏信誓旦旦地叫上无数遍“诸葛前辈”,就算没得失心疯,认为自己就是诸葛孔明本人,也一定会怀疑自己的曾曾曾曾祖父,或许真的就是那位名贯古今的武侯大人。
“你不是,”丞相肯定地说道,“不过,是与不是,又有何分别?”
詹青川干笑起来。
他心道您老是不知道,未来的几千年后,有一群神经病把您当成偶像崇拜,还开发出了时空穿梭机回到过去,专门来请您出山拯救世界——
可惜找错了对象,找到了他这个冒牌货的头上。
结果就是,他糊里糊涂李代桃僵,惨遭赶鸭子上架,临时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好悬没死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梦里。
“那丞相您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虽然之前说了叫先生便可,但面对这位大佬,詹青川还是不自觉地恭恭敬敬唤上一声“丞相”。
丞相无奈一笑,也不再多加纠结于称呼一事,“大约是偶然间误入,得窥天机,但亮并非有意冒犯此地主人……”
詹青川嘴角一抽:“不,我觉得大概率是您才是被冒犯的那位,抱歉丞……诸葛先生,我替她向您赔个不是。”
“无妨。”
丞相转头看向他,打量着詹青川一身与自己相似的打扮,他微微一笑,问道:“你是解梦师?”
詹青川:“正是。但诸葛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
丞相道:“周公解梦,古来有之,只要懂奇门八卦,自然也就通晓了这方面的道理。只是不知能否麻烦小友,替我问问这梦境的主人,为何要将亮带到此地?”
詹青川额上冷汗涔涔:“这个,抱歉诸葛先生,我,我也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闻言,丞相悠悠长叹一声。
“罢了,”他说,“那小友,你可有办法破开这梦境?”
詹青川下意识点头。
刚准备抬手拔剑,突然又僵住了。
“丞相,”他哑声道,“您出去之后,还会记得此地发生的一切吗?”
丞相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微微摇头。
詹青川是想松一口气的,因为这意味着蜀汉灭亡,晋朝一统天下的历史不会改变。
他也不用担心一觉起来不是躺在自己的被窝里,而是在某个原始丛林中举着棒槌跟野人火并了。
可是看到面前两鬓斑白的老者——或许五十岁出头还算不上老者——那双浸染着淡淡哀意的眼眸,他手中轻若鸿毛的流光,忽然就变得沉重起来。
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催着这位为大汉鞠躬尽瘁一生的丞相,犹如蜡烛一般燃尽自己,夙兴夜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高铁不过五个小时的路程,却让这位蜀汉丞相走了足足一生。
詹青川放眼望去。
远处是空渺无云的天空,和一片如明镜般的湖面。
水天一色,分不清究竟哪里是边界。
湖中倒映着这片土地上王朝的千年兴衰,而他们脚下站立的土地,是此方世界唯一的落脚之处。
岛上唯有一亩田,一棵树,一座草庐。
“丞相,”他的声音低哑,“这个梦境的主人,似乎是您自己。”
丞相愣住了。
这次他沉默的时间似乎比之前还要久。
“是吗。”他轻轻说了一句,“可是,亮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詹青川喉头一动。
他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但下一秒,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在梦境的主人意识到自己可以掌控这个世界后,原本晴朗的天空陡然阴云密布!
倾盆大雨兜头而下,光滑如镜的湖水掀起了滔天波浪,无数黑色雾气再度凝聚成狰狞恶犬模样,直直奔向湖中岛而来!
詹青川下意识拔剑挡在丞相身前。
正当他如临大敌之时,却在看到一群熟悉的年轻面孔,持剑而来,为他们两人击退恶犬,劈开巨浪,携手排出一条通天大道——
那是来自各个时代、曾与他在梦境中并肩作战的解梦师们。
他们异口同声:“丞相,请!”
狂风急雨之中,詹青川衣袂飘荡。
他握紧剑柄,转身朝丞相躬身一礼:
“丞相,请!”
解梦之术诞生于周易,又因奇门八卦而得以发展壮大,最终独立成派。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诸葛孔明是后面无数代解梦师的祖师爷。
詹青川能有此奇遇,虽然是阴差阳错,却也得感谢这位丞相冥冥之中送他的一场机缘。
丞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视前方,从容踏浪而行。
他听到四周传来震天喊杀声,仿佛滚滚马蹄从身旁疾驰而过,刀光剑影,鼓角争鸣,汉旗招展,有人在嘶声力竭地喊着: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他脚下微微踉跄,仰面望天,忽然就老泪纵横起来。
怎么能没有遗憾呢?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尔来……
二十有一年矣。
远处,詹青川目送着那道逐渐消失在天际的瘦削背影,忽然抬起头。
天地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也是一场修行?
他似乎了悟了什么,手中流云铮鸣颤动,仿佛要脱离他的掌控。
混乱之中,詹青川再一次听到了庄鹏的声音。
他听到那年轻人在惊呼:“前辈,你的眼睛……?!”
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眼睛。
借着水中的倒影,他看到了自己的左眼渐渐褪色,变成了如白色萤石一般的浅淡色泽。
曾经初次见面时,庄鹏对他说的话闪过脑海:
“古往今来,从没有一位解梦师能够真正交融阴阳之力,贯通千古岁月,掌控乾坤梦境……”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之力吗?
詹青川忽然笑了。
他猛地昂首,气沉丹田,遥遥冲远方喊道:“丞相——”
天幕尽头,即将离开梦境世界的丞相脚步一顿。
一朵熟悉的青色的蝴蝶再次朝他飞来,蝶翼上的纹路清晰可见,远远地,还能听到一个渺远却清晰的声音:
“汉没有亡!!!”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声浪。
气震山河,涛涛连天。
丞相转过身来,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遥远时间彼岸,遥遥冲他躬身行礼的那群年轻人,恍惚间,就像是看到了当初在草庐中畅谈天下的主公和自己一样。
壮志满酬,意气风发。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
不知想起了什么,老者苍白的唇边渐渐勾起一个弧度。
他微微朝他们颔首。
然后义无反顾地,将自己投入了流动的天幕之中。
一个梦就此戛然而止。
现代社会,躺在床上里的詹青川猛地睁开了双眼。
男人左眼中,一道月白流光闪过。
——但另一个梦,又再度延续下去。
“卡!一条过!”
乔卿死死盯着监视器,握着对讲机喊道。
周围骤然爆发出一阵沸腾的欢呼声!
又是一个阳关灿烂的好天气。影视基地中,有人在尖叫,有人在鼓掌,还有人冲上去,往男主角和任老的怀中塞了一捧鲜花。
服装老师站在一旁,笑看着苟子鸣偷偷用那身古装戏服的袖口擦眼泪。
拍摄近九个月……算上前期筹备时间,就是整整三百五十天!
从深山到大漠,从雪山到峡谷,他们的足迹踏遍了南北东西。剧组的每一个人都为了这部作品呕心沥血,竭尽心力,为了抠一个细节,剧组甚至会重拍几十甚至上百遍。
他们披星戴月,在无数个夜晚和导演主创们一起开会商讨,很多人累得不行了,就合衣躺在剧组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打盹,等到被导演喊名字,就再强逼着自己清醒,强忍着汹涌困意爬起来解决问题。
这三百余天,他们见过了无数次月升月落,朝阳初升。
终于能够在今天说出了那句话:
“恭喜杀青——!!!”
导演被他们从监视器后强行拽了出来,高高地抛上天空。
他连帽子都掉了,笑骂道:“一帮小兔崽子!我看你们是早有预谋,就等着今天报复我——快放我下来啊啊啊啊太高了!”
封缙云就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男人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下巴上还长出了些许胡茬,但却仍然不失英俊,反而又多出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他笑看着剧组这帮人闹他们的导演,却并没有出声阻止。
直到下面接他的工作人员公报私仇,叫嚣着要把导演抛到旁边的草堆上,一解这三百多天被压榨之仇。
乔卿神色逐渐惊恐:“啊啊啊啊啊!封哥救我救救我!”
卷发青年吓得惨叫起来。
他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自己被抛进草堆。
但最终,却被一个温暖的臂弯结结实实地接住了。
乔卿睁开双眼,看到蓝天之下,封缙云正低头冲他微笑。
“辛苦了,乔导。”他说。
“杀青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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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金山一般指的是梅里雪山,草甸湿地是纳帕海自然保护区的特色,这两个地方都在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只不过后者位于香格里拉县内。我去过两次,每次都是进去的时候蓝天白云,没走两步就被暴雨淋个湿透,但是景色真的很美,是那种一尘不染的干净,人在那儿呆久了总有一种田园牧歌的诗意,简单来说,就是想找个精壮小伙子坐在白牦牛上谈恋爱的冲动hhh
我想封哥跟乔导拍戏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么想的(笑
ps:小时候看动画片三国,当时就觉得诸葛亮真的独树一帜的帅,还有那首片尾曲《四季》,曾黎唱的,在刘备三顾茅庐的时候第一次放,我记了好多年。但每次看到诸葛亮当上丞相就不敢继续看了,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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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3-11-07 17:44:39~2023-11-08 22:2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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