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这宽敞的空间内微晃, 向墙壁投射三个人的倒影。
倘若不是一路走来都在计算着地形的话,恐怕发现不了,眼下所处的这个空间,其实就是里木塔最初带温山眠去到的那个山洞。
也就是说, 他们通过隧道, 穿过了数座山, 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与此同时,温山眠也正站在那当初让他难以置信的实心山壁里面。
其实真正站在里面的时候,感觉同外边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那洞穴依附的是一座大山, 大山体积骇人, 它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点而已。
相比之下, 眼下的空间, 则是完全在大山内打出来的洞。
没有挖空一座山那么夸张, 但同外边的隧道相比,空间也已经很大了。
它首先看上去像是一间石屋。
因为表面材料为石壁, 但内部却又是被大长条金属像绷带一样交错支撑起来的。
其中一面石墙上还挂着杠杆和金属圆片。
杠杆“咿呀咿呀”地上下起伏, 金属圆片则相咬地在中间“滋啦”打转,好像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这又大又奇怪的构造往前, 摆着一张木质的桌子,呈现直角拐角造型,经年已久,边角破损。
而桌面上则密密麻麻且混乱地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器物。
有形状奇怪的透明瓶罐, 里边乘装着冒泡的液体;有垂下来的光滑皮面,不知材料为何;而最多的,当然还是金属器物。
这些金属器物有的呈现高高低低的管状, 也有的呈现大大小小的方状, 还有更多像金属片、船舵一样的复杂罗盘状。
其中最小的金属片, 连温山眠指甲盖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它们就这样交缠在一起,带着刻度,构成极其精密的仪器。
在火光下闪现铜黄色的金属光泽。
而与此同时,角落里的木柜上,还摆着比桌上更多的金属造物。
有机械手,有像老者鼻梁上一样的深黄圈圈,还有一堆因堆积已看不出细节的东西。
以及一张床,一套衣服。
说起这套衣服,温山眠此前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衣服,也没有见过这种摆放方式。
他起初以为那是个人,后来才发现那其实是个立体胖假人,却被人仔仔细细地穿上了一套衣服。
格子衫裹着啤酒肚,黑色皮革外套再配硬皮长靴,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从内侧衣兜延伸到脸侧,于眼前接着一个圆圈。
圆圈内部的透明东西有点像镜片,先生的衣帽间里有,但是比起先生的,这个假人的镜片显然要厚许多。
而且周围又被金属给层层包裹起来了,边缘有着细细密密的刻度,和突出的尖角。
这造型同金属片实在是太像了,总让人感觉它能同墙上相接的金属圆片一样,“滋啦滋啦”地转起圈来。
“哈哈哈!”注意到温山眠的目光,夏卡老人破风箱似的嗓子拉扯着大笑起来:“那是我当年的衣服,怎么,觉得老套啦?可不能小瞧它!我就是靠着它,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我可是机械大师夏卡!”
夏卡老人一边说,目光一边注视过去。
望着那套火光下的衣服,眼角后衰老的纹路如条条沟壑一般,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遍道:“那可是机械大师夏卡。”
安静的胖假人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像那尘封的岁月一样。
倒是温山眠手里的兽皮图纸,在火光下轻轻晃了晃。
夏卡老人注意到,立刻把目光调转了回来,懊恼说:“哦哦,对,我差点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这张图纸!孩子!你快看看!这是不是精彩绝伦的构想?是不是妙极了?肯定能一炮把那个暗夜城堡轰走对不对?还有那些血族,一旦这东西把它轰出个洞来,那那些血族就都得死!”
温山眠垂睫:“……”
他其实看不懂这张图纸。
因为首先,这张图纸非常非常的大,展开后宽度可以类比温山眠的刀,长度则足有他半个人高。
而里面各种圆圆圈圈、深浅不一、长短不一的线条交错在一起,更是叫人眼花缭乱。
温山眠只知道这幅图画得很严谨,线条该直直,该弯弯,恰如其分的同时,再复杂地交杂在一起,只是显得“密”,并不让人觉得乱。
但至于这幅图到底在画什么,他就理解不了了。
也是看见这幅图时,温山眠第一次模糊理解到了巴尔干人口中的:“那种图纸哪怕摆在你面前,你也看不懂呐!”
夏卡老人看出了他的表情,笑容渐渐僵硬在脸上:“孩子,你,你不会看机械图吗?”
温山眠:“……”
是的,巴越半岛上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唯一同这些沾点关系的金属片,还是顺着大报漂洋过海而来的。
“没关系,没关系!”温山眠还没来得及开口,夏卡老人便又连连摆手:“看不懂图没关系,我这还有一个模型呢,早期的,等我翻出来给你解释啊!那个肯定能懂!等你看懂了,我还需要你给我仔细说说外边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呢,这样我才好,我才好改。”
夏卡老人说完之后,便一屁股钻进了桌上那一堆复杂的金属物里。
因为只剩下一只手了,所以做什么都不方便,桌上的东西顺着他的动作“哐当哐当”地往下掉。
最后好不容易扒拉出了一个模型,夏卡老人垂眸一看,又嘀咕道:“不是这个。”
他年纪着实是有些大了,呼吸声很重,气管顺着起伏的胸膛也会无意识地发出声响。
看着他再度钻进那金属堆里,温山眠看了眼手中精细的图纸,默默将其合上,再轻轻放置在桌台上。
回想起方才老人所说的一切,筛掉他听不懂的那些,稍稍推测了一下。
烛火寂静,他问得也小心:“老爷爷,您到摩斯塔达群岛,多久了啊?”
金属堆里乱扭的屁股一顿。
旋即“哗”地一下从中间拔了出来。
乱成草的白发在空中支棱着,夏卡老人呆呆地看向温山眠,好像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良久,才不知所措地推了推那复合金属镜片,眼神躲闪道。
“五十三、五十四,五、五十四年了?”
*
夏卡说,他是五十四年前来到摩斯塔达群岛的。
而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起初根本就是个意外。
那也是一个冬季,那个冬季格外的寒冷,是夏卡这一生中,七十六个冬季之最。
呼出来的气体仿佛都能立刻在空气里结冰。
而夏卡正是在这样的冬季里,仓促登上了一艘反叛军的补给渡轮。
那时正是荆棘时代的末端,遍地都是狼烟。
他们分明是白日出发,但城中滚出的浓郁黑烟却仿佛将世界渲染成了夜。
渡轮离岸时,还有爆体的青色尸鬼扑上船壁,想将锋利的指甲镶进那金属外壳中,并向上攀爬。
放眼朝它身后望去,硝烟早就笼罩了整片洛岛,遍地火光与枪鸣。
有越来越多的尸鬼在朝这边聚集。
“砰!砰!”两声枪鸣,一副大烟嗓道:“搞快点儿!”
“动力室还没好啦,你再坚持会不行?不就是一些尸鬼嘛。”有人大喇喇的嗓音回。
“咱们这次的目标,可是玫瑰猎之都啊兄弟们!叛军的天堂,叛军的家~”又一人哼着小曲儿道:“叛军的明天和希望!”
而夏卡则被一群人拦在船舱里,已经挣扎到脱了力,只能拼命从圆窗处朝洛岛的方向看去:“喂……我们真的要走吗?我、我可不想离开洛岛啊。”
“哇夏卡,你可是上了亲王追杀名单啊,不走的话,想死在这里么?”
“……想。”夏卡耷拉下肉眼,了无生机。
一棒槌敲在了夏卡的脑门上:“兄弟,抬起头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上追杀名单啊!就因为你这个脑子,能让洛城全城武装,能让机械与人体接驳,还能研究出护城器!夏卡,你这种人可不能白白死在这里,所以洛城的城民才会把你交给我们!”
“所以夏卡,跟我们去猎之都吧!那里是叛军的大本营,等你到了那里之后,就用你金贵的小脑瓜,去造更大更强悍的武器,咱们直接把暗夜城堡攻下来,让那群怪物直接消失不好吗!”
“嗡!”的一声汽鸣传来,渡轮渐渐远离港口,最后几只尸鬼也被清理干净。
“总之!朝猎之都前进!”那天白昼,印在夏卡脑海中最后一副画面,便是此了。
许多年后--不需要许多年后,哪怕是在当时,夏卡也觉得那场景悲凉。
满洛岛都是人的挣扎与尖叫,以及腾起的滚滚黑烟,而他则被猎之都的猎魔人层层包围,拥护上船。
这听上去好像充满希望,至少他上船了,一切成功了一部分不是吗?
可只有那时的人知道,渡轮是从血族那抢来的,为了争取渡轮,为了凑齐这一船物资,为了护送夏卡上船,已经让这支队伍至少折损了一半的人员。
眼下这幅画面中的所有人,包括夏卡自己,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脸上也都带着黑烟。
他们是从血族的屠杀中逃难出来的,没有一个能体面。
而这群猎魔人之所以还能唱歌,还能同夏卡说笑,纯粹是因为在那个年代,怕死的人是当不了猎魔人的。
你手里拿着匕首,对方手里拿着足以灭城的金属热炮,还没来得及跑到人面前,热炮一轰,连个尸体都留不下,更别提高等血族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能力。
每一个猎魔人都是亡命徒。
所以有时夏卡其实都想不明白,在这样悬殊的压力下,人类为什么还会想着反抗呢?
后来,猎魔人的领队柴尔回答了他:“大概就是都是一死,想选条能决定死法的路吧。尤其是夏卡你,只要能把你送到猎之都,那就是把攻下暗夜城堡的希望送到了猎之都,就算我们都死在这条路上也没关系啊,光荣!”
其他亡命徒们深以为然。
吆喝着早晚有一天,反抗成功了要一起喝酒。
身后浓烟滚滚,那场景就好像在天崩于前之时开怀大笑。
还有人敞声说:“要是我们死了,夏卡你就在猎之都给我们造个坟,然后等那一天,再同我们喝啊!”
夏卡一金属球砸在他们头上:“尽他妈放屁!”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但与此同时,夏卡内心也知道,这群猎魔人说的是真心话。
柴尔说的更是真心话,这群亡命徒都希望自己的命,最后能死在反抗血族的道路上。
却不想这个慷慨激昂的意愿,在这次海上逃亡的最后,却几乎成为了一个笑话。
*
船是他们抢来的,改装人是夏卡。
那些物资则是猎魔人们聚齐的。
有夏卡在,这船操控起来并不难,为了安全着想,猎魔人甚至研究出了离岸航线。
即长时间不着陆,绕开所有可能被血族捕捉的陆地,直往猎之都去。
这在他们当时看来是可以轻松实现的目标,因为血族的渡轮靠发动机运行,根本不需要考虑任何风向问题。
只要他们想,船只就是可以按照他们既定的方向走,再加上他们准备的物资充足。
然而,他们却低估了大海。
低估了那占据整个地球90%面积的海洋及其主。
极端冰寒之下,他们竟然遇见了群鲸迁徙,被其所带出的巨大海流一路往远方卷。
也许没有经历的人,永远都想象不到那样的场景。
渺小的人类站在同样渺小的渡轮上,全黑的海水与全黑的天际交接,整个世界就只有船只上能供给光源。
而船只被海流卷的跌宕起伏的同时,人类只能死死抓住甲板上的围栏,眼睁睁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独角鲸覆水跃出海面,向远方奔腾而去。
它们每一只都几乎要同渡轮一般大,长鸣跃起时,所带出的海水能直接在空气中化冰。
倘若一个不小心撞到船只,那必是少不了一番颠簸。
即便没撞到船只,所带出的成吨海水往甲板上涌,也够人喝上一壶。
夏卡等人只能在这样的鲸流中拼命挽救渡轮,却不想一次鲸流之后,船只还是受损严重。
发动机、码表、岛标,等等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失去发动机,他们的渡轮走走停停。
失去码表,他们不再知道自己离开了多远。
可这些都是夏卡能抢救的,那失去岛标呢?
他们在茫茫大海上,不知道猎之都在什么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没有什么比这更无助,比这更屈辱了。
他们对上尸鬼能嗤之以鼻,对上高等血族能豁出性命,但把他们丢到那广阔无垠的黑海上……他们能做什么?
能打鱼,能用队友以生命换下来的巨型武器和炮弹,去攻击那些想一口咬碎他们的大鱼?
有很多场景,一辈子活在落陆地上的人类是永远也想象不到的。
就像当时的夏卡和柴尔,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乘坐渡轮离开血族的治下范围之后,还能遇上比血族更棘手的麻烦。
他们最开始还能互相鼓气,言说这总比被高等血族追上好,好歹大鱼他们对战起来不会有什么重度伤亡出现。
至于猎之都,早晚能到的嘛。
可等在海上飘荡了一个月有余,答应的着陆期限远远过了二十天,他们依旧看不见陆地时,猎魔人的情绪便不再是这样了。
柴尔荒谬地说:“开什么玩笑,我们不会是要死在海上吧?”
“我们死了就算了,可是这,这船上这么多物资怎么办?我可是答应过他们一定会把这些东西送到猎之都的。”
那个年代的所有银、矿、油、以及黑水都被血族所控制。
食物同这些相比起来,简直廉价到了极致。
可偏偏船上这四样东西都有,都是他们的队友以性命换回来的,同拼命战斗掩护他们离开的洛岛也脱不开关系。
“喂……不、不能是这个结果吧?就算是死在血族手上我都认了,但是死在海上,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夏卡还记得说这句话的猎魔人的名字,他叫达普洛斯。
又半个月之后,他也是第一个在血色夕阳中,跳船自尽的人。
看不到陆地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从早到晚地坐在船上,然后日复一日地发现自己每一天所见的场景都是一模一样的。
脚下能走的所有距离,也不过就是一艘渡轮的范围而已,浑身有力没处使,和关在一个黑暗压抑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差别。
与此同时,船上的食物还在不断锐减、变质,这同样折磨着人的神经。
更别提,这与他们最初的预想实在是相去甚远。
尤其是在物资用完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航行中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患病。
精神和心理的双重打击下,能撑住的人一时间就更少了。
于是,第二个跳船自尽的便是夏卡。
他早就撑不住这样的生活了,从离开洛岛之后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一想到他从小成长到大的岛屿在承受着血族的屠杀,而他则偷偷乘坐渡轮离开,夏卡就觉得难以接受。
达普洛斯的行为给了他勇气,让他终于敢一了百了。
却最终被柴尔捞起,狠狠揍了一拳。
“听好了夏卡,我们谁都能死,只有你不能死!”数十天的折磨下,柴尔的眼眶早就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也消瘦到露了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是被整个洛城的城民交给我们的,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他们可走不了!交不出你的踪迹,血族会怎么做?”
“所以我才从一开始就不想走啊!”咳出了一地水泡的夏卡直接哭了出来,满脸鼻涕眼泪:“只要我死在洛岛,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你少放屁!没有人是傻子,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在心里明白,我们所有人的命都不值钱,只有你的命值钱!”
人类作为食物,一代又一代已经繁衍了很久很久了。
他们要么活下来继续当食物,要么因反抗而倒在血族的武器上,再或者是进入暗夜城堡,成为血族的宠物与奴隶。
只有这三条路可选。
可夏卡不一样。
他能用机械让失去脚的人站起来,用机械让握不住刀的人再次执起武器,还能制造出层出不穷的热武,让整个洛哈哈哈城险些成为仅次于猎之都的反叛高地。
都是一死,把夏卡送出去,让他努力研究出更高等级的武器,这样的死亡会更有意义一点。
“你他妈,”夏卡气死了,一个翻身把柴尔压下,一拳打回去:“洛岛是我家,你家里人的命才不值钱!你全家的命都不值钱!”
这一拳实心下去,柴尔受住了。
可却没有人来拉夏卡,从头至尾,都没有人管他们之间的斗争。
其他所有猎魔人,都畏缩在船上的角落里,看着大海,近乎魔怔了,好像根本就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这种亡命徒最害怕的事,不是死亡,而是无法凛然赴死。
他们越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在海上回不去,精神就会被消磨地越厉害,原本支棱起的那点精神意识也会被击垮。
如果他们好不容易抢来的物资船,最后都要死于这样荒诞的方式,那岸上的人要挣扎到什么地步,才能赢?
夏卡也明白这一点,越哭越厉害,内心是无穷无尽的害怕。
天边残阳如血,黑鸟怪叫。
好半天之后,柴尔才在这死寂一般的环境中,对夏卡说:“夏卡,到不了猎之都也没关系,我也算高级战士,我直接给你
颁布任务吧。”
夏卡疯狂摇头,挥舞着拳头揍他,一边鼻涕眼泪糊到一起吼:“老子不想听!”
洛岛变成那样,他本来就不想活了,柴尔不能在他们也变成这样的时候,继续给他活下去的目标--
“夏卡,造一个攻城器出来。”可柴尔却还是说了。
“造一个能把暗夜城堡外墙轰掉的攻城器出来,咱们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不能,不能让人类最有希望的洛岛和猎之都同时输在这么窝囊的事上啊!”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夏卡都觉得,柴尔这个人简直自私极了。
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经快迎来终点,他也知道他就算有再高的武力值,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不会有用武之地了。
所以从很早以前开始,他给夏卡配备的食物就是最好的。
然后也让夏卡承担最重也最折磨人的痛苦,并最后在自己将终的那天夜里,将船上所有的尸体都丢到了海里,连带着自己一起。
然后让夏卡次日睁眼起来,就只看见空落落的船只,收集摆放好的食物,以及一张写着“攻城器”的纸张。
并独自承担了往后又三十天的航行。
这三十天的时间里,没有人和夏卡说话,没有人陪他渡过只有浪声的夜晚,也没有人在巨浪腾起的时候帮他一起维持住船只的平衡。
到最后船只底部开始结冰,夏卡再也无法控制任何方向,只能任由冰面带他前进时,当真就只是在海上漂流而已了。
有时夏卡抬起头来看天,都会忘记自己是谁。
忘记“夏卡”这个名字该如何发音。
所以当他在海上的第六十五天,进入一片云雾,突然瞧见柴尔的时候,夏卡想也不想就暴起把他打了一顿。
……然后待那片云雾散去,濒死的夏卡便看见了天堂。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夏卡爷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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