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同样的雨夜,同样的老屋,苏沅跪坐在外婆的遗像前,哭成了红眼睛的小兔子。
邻居张爷爷看得心疼,伸手去拉苏沅:“小沅,地上凉,你快起来和你姨妈和姨父走吧,不然天都黑了。”
苏沅哭得一抽一抽的,死命抓着桌腿不肯起来:“我不走!我等我哥!”
张爷爷蹲下和他打商量:“你哥回来你也得和你姨妈走,他上大学,你也得上学,他哪有时间管你。”
苏沅抽噎着说不出完整话,拼命摇头:“不!我等我哥!”
院门被打开,浑身湿透的傅朔寒出现在雨里,看到屋内的遗像,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脸上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婆婆,我回来晚了。”
其实也怨不得傅朔寒赶回来迟,苏沅外婆走得太突然。
前一晚她还和傅朔寒通电话,嘱咐他在学校里照顾好自己,家里一切都好,不用他担心。
挂了电话以后她还拉着苏沅说了一会儿话,夸傅朔寒学习努力有出息,考上了最好的大学,让他以后也努力学习,长大了也考上那所大学。
苏沅虽然长大了,但毕竟才十岁,临睡前他没看出外婆有任何反常。
等他发现外婆去世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姨妈和姨父不想操办外婆的丧事,借口工作忙,当天就将外婆火化下葬。
下葬以后他们想一走了之,但碍于其他邻居和老街长的说和,才不情不愿地同意带上苏沅一起走。
可没想到苏沅人小脾气却倔,怎么劝都不和他姨妈走。见到傅朔寒回来,才松开攥着桌腿的手,扑进他怀里,两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傅朔寒一手搂着他,一边弯腰给外婆磕头。
苏沅就像涂了强力胶沾在傅朔寒身上,任谁也不能让他松手。
他姨妈和姨夫本来就不愿意接收他这个拖油瓶,见傅朔寒回来顺势甩锅:“既然苏沅不和我们走,那就让哥俩一起生活吧,天都黑了,我们先走了。”
邻居看着两个半大孩子不忍心:“小寒他今年刚上大学,怎么带着沅沅嘛,你是沅沅亲姨,你不能不管。”
母亲刚刚去世,苏沅的姨妈却看不出一点悲伤,翻白眼瞪着众人:“那我妈还能白养他五年啊?他带着苏沅不是应该的吗?”
众人还想再劝,傅朔寒擦掉眼泪将苏沅弯腰抱起:“是应该的,苏沅是我弟,我应该照顾他。”
姨妈和姨父听到他的话十分满意,生怕他反悔,两人冒雨走了。
送走邻居和街坊,傅朔寒又为外婆续了香,这才抱着苏沅回房间。
苏沅这会眼泪不流了,但哭得太久,时不时地还是会抽哒。
傅朔寒给他找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到他面前:“把湿衣服换下来,别感冒了。”
苏沅抽哒一下,看看傅朔寒,刚停下的眼泪又开始流:“哥。”
外婆去世,傅朔寒的心里和他一样难受,五年的朝夕相处,他们早就已经成为了一家人。
他眼眶发热,也很想哭,但他明白从今以后他就是这个家的家长了,他得照顾苏沅,不能只想着哭。
忍着泪水,低头给苏沅解扣子:“换上衣服睡觉。”
苏沅抬起手乖乖配合,眼睛一直不离他的身:“哥,你呢?”
傅朔寒看了看外间:“我去再给外婆上炷香,然后就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苏沅一时一刻都不想和傅朔寒分开。
不想再把人惹哭,傅朔寒只能答应苏沅像个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
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傅朔寒和苏沅一起躺到床上,苏沅在被子下蹭到他旁边紧紧贴着,哑着嗓子叫他:“哥,外婆也走了。”
他们俩唯一的亲人走了,从今以后他们就只剩彼此了。
傅朔寒深吸一口气,转身把苏沅严严实实地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