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冬天来的晚走的却早, 仅有一个月里会下一点纷纷扬扬的小雪，地上积起薄薄的一层, 从高处俯瞰整个城市, 楼层和街道都笼在一层飘渺的白色里。
下着雪的早晨天阴沉沉的，适合睡个懒觉，慕南乔闭着眼睛, 伸手去捞身边的人，却捞了个空, 被窝里余温尚在，该蒙着被子睡懒觉的人却不在了。
睡意转瞬消散，他猛起身, 抬眼一看，鹿祈就趴在窗边。
可能是为了不让阳光照进来，他把窗帘分开一个缝隙, 脑袋钻在缝隙里, 身体还在窗帘外，探头探脑的看着窗外。
慕南乔松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过去，从后面圈住鹿祈的腰, 把脑袋搭在他鹿祈肩上，和他一起钻进窗帘里看外面。
“下雪了。”鹿祈用耳朵蹭蹭他的侧脸，“又到了考研的时候了！”
慕南乔好笑的亲亲他的耳朵，“宝贝，你趴在这里看了半天, 就想说这个？你身为艺术生的浪漫呢？”
“有的有的……”鹿祈趴在窗户上大大的呼出口气，抓着窗帘边上细细的金属流苏在一片凝出的水雾上迅速的画了个带着鹿角的火柴小人, 小人“biu~biu~”的发射爱心打在一只狐狸尾巴的小人头上。
最后，他认认真真又有点生硬的说：“Ялюблютебя.”
慕南乔被艺术生的浪漫击中了心巴，把人按在落地窗上亲了又亲，蹭花了玻璃上的两只火柴人。
也是从这天起，鹿祈开始备考，他是爱睡懒觉，但一旦决定行动也绝对不拖延，有的时候和慕南乔去晨跑，有的时候不去，去或不去取决于前一天晚上的运动量，反正八点钟一到，慕南乔准备上班，鹿祈已经坐在书房里准备学习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霸占了慕总的红木大书桌，而慕总则缩去了角落的小沙发。
有时候慕总下班回来，小鹿太太还在对着照片练习临摹。
周五，慕总早退，中午就回了家，还带了鹿祈最爱的那家捞汁小海鲜，结果在家里转了一圈，他的宝贝竟然只看了他三眼。
慕南乔去衣帽间照镜子，确认自己这张纯天然的俊美脸蛋没有一丝瑕疵，身材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悍结实，对着镜子沉默一瞬，他又去了主卧，洗了个澡。
其实面对美色和美食的诱惑，鹿祈是用了好大的定力才让自己能坐住椅子的，他想着快点完成下午的练习，随便找了个素材，刚准备动笔，门就被礼貌的轻轻敲了两下。
必然不是小三花，鹿祈给有点奇怪，慕南乔干嘛要敲门，扬声让他进来。
门应声被推开，慕南乔端着一盘水果进来，那果盘一看就是用心摆过的，不同水果层层叠叠，配色还特别好看。
不过比起精心“打扮”过的水果，慕总本人的包装可就有点“简陋”了，发丝还滴着水，黑色丝绸睡袍裹得极为随便，领子交叠的松松垮垮，胸前风光一览无余，毫无男德可言。
鹿祈抬手摸摸鼻子，闷声问：“干嘛呀？”
“送水果。”狐狸精大摇大摆的晃过来，把果盘放一边，凑过去看鹿祈选的素材。
是一个成年男性的雕塑，雕塑呈放松倚靠的坐姿，肌肉线条流畅漂亮，虽然是块没温度的石头，但在创作者手里却迸发出了生命力。
是件很好的作品。
“画这个？”慕南乔挑眉。
“嗯嗯……”鹿祈点头，给慕南乔介绍：“这是我一个学长的作品，拿了很多奖，是不是特别厉害？”
从艺术角度来说，确实厉害，慕南乔还不至于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很是诚恳的点头称赞：“确实厉害。”
他凑得近，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被体温熨烫的温暖绵长，似有似无的绕在鼻尖，勾的鹿祈总想再凑近点闻闻，抬眼一看这人，因为弯着腰，松松垮垮的领口更什么都遮不住，锁骨上的牙印还没褪下去。
鹿祈悄悄的吞咽了一下，转过头拿着笔坐正些，神色很正直的说：“我要开始了，你先出去吧……”
慕南乔叹了口气，深觉聊斋志异里被狐狸轻而易举勾走的书生都他妈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看看他家的小画家，这才是坐怀不乱。
弯弯绕绕都没用，慕南乔决定打直球。
他直接勾着鹿祈的下巴，偏头吻下去。
一直惦记着的沐浴露香味终于丝丝缕缕的包裹住鹿祈，他眨眨眼睛，贪婪的又闻了一下，不明白同一款沐浴露怎么两个人用会是不同的味道，全然不知道大狐狸还在浴室里藏了瓶香水。
不满于他的走神，下唇被轻轻咬了一下，鹿祈吃痛，齿关一松，被大狐狸毫不客气的趁虚而入了。
好一会儿，慕南乔才放过气息不稳的鹿祈，盯着那红红的嘴唇看了会儿，又恋恋不舍的亲了一下。
鹿祈晕乎乎的，回过神才发现手按在慕南乔胸口上，他装作没发现，悄悄按一下，占自己男朋友的便宜么，不丢人，嘴上却小声问：“你今晚到底要干什么呀？”
“Детка，我想和你谈谈……”慕南乔转了下鹿祈的椅子，把人揪起来面对面的抱在腿上，“我知道你要专心学习，所以已经尽量不打扰你了，但这几天我回来，你连看都不看我，是不是不太礼貌？嗯？”
他说着，轻轻掂了一下腿上的人，深邃的狐狸眼眯起来，凑近了贴贴鹿祈的鼻尖，声音慵懒又低沉：“还是说……宝贝你得到我之后，玩.弄够了我的身体，现在已经不新鲜了？”
虎狼之词！真是虎狼之词！！
“这都哪跟哪啊……”鹿祈耳根红起来，热度还有往脸颊蔓延的趋势，他小声替自己辩解：“我们前天晚上还……咳，我要是觉得你不新鲜，才不跟你胡闹。”
本就在强词夺理的狐狸精立刻想起了什么，撩起鹿祈的短裤看了眼他的膝盖，跪出来的红.痕已经很淡很淡了，他又揉了两下，心疼的立刻忘了自己正在唱的哪出戏，低声问：“还疼吗？”
“本来就不疼。”鹿祈想了想，又小声说：“你刚回来我不理你，是因为看你一眼就想再看一眼，那我什么时候能完成练习啊？这不是美色误人嘛，那我只能不看了。”
他委屈的嘀咕：“不理你我用了很大的毅力的。”
慕南乔：……
他本来也没生气，不过是借着个由头撩拨一下他的小鹿而已，哪知道他才逗一下，小鹿自己蹦蹦哒哒的一头撞进他怀里，反倒是他被撩拨的心神一荡，忍不住抱着人亲了又亲。
“你好黏人啊……”鹿祈下巴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一句，说完又忍不住笑起来，“算啦算啦，谁让我喜欢你呢。”
“这么喜欢我？”慕南乔说：“那我是不是应该恃宠而骄一下？”
鹿祈神色一正：“你别想把那一箱子001拿出来，说好了每天只能有两个！”
慕南乔：“……宝贝，不是说这个。”
鹿祈警惕的看着他，“那你说出来我听听。”
慕南乔干脆直接说：“别画你那学长的小石头人了，画我。”
鹿祈：……
哦豁！那确实是美色和练习能兼顾，鱼和熊掌可兼得的美事啊。
回想起两人极具戏剧性的初遇，他把慕南乔当成了出来卖的小鸭子，还说要让人家给自己当人体模特，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有一天这句随口编出来的胡话竟然会成真。
慕总倒是大方，随手扯开腰.带，在鹿祈对面的小沙发上摆了个雕像同款的姿势，长腿伸展，姿态慵懒，但他身上那种凛冽而张扬的鲜活气质，是没有生命且面目模糊的石膏比不了的。
“对了老板。”完美模特慕南乔笑吟吟的抬眼问：“我脱到什么程度？可以留条内.裤吗？还是……total nudity？”
这话如此耳熟，让鹿祈想起了脚趾抓地的过去，他凶巴巴的瞪了慕南乔一眼，毫无杀伤力的警告：“不要耍流氓！”
慕南乔低垂着眉眼笑了笑，配合的点了一下自己的唇，手腕对着鹿祈潇洒的一扬，优雅而风流的飞吻。
这可真是个狐狸精啊……
鹿祈再次摸了摸鼻子，很怕自己丢人的流鼻血。
……
傍晚的这段时间似乎过的比平时要快许多，画完成的也快，鹿祈开心的伸了个懒腰，跑过去蹲在慕南乔身侧给他捏肩膀，圆溜溜的鹿眼眼巴巴的看着慕南乔，很诚恳的说：“辛苦啦~”
慕南乔活动了一下手臂，把散开的浴袍重新拢好，抬手捏捏的耳朵，看似很无私的说：“不辛苦，为艺术献身，应该的。”
鹿祈很满意他这种自觉的态度，开开心心的跑去楼下吃零食了，全然没注意这人似笑非笑的狐狸眼，以及身后藏都藏不住的大狐狸尾巴。
果然，晚上奸商慕南乔就来收做模特的报酬了。
衣帽间里，鹿祈对着镜子哭的惨兮兮的时候，还要听着大尾巴狐狸在耳边低声的说歪理。
“乖宝，睁眼睛，你这也算为艺术献身了……”他自己说完，都忍不住低.喘着笑出声，简直是缺了大德。
鹿祈只能颤巍巍的发出个气音：“呜……”
脑子里却忍不住冒出个表情包：
【小猫拿刀.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