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小时季彦吐了足足五次,中午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悉数呕吐出来,最后一次甚至还能瞧见微量的胆汁。
好在头等舱的卫生间很宽大,吐完还能躺在沙发上休息休息,为下一次的呕吐做准备。
季彦惨白着脸坐上了接机的商务车,白允洲很担心他的状况,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季彦回答得有气无力,说缓一缓就好了,不用太麻烦。
白允洲其实想说他这样会耽误工作,但一想到季彦只是个没有职场阅历的实习生,就没多说什么,更何况兰总把他调来身边是有目的的。
大概在飞机上吐得太厉害,季彦坐上车之后就一直贴窗靠着,整张脸透出病态的白。
兰翊看向缩在角落里的青年,正准备说点什么,西服内兜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眉峰微拧。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声音顿时从手机里漏出:“Caleb,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去香港了!为什么不带上我?!”
兰翊揉着眉心,无奈道:“我是出差,不是旅游。”
埃维利斯不依不饶:“There's nothing more to explain!”
兰翊冷着脸回应道:“Okay,bye。”
“等等等等!”埃维利斯急了,“舅舅知错了,别生气。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COLE的新设计明天就能出炉,我亲自送来给您过目?”
兰翊抬眸看向前座的白允洲,轻轻叹息了一声:“随便你。”
埃维利斯很开心地笑起来了:“那行,明天晚上我就过来,你要看住小白啊,如果有酒局,一定不能让他喝太多,别让不相干的男人靠近他,女人也不行!”
兰翊对这个小舅舅头疼不已。
外公有几家公司,可是埃维利斯一个也不想接管,此次若非白允洲跟着回国,恐怕小舅舅也不会来苏州,更不会答应担任斯瑞里集团设计总监一职。
“行,知道了。”兰翊挂断电话,见季彦缩成一团,脸色比方才还要白几分,愈发头疼了,“季彦,你还好吧?”
——身体素质这么差,怎么当卧底?
两个助理,个个都要他操心,到底谁才是领导?
季彦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很好,谢谢兰总关心。”
三人落脚在瑰丽酒店,眼下正值傍晚,办理入住后兰翊就和白允洲前往酒店餐厅用了晚餐,季彦晕机的劲儿还没过,暂时没有胃口吃东西,于是回房间睡了一觉。
入夜之后的维多利亚港繁华富丽、光彩绚烂,重重灯影里仿佛潜藏有无尽的神秘,为这座国际化的城市赋予了浪漫色彩。
兰翊为了出口货物的事一刻也没耽搁,吃过晚饭后便开始翻阅下达到他手里的相关文件。
房间里灯光柔和,与他脸上的冷厉大相径庭——
出口的货物一切正常,但负责出口的林总有问题,过安检时缉毒犬突然朝他扑过来,立马就引起了众人的警觉,后来的尿检结果也证实了林总确实有问题。
林总是斯瑞里集团的老人,五年前被调来香港,一直负责出口相关事宜,行事严谨,从未出过差错。
可是这一次……
不管怎样,现在最要紧的是更换负责人,林总的事另想他法。
临近十点,季彦从饥饿中醒来,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然后点开手机给白允洲发消息:【白助理,兰总休息了吗?】
两分钟之后,白允洲回复了:【还没有,在处理负责人的事。你身体好些没?】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可季彦却从中感受到了温柔。
【好多了,谢谢白助理关心。】顿了顿,他又敲下一行字发过去,【我是不是给兰总的工作添麻烦了?】
白允洲:【工作的事你现在也帮不了多少忙,暂时就负责照顾兰总的生活起居吧。】
很快,他又补充道:【这是兰总的意思。】
*
翌日早上八点,香港分公司派人过来接兰翊,两名助理也在随形之列。
今日的首要任务是选好新的出口负责人,并且将相关文件全部替换过来。
林总的事还没调查清楚,暂时不能排除他是不是遭人算计才会误食违禁物品,而且出口手续十分繁琐,新文件绝非一天两天能办理妥善。
季彦跟在领导身后跑了好几个会场,笔墨纸砚伺候着签了一沓又一沓的文件,直到下午六点,更换负责人的事才彻底敲定。
接下来的日子就要静心等待上面批署文件。
七点左右,几人回到酒店,准备去餐厅享用晚餐。不多时,埃维利斯也落地香港了,吃过饭之后白允洲要去拘留所看望林总,埃维利斯缠着他不放,便随他一同前往了。
季彦吃完最后一口牛排,确定领导也吃饱了才讪讪开口:“兰总,您要回房间休息吗?”
兰翊一整天都在会议中度过,略有些疲乏,他本打算吃过晚饭再休息片刻就去酒店的健身房洒洒汗,舒缓一下压力。
听见季彦这话,他不由抬眸看向青年,沉吟几秒后才缓缓点头。
季彦起身替他穿上外套,然后随他一起往电梯口走去。
“季彦,”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兰翊回头,对身后的小助理说道,“去DarkSide帮我点一杯Summer,直接送到房间里来。”
虽然这个活完全可以由酒店管家代劳,但季彦还是乖乖地接下了这项不怎么艰巨的任务:“好的,您稍等。”
谁让他现在是总经理的私人助理呢?
DarkSide位于瑰丽酒店二楼,虽然不用预约,但是能不能点到想喝的酒就要看运气了。
酒吧的氛围偏向商务风,里面光线昏暗,几乎每一桌都坐满了客人。
放眼望去,俱是衣着华丽的精英人士,眉宇间透露着久经沙场的老辣与干练。
季彦进去的时候Live爵士乐演奏刚刚开始,他对爵士不感冒,等鸡尾酒调好之后就立马走人,一刻也不逗留。
兰翊回到房间后小坐了一会儿,埃维利斯把初版COLE夏季新品的设计图发到他邮箱里,眼下正好得闲,他便初步查看了一眼。
毫无疑问,这次的设计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埃维利斯表示会让手底下那群饭桶重做,不过今晚他要和白允洲在外面多玩一会儿,工作的事明天再说。
兰翊没有反对,只叮嘱他们别玩过头,否则会影响明天的工作。
电话那端没了动静,兰翊也懒得去管,转而去浴室冲了个澡,等他出来时,正好听见叩门声。
季彦捧着一杯鸡尾酒站在门口,浮在酒面上的荔枝肉中和了酒精的辛辣,隐隐捎来几分初夏的甜腻气息。
门口的灯光很柔和,如鸭羽般轻飘飘地撒落在青年脸上,给那双乌黑的眸子渡上了雾一样的光泽。
兰翊刚从浴室出来,身上水汽未干,连同沐浴乳的香气也萦绕不散。
他的浴袍系得很随意,衣襟半敞,能清楚瞧见性感的锁骨和大片紧实的腹肌。
季彦匆忙挪开视线,将手里的鸡尾酒交出去:“兰总,您的酒。”
兰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转身往房间里走去:“进来吧。”
季彦愣了愣,但很快就跟着他进去了,一并将房门关上。
总经理住的是套房,客厅非常宽阔,有一组沙发临靠着落地窗,可以趴在上面欣赏维多利亚港的夜景。
屋内有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是雪松混合巧克力的味道,清淡温暖,非常好闻。
兰翊坐在沙发上擦头发,余光瞥见季彦端着酒杯站在不远处,便对他伸出了手。
Summer是DarkSide酒吧的麻将系列八款鸡尾酒之一,味道较为清爽,冰块与腌渍荔枝肉碰撞出独属于夏季的火花,俨然是清甜的酒精味道。
季彦把酒杯递到领导手里,正在犹豫要不要离开,这时领导又发话了:“会按摩吗?”
不会也得会啊……
季彦在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却漾出了真诚的笑容:“会一点。”
兰翊浅浅喝了两口酒,很快便将酒杯放下,说道:“我肩膀酸得厉害,给我捏一捏。”
“好、好的。”
季彦这双手其实挺灵活的,具体表现在玩游戏和绘画上,至于按摩什么的……可谓是一窍不通。
他平时有个腰酸肩痛之类的都是靠扫码按摩椅来解决的,所以“力道”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过抽象,以至于按捏过度,疼得兰翊倒吸一口凉气:“嘶——轻点。”
季彦像是被摁下开关的木偶,除了道歉就不会别的了。
缓了几秒后重新上手,然而和方才的力道相比,又显得太过绵软无力。
兰翊很想问他是不是没吃饭,忍了忍,还是把这句话咽回去了——
罢了,反正也不是真的想让他按摩,权当是给自己挠痒痒吧。
兰翊合了合眼,再睁开时,眸中一片清明。
他还记得埃维利斯说过的话,比起妖艳贱货,这种清纯的反而不好对付。
既然如此,倒不如试一下这小子究竟是真纯还是装纯。
沉思良久,兰翊扯掉系带,将浴袍褪至腰间,然后平平整整地趴在沙发上,没什么感情地说道:“浴室有精油,给我后背也按一按吧。”
季彦正进入状态,忽然被老板打断,心里无端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就回过劲,然后依从老板的吩咐从浴室取来精油,往那面光洁白皙的后背滴上几滴。
兰翊有一半北欧人的血统,除了肤白之外,身高也极具优势,没有衣服做遮挡,便能清楚瞧见他后背的肌肉纹理。
宽肩,窄腰,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沙发宽大,季彦屈膝跪坐在老板身侧,摊开手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动作轻柔地抹开他背上的精油。
虽然看不见,但兰翊还是被他这声吸气给气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表演什么高难度杂耍动作呢。
季彦没有做过精油spa,只能凭借自身悟性来参透其中的真谛。
直觉告诉他应该要缓慢地推,力道比按摩更轻更柔。
其实季彦对“轻”和“重”没什么概念,他一心只想着不要把老板弄疼,否则又会挨批。
渐渐的,他觉察出掌心下的肌肉开始变得清晰明朗,物理摩擦升出的温度由精油扩散,在两人的皮肤间迅速蔓延,仿佛是星火溅落在油锅里,燃起一片难以浇灭的炙热。
从肩胛一路缓缓向下按摩,季彦始终保持着不轻不重的力道,不出几分钟,他的额头就有薄汗浮出,老板的肌肉也绷得越来越紧,这便让他的腕骨开始泛酸,不太好受。
按到后腰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按的是不是一块有温度的石头。
手疼。
呜……真的好想吼一句“您能不能放松点!!!!”
季彦按得艰难,兰翊也不好受——
他本来想给这小子挖个坑,试一试季彦的纯度,没想到最后跳进坑里的居然是他自己。
这小混蛋的手又细又嫩,跟没长骨头一样,按在身上软绵绵的,仿佛鹅羽扫过,勾得他头皮发麻。
喉管里突然变得干-涩起来,兰翊滚了滚喉结,试图驱散这份不适。
可当季彦的双手按在后腰时,这份不适陡然加剧,他几乎是下意识握紧双手,恨不能抓住什么东西,将其用力碾碎。
那双灵活的手停在腰后,力道一改片刻前的轻柔,竟带着几分狂风骤雨般的重量,一下又一下地摁压着兰翊的尾椎骨。
——如同麻药推入脊柱,让所有防备土崩瓦解。
霎时间,兰翊不受控地从喉咙里漏出一声舒服的轻哼,像是染了欲念,性感得令人耳朵发烫。
作者有话说:
画虎不成反类犬,勾·引不成反失身(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