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上的温度很低,汪洋的海上有一层厚厚的冰,地面被白色的雪覆盖,杂草只堪堪露出个头,留下一点绿色的痕迹。
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像是海浪一般朝两人逐渐席卷而来。
路云远常年在外打仗,瞬间就意识到了这声音的来源:“是虫族。”
蓝怿怔了一下,机甲的头部被重新戴上,他语调不变道:“你还能走吗?”
他们刚才坠落时的速度太快,即使有机甲作为缓冲,冰层还是给路云远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更何况他本身还带着伤,身后还有星船爆炸的碎片。蓝怿都觉得他现在能保持住清醒不昏迷就已经很厉害了。
“蓝怿……”路云远的声音有些哑,“你离我远一点,能有多远走多远。”
他身上原本被修复舱里的药物勉强补住的伤口却因为刚才的冲击再次崩开,血液不断地流出,沾染着衣袖和机甲,其中含有的信息素不断向外散发,逸散在空中,吸引着周围的虫族。
“闭嘴。”蓝怿不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思考下一步的举措。
这些虫族就是被路云远的血吸引过来的,凭着路云远现在的状态,蓝怿要是真的把人丢在这不管,那用不了多久他就是一个寡妇了。
路云远想再说点什么,但五脏肺腑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眼前的景色成为不断晃动的虚影,视线模糊一片,各种感官都在慢慢淡去。
恍惚间感受到自己好像被人背了起来……
路云远猛地咳出一口血:“……蓝怿。”
“嗯。”
“蓝怿。”路云远神智不太清醒,但他还是本能地喊着蓝怿的名字,“你以前……这样背过我吗?”
时间仿佛被拨回十几年前的夏天,路云远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熟悉的感觉漫了上来,原本缺了一块的回忆被补上,好像是之前错过的珍贵的东西,在十几年后的今天阴差阳错地又还了回来。
蓝怿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现在的时刻也不容许他分心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背着路云远走到小山旁,用手中的武器把山轰出了个浅浅的洞,让路云远靠坐在里面。然后把机甲上的防护装置卸下来,刚准备起身把装置安放在这里,却被人紧紧抓住了手。
“别走……”
路云远在看到蓝怿要离开时立刻有了动作,他像拉住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拉着蓝怿,目光也直白地落在人脸上。
蓝怿伸手甩了甩,一下没能挣脱。
?这力气是一个受重伤的人能发挥出来的吗?
“喂这位少将,虫族马上就过来了,”蓝怿用另一只手试图把路云远的手扒拉下去,“我要是不走我们俩都得死在这。”
“那你还会回来吗?”路云远猛地用力,几乎要将人拉到怀里,“这次会回来找我吗?”
蓝怿猝不及防,另一只撑在地面才没直接扑到人身上,身后虫族的鸣叫声越来越近,他心里也有点火气:“你在说什么废话,再不松开我把你扔这再也不管你了。”
路云远被人一吼蓦地清醒过来,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他立刻松开手,还把人往外推了推:“走,别管我。”
蓝怿:“……”
把反常归功于这人失血太多神志不清,蓝怿没再说话,只往后退了点,然后把保护装置安在地下,打开。白色的防护屏障堵在了小小的山洞间,把路云远牢牢地护在里面。
蓝怿没犹豫,做完这些转身出了山洞。
他站在雪地上,只垂眸调整着机甲上的武器,又随意地转了转手腕。
等闻到S级Alpha的信息素而从远处赶来的虫族一跃而起时,蓝怿轻轻抬手,一发炮弹“轰”的一声快速射了出去,武器枪口上漫出浅淡的烟雾。
炮弹精准无比地击中了虫族的头部,虫族嘶哑地哀嚎一声,重重坠落在白雪上,黑色的血顺着蔓延开来。
随后便是更多的虫族身影,接连不断,绵延不绝,它们跑动时像山一样起伏耸动。
蓝怿脸上的表情没变,他慢慢地把精神力注入其中,将武器瞄准最前方的虫族,发射时带来地巨大反冲震在了他的肩膀上,但蓝怿依旧一动不动。
炮弹击中虫族后没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冲,串起一列的虫族,在最中间轰然炸开,无数燃烧的残肢碎屑飞到空中又落下,尖锐的哀嚎声只响了几秒就消失下来。
蓝怿动作没停下来,强力的武器在他的手中不断发射着被精神力加持的炮弹,周围的花草树木也随着他的攻击震颤摇曳,花瓣树叶飘落在地,有的在炮灰重随着尸体被一起灼烧,对面积累了一层层的尸体,雪白的地面上此时焦黑一片。
虫族虽然智商不高,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生物。此时看到蓝怿这么厉害,在广阔的地面上剩下的零零散散的虫族有些犹豫起来,最后生生停滞在他面前。
虫族长长的胡须立起来,细密的前脚在雪地上不断刨着,口中发出类似恐吓似的叫声。
蓝怿冷笑一声,把肩膀上的火箭炮撤下,转变为电磁炮。蓝白色的电光像漂泊的水一样洒了过去,以蓝怿为中心向四周漫开,泛起跳跃的涟漪。
周围一圈虫族被电光连在一起,空中弥漫出浓郁的烧焦的味道,把路云远的信息素慢慢盖了下去,虫族沙哑的嘶鸣和电光劈里啪啦的声音连在一起。
还有些漏网的虫族朝蓝怿扑了过来,他另一只手组成尖锐锋利的长剑,动作灵活地躲开虫族的攻击,加注了精神力的剑削铁如泥般将虫族的身体一分为二。
在最后一个虫族从天而降朝他攻击时,蓝怿就地一滚,反手用剑将虫族狠狠插入雪中,剑尖没入深深的地底。
周遭一切的乱糟糟的声音似乎都停了下来,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将弥漫的焦味吹散。
蓝怿把剑拔出,立在一旁。
路云远只仰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沉静深远,心脏却几乎要跳出来,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翻涌着,身上传来的疼痛一下一下压着他的神经。
透过屏障的身影朦胧又清晰地印在脑海,身边所有的景象都在淡去,只剩下唯一的一个人。
他看到蓝怿慢慢转过身,和以往在军校的每一次一样,顶部的机甲舱门打开,那个恣意张扬的笑就落在了路云远的眼里——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样。
路云远早该想到,有些东西是永远都不会变的,时光无法洗去蓝怿闪光的地方,那样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人依旧会令无数人折服,也应该被无数人簇拥着欢呼着向前。
蓝怿从机甲中跳下,然后控制机甲守在洞口,又往周围检查了一圈没发现别的虫族,这才把屏障关掉,走进去检查路云远的伤势。
但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傻了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蓝怿先让路云远离开机甲,把他身上佩戴的武器搞在了自己身上,外套撩开,然后看向这人的伤口。
路云远身上的血已经慢慢止住了,只有些许的血在往外渗透,蓝怿一边把自己身上的西服马甲脱下,一边感慨真不愧是S级Alpha,这自愈能力好强。
他把衣服撕成几截,本来是想亲自给这人包扎的,但看到路云远越来越灼热的目光,他一下没敢动。
“刚才我杀虫族吓到你了?”蓝怿想了想还是往前凑了点,屈尊动手给他包扎,“你不是之前就觉察到我不只是D级Omega了么?”
但他一靠近就给了路云远可乘之机,这人也不管自己的伤口,自顾自地伸手抱住蓝怿:“没有吓到,我很喜欢。”
蓝怿:“……”自从这人大致猜到他有别的身份后,动作简直越来越大胆,之前擅自亲他几次蓝怿还没来得及找人算账,现在……
他身体忽然僵住了,鼻尖轻闻了下:“路云远,今天几号?”
路云远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认真回答:“21号。”然后继续紧紧抱着,什么都不管。
蓝怿离路云远后颈处的腺体很近,他又偏头闻了闻,浓郁的雪的味道沁入鼻腔:“……你情绪太激动了?把信息素收回去,救援还没到,机甲能量得留着用,我不想再去杀一波虫族了。”
路云远皱了下眉,他松开手,往后摸了摸腺体,指尖就碰到了一片滚烫。
“……”
蓝怿看人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不大确定地问:“易感期没有提前这一说法吧。”
但他问完更不确定了,对于这种分化能提前半年的人来说,根本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路云远面色有些沉重:“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易感期提前。
蓝怿:“……”
他简直想骂人,他们两个人,荒郊野岭,没有抑制剂,没有补充能源,有的只是一个星球的虫族,而一个S级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能让附近所有的虫族都沸腾起来。
路云远的语气第一次这么严肃:“我会吸引虫族离开,你尽量往我的反方向走,然后联系救援,等他们……”
蓝怿打断他:“等他们到你早该没了。”
“没关系,”路云远看着他,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坚定缱绻,“我只想你好好的。”
“闭嘴,别再说这种肉麻的话。”蓝怿站起身走出洞穴,往周围看了眼,相比于上次,这次的声音更加厚重浩大,他们过来的速度也更快。
地面微微震颤,树影婆娑不止,地平线上露出一圈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把雪色都严严地遮了起来。
浓重的雪一般的信息素与满地的白雪互相晕染,以至于好像整个星球上都弥漫着相似的味道。
蓝怿干脆把两个机甲都收了回来,变成厚实的铁块堆在一旁。
路云远已经起身走到了他身旁,蓝怿在人说话前开口:“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真的生气了,我之前说要救你,就一定会做到底。”
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要解决这个困局,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蓝怿低头打开刚才从路云远身上捞下来的钩锁,钩住雪山的山顶,在无数虫族扑过来前不由分说地带着路云远离开。
两人的身影借着力道从小山山顶一划而过,随后重重摔在了山的另一面,这次是蓝怿护在下面,他的背部是冰凉柔软的雪。
山背面的虫族爬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路云远闷声咳了一下,腹部的伤口再次裂开,但他没时间顾及这些,只起手有些担心地问:“有没有摔到,疼不疼。”
“咬我腺体。”蓝怿说。
路云远瞳孔皱缩。
“快点,”蓝怿听着虫族的声音,“没时间耽误了。”
路云远喉结动了动,易感期带来的□□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他的理智,双目渐红,让他想把身下的人吞吃入腹。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靠!”蓝怿揪住他的衣领冒火道,“你之前亲都亲过几次了,关键时候怎么一点胆量都没有!再不咬虫族爬过来我俩都完蛋。”
蓝色的眼睛映出路云远的身影,还有他背后的白云,眼尾一抹因生气而晕出的红显得更加诱人,衣服因领子向外散开,露出精致细腻的锁骨,被白色的雪衬着。
蓝怿就这么躺在纯白的雪上,像是纯洁无比的一道祭品,等待着被人破坏。
不应该这么想,路云远咬住唇,鲜血瞬间漫出,他用疼痛勉强维持住理智,他不能这么做。但他只看了人一眼,原本就支零破碎的理智瞬间被欲望的火灼烧殆尽。
路云远俯身凑了过去,滚烫至极的呼吸打在了蓝怿的腺体上,可唇瓣只覆了上去,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心里有些艰难地想着,蓝怿是个Alpha,所有Alpha应该都不喜欢被人咬腺体,他这样蓝怿肯定不会喜欢,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别的什么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
蓝怿抬眸看了一眼,黑压压的虫族已经越上了山头,只要滑下来就会将他们两人瞬间吞没。
他无语道:“路云远你到底行不行?!”
下一秒,稚嫩的腺体皮肤被狠狠扎破,如洪水一般的信息素没入。
像是冰凉的雪漫在他的四肢百骸,他像是被完全打开一样,身体里的每一处都被冰霜包裹着,冰凉的感觉沁入脑海,把他的意识冲击得七零八落。
垂在一旁的葱白手指骤然收紧,攥起一抔雪,白色的雪从他的指缝间溢出。
随后手指又脱力般松开,蓝怿的意识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