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漏洞百出的投票游戏, 其根本就是告诉所有人:你们的审判长和守护者,出问题了。
他们傍晚抵达审判厅,出来时已然入夜。
那个荒谬的投票游戏结束之后,路槐也不装了, 直接徒手扯掉锁链, 踹开兽笼走出来, 顺便扯断了长樾的手铐。
嚎风悬崖顾名思义,这里风如哭嚎。
殷弦月走到悬崖边上,踢了一块石头下去,然后回头,见龙池已经举起魔杖一副随时营救自己的样子,噗地笑了出来。
“干嘛,我又不往下跳, 我傻吗。”殷弦月说。
龙池:“我怕你被风刮下去……”
殷弦月无奈地笑笑,抬脚,背对大海走了回来。
审判被取消,昭庭辛、长樾、路槐, 三人被撤销了背叛之罪。殷弦月终究没有将罪名转向审判长或是守护者, 他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该走了, 我书还没抄。
军情处来了不少人,渊宁和缙丛他们早早就窝在附近,见他们走出来之后,一个个的才放下了心。
长樾吓一跳:“你们跑过来干什么,都不巡查了是吧。”
缙丛抱住长樾的胳膊,抬头望着他:“你和路槐都要死了, 你还想着巡查?你是菩萨吗?”
“……”长樾无言以对,“那也不能潜伏在这里, 这什么地方,这里审判厅!”
缙丛摇头:“渊宁告诉我了,不能进去抢人,我不会冲进去的。”
巫师团里有人是头一回看见雪怪,几个女生把缙丛围住,摸摸她头发,摸摸她手指,缙丛非常享受,回答着每个人的问题。
比如,体温这么低皮肤会干燥吗,比如,反正不需要漂头发,会不会想染7种发色。
殷弦月看看同样是白发的路槐:“能帮我个忙吗?”
路槐:“请讲。”
“给我买个手机。”
路槐点头:“周末吧。”
众人边走边说话,昭庭辛跟在他们后面,嘴里叼了根烟。他这时候的情绪很复杂,因为他和长樾的关押都是演戏,事实上今天的审判如果正常进行,那么被审判的人只有路槐。
他和长樾的“背叛之罪”,只是让路槐掉以轻心。所以才派了与路槐关系最好的渊宁去收押他,就是让渊宁传递给路槐这个消息。
昭庭辛作为审判员,本该有着最坚定的立场,就是保护他的军情处,同时,忠诚与审判长。所以说“忠诚”二字有时候最蒙蔽,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那条信息的真实性,甚至从未问过……
想到这里,他夹下烟,长久地盯着那个瘦小的巫师袍的背影,走在路槐身边,头顶只到路槐的下颚。
没有魔法波动,没有力量,他被路槐带来稻草人广场,凭空出现的一个人,现在拥有了巫师团、豺狼群、混血儿。
昭庭辛苦笑了一下,然后清清嗓子:“长樾!”
指挥官回过头。
昭庭辛说:“就送你到这了。”
“我们也要回戈谛安山了。”巫师们说,“首领,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我们。”
殷弦月刚想说自己完全没有联系巫师的办法,然后,哧啦,龙池从随身带着的小本子上撕下来一张纸,魔杖挥过,纸上出现了一行数字。
“打电话就好了。”龙池笑着说,“科技也是人类的魔法呢。”
殷弦月低头笑笑,双手接过来:“好的。”
浓雾终于蔓延到这里,军情处的车开了过来,长樾坐进后座,巫师们依次对自己释放变形术,变成各类雀鸟飞向戈谛安山,高塔之上,其他审判员带着千丝万缕的心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路槐走过来,躬身抱起殷弦月,把他放在狮鹫的后背。
殷弦月抓住缰绳,低头看他,他觉得路槐有话要说,但在这里不太好说,背后的审判厅仅仅两百米而已。
“周末见了?”殷弦月问。
路槐点头,拍拍狮鹫的身子,想说的想问的都咽了回去。
狮鹫很高大,鞍座大约到路槐的肩膀那么高。殷弦月扶着鞍座弯下腰,拍拍路槐的肩膀:“记住我教你的,智慧生命体,在战乱中牟利,在动荡中蛊惑人心,在世界末日做生意。”
白狼看着狮鹫飞走,萌生出一些说不清的情愫。
在得知这世界有一个创世神之前,路槐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猎手,可能沾了点血统优势,外加自己勤学苦练。
他一直觉得他和渊宁、缙丛没什么不一样,被长樾选中,接受猎手特训……一切都顺理成章。然后他要么去处理各种怪物,要么和人类军团参加反恐、解救人质、拦截毒.品、搜剿军火。
这一路走来,走到现在,他忽然被告知,他是某人的男主角。
某人已经飞远,大雾终于来到嚎风悬崖,路槐短暂地看了会儿月亮和银河,然后缙丛在叫他走了,他收回目光,抬脚走过去,坐进长樾后面的那辆车。
-
周末去巫师学院接殷弦月的时候,他脸色很差,不是病态的脸色难看,而是情绪上的。
路槐扶着方向盘,不太敢出声,一路开向圣格利尔城。
终于,在进城检查处排队的时候,殷弦月非常重地叹了一口气。路槐才问:“怎么了?”
“记得这本书还有个女主角么?”殷弦月忧伤地看出车窗外,“叫茉竹。”
路槐思索良久:“哦,有印象。”
“原本,你会被高阶异种感染,军情处
上下束手无策,求助巫师团,巫师团就去巫师学院的超自然生物系找到了茉竹,海妖,过来引导你、陪伴你,和你跨过山河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停停停停一下。”路槐忍不住了打断他,“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讲得跟真的一样,况且……况且我是问你怎么了,不是问茉竹和我怎么了。”
路槐加重了“你”字。
原本“况且”后面想跟的是,况且这些事情,现在看来,分明是你在做。
殷弦月满目疮痍地看过来:“我明明给她的人设是清甜少女,海妖小公主,善良优雅的海的女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悲痛,但路槐还是做出了悲痛的表情,点头:“然后呢?”
殷弦月说:“然后我前两天去偷偷看了她一眼。”
“你偷看她?!”路槐震惊。刚好前车往前开了一截,路槐由于太过震惊没有跟上,被后车的喇叭催促,他赶紧松开刹车跟着往前挪。
“你去偷看一小姑娘?”路槐接着表达震惊。
殷弦月狠翻他个白眼:“为什么被你讲得这么龌龊……我上悬浮课,和她们班在同一个草坪,而且闻尤意退学了,闻尤意就是冲着茉竹来巫师学院的,他忽然一退学,我当时有点担心是不是茉竹让他得手了。”
想到这里,殷弦月捻了下手指:“原来她是我们巫师学院的……校霸,我头发不是很久没剪吗,她以为我是女生,嚼着口香糖走来我旁边说,嗳,要头绳吗。”
路槐辛苦地憋着笑。
“然后她发现我是男的,说,切男的啊,装什么妹子。”
路槐真憋不住了。
车子缓慢地以5km/h的速度跟着车流向前挪动,路槐今天开出来的是兰博蝙蝠,超低趴的底盘过减速带的时候路槐小心翼翼。
路槐瞄了眼殷弦月,转移了话题:“那个通缉犯退学了?他挺有本事的,人类军团这么久都没抓到他。”
说到这里,殷弦月抓着安全带,指甲在上面磨了磨:“说起来,闻尤意用鸦人之窥看过我,他知道我是这世界的作者,那他为什么要走呢,他离开巫师学院,是因为……放弃了茉竹这个目标?”
断鹤大街。
人类主城的构造和殷弦月现实世界里的一线城市差不多,市中心盘旋交错的高架桥,高楼大厦的CBD,以及精致的咖啡厅。
“龙池为这事儿差点哭了呢。”殷弦月今天穿的是粉色卫衣,手揣在兜里,和路槐走在人行道,“那天在监牢里,龙池其实差不多都猜到了,再加上我在审判厅那么嚣张,昨天他来巫师学院问我,他是不是除你之外,第二个知道我是作者这件事。”
路槐今天是黑衬衫,明明是同龄人,他显得要老成些:“然后呢?”
“我说,不是,他就悲痛地问我第二个是谁,我说第二个应该是旧首领。”
“嗯。”路槐示意他说下去。
殷弦月:“然后他就不太悲痛了,又问我,那第三个总是他了吧。”
殷弦月:“我说第三个,是闻尤意。第四个,或许是风酒笙,他直接崩溃了,当时抓着我肩膀疯狂摇,问他进没进前五,我说好了好了第五个就是你,他才好点儿。”
路槐在旁边跟着他笑,周末市里很多人,大多是出来逛街的,偶尔有几个眼睛里没有光的白领周末加班,端着咖啡从咖啡厅里出来。
殷弦月在咖啡厅的玻璃门前停下:“算了不喝了。”
“没事的,我在外面等你。”
因为咖啡厅门上贴着:禁止超自然生物入内。
它甚至还是个宠物友好咖啡厅!
里面趴着一只拉布拉多!
殷弦月咬咬牙,两只手抓住路槐胳膊:“走走走。”
路槐笑着被他拽走:“所以当初何必做这种设定呢,搞物种分裂。”
殷弦月拽着他沿街走:“你们物种大和谐了,那我写什么?”
这趟来主城是为了买手机,买到手机之后殷弦月第一反应是掏出龙池给他的字条,先把龙池的号码存进去,然后旁边的白毛帅哥狠狠咳嗽了两声。
殷弦月茫然抬头:“你不舒服啊?”
路槐指着手机:“我给你买的,你第一个号码不存我的?”
“……”殷弦月多少有点无语,他抬起手腕,将通话器举到他面前,“路槐,在这个世界如果连军情处通话器都没办法找到你,你不会以为手机可以吧?”
路槐油盐不进,一副我不管我不听,我们风风雨雨走过来你第一个号码不存我的你就是对我没有心。
最后殷弦月妥协了,首先输入了路槐的手机号,甚至在他名字前面加了个A,让他高高处于通讯录第一位,这才作罢。
平和的一天。
平静、祥和。
一群头发五颜六色的青年骑着摩托呼啸而去,又呼啸回来,只不过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几辆警车。
同样作为军方的路槐下意识想出手,被殷弦月一个眼神压了回去,然后进了一家熊猫人开的川菜馆。
对了,圣格利尔城约定成俗的规矩是——
熊猫人不算是超自然生物。
熊猫人,是超级可爱生物!
“欢迎光——啊!狼!救命!”穿着花边围裙的熊猫人姑娘把托盘都摔了,扭头一路跑向后厨。
路槐作为猛兽,在人类主城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刚想说“我去外面等你”的时候,手腕被拉住了。
路槐不得不承认,他当下的第一反应,这拉住自己的人应当是殷弦月。
但事实上这个粗糙的触感……这坚硬的指甲……
“客人抱歉!”
路槐低头,果然,是另一位熊猫人拉着自己的手腕。
熊猫人是大熊猫的进化亚种,他们的进化方式非常、非常的符合人类审美,没有任何异能,就是大熊猫单纯地,双脚站立、拥有智慧了。
甚至在身材上比天然大熊猫缩小了几圈,维持在了“熊猫界一米五”的外形……当然啦现实这样看大概是一米六、七的样子,所以路槐要低头。
这位男性熊猫人也穿着围裙,还戴着厨师帽,简直——
超可爱。
憨厚的一张脸,脸上堆着融化冰川的笑容,说:“她很害怕野兽的,不是您的问题,她一直都这样,来,这边请。”
“哇……”殷弦月两只手托着自己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熊猫人服务员们,“哇……”
二连哇,那是真的很哇。
路槐拿着菜单,微微发怵,抬眸:“不换一家吗?”
殷弦月的视线还跟着一个熊猫人:“啊?”
哦对了,路槐在食物上的设定和殷弦月自己一样,吃辣的极限是麦辣鸡翅。
所以路槐捏菜单的手微微颤抖。
路·军七猎手·龙傲天……后面不重要了·槐,又问了一遍:“换一家吗?人这么多,上菜应该会很慢。”
但殷弦月真的很想看大熊猫。
他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不好,动物园熊猫馆的排队动辄一小时起。或许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真的不想再透过小小的手机屏幕去看世界。
路槐忽然觉得气氛有点微妙,他放下菜单,一对煞气十足的血色眼瞳里此时充满了可怜无助,因为殷弦月慢慢下敛的双眼,以及逐渐消沉的情绪……
“可我都没看过大熊猫。”殷弦月嘟囔。
这种嘟囔在热火朝天的川菜馆里是完全不会被听见的,可路槐是犬科动物,他听得见。
“好,就吃这家。”路槐说。
隔壁桌水煮鱼的味道飘过来,殷弦月呛出了眼泪,他们这桌的辣子鸡端上来,殷弦月看着那堆成山丘的灯笼椒,含泪问道:“我能摸摸你吗?”
熊猫人服务员:“当然可以!请随便摸摸!!”
路槐在对面扶着额头。
殷弦月摸了两下熊猫人爪子背面的毛之后,熊猫人非常自然、熟练、态度极佳地,把爪子也伸到了路槐的面前。
——熊猫人,人类社会最受欢迎的物种。
进化方向简直是为了融入人类社会,缩小了体型,提高了情商,熊猫人在圣格利尔城经营的所有店铺都爆火无比。
现实世界有猫咖狗咖,圣格利尔城有熊猫咖!
写小说的,不仅安插xp,还安插梦想。
路槐感
觉如果不去摸摸爪子,在这家川菜馆里,是违法的。他安静地在熊猫人服务员的爪子上也摸了两下,服务员暗暗夸赞自己,今天也是努力营业的一天呢。然后离开了。
“你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让熊猫人做主角?”路槐去夹番茄炒蛋。
殷弦月拨开辣子鸡上下一秒就要冒火的辣椒:“那就变萌宠频道了,我喜欢的是你这种。”
路槐筷子顿了顿,努力维持正常的语调:“哦……”
“客人们~”服务员来上菜,“你们的主厨试吃~如果方便的话,请在旁边的意见簿上留下真实感受喔!”
主厨试吃是一些主厨的推荐菜,诚然,川菜馆的主厨推荐菜,必然是今天没有一个人能唇色自然地走出餐厅。
殷弦月和路槐望着小桌正中央的这盆毛血旺,半晌没有人说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殷弦月像拆弹一样夹起里面一根火红的辣椒,“如果我们俩今天死在这里,这一章的标题是不是可以叫做毛血旺杀人事件。”
“可以。”路槐点头。
川菜馆的装修风格非常竹林,非常多的竹子元素,也挂着鞭炮一样的辣椒串,食客们们沸反盈天,夸赞菜品美味。最后结账付款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憔悴。
他们买了两杯冰牛奶去了附近的公园。
终于要开始聊正事了,然而洛尔大陆并不是个适合聊正事的地方,所以一个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了神谕殿前。
顺便,要把更新章发出去。
“呼。”殷弦月做好了准备,站在门槛后面,问路槐,“救护车准备好了吗?”
“……”路槐无奈,“我这次不是狼了,可以直接送你去医院。”
有时候殷弦月觉得,神谕殿的门槛就是次元壁,踏出这一步之后,他又变回了那个缠绵病榻的青年。
路槐第一时间扶住他,圈住他的肩膀和腰,迫使他是直立的。
一直向前走,走出暗巷,路槐问他:“感觉怎么样?”
殷弦月试着呼吸,全身无力,大脑因缺氧而沉重。不过还好,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他抓着路槐胸口衬衫的布料,路槐顺着他后背:“慢慢呼吸,不要怕,没事的。”
行人见一样貌俊美的白发青年,怀里抱着一个瘦小的男生,那男生还是个稍长的头发,脸埋在对方怀里,有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路槐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把他抱起来,像哀恸之牢那时一样,单臂托起他,只不过这次没有袍子把他盖上。
所幸附近就有个比较开阔的广场,殷弦月拍拍他:“放我下来,我在这里还是要做人的。”
看来是好多了。
“确定吗?”路槐问,“要不下次我一个人过来发布章节。”
殷弦月倏地笑了:“那我呢?我的余生就留在洛尔大陆?”
笑着,笑容就僵住了。
会这样吗?殷弦月盯着路槐红色的眼睛,在这一切结束之后、连带着书都完结了之后,他会怎么样?
慢慢地在这个世界病死,还是留在那里,以一个绝对尊贵的身份活下去?
路槐舔了舔嘴唇:“我……”
“商量一下审判长的问题。”殷弦月决定逃避,“然后找个网吧。”
他们在广场喷泉旁边坐下。
殷弦月:“审判厅那天,你可以理解吧?”
那天殷弦月以一个投票游戏为结局,取消了审判,甚至可以说,他将这件事轻轻放下了。
路槐点头:“理解,你没有找到诛杀异种神的方法,不能在那种情况下说出异种神的问题。”
“是的,但我故意用‘诛神’的话题来投票,其实也是在试探他。”殷弦月说。
广场上今天有小丑,毒辣的太阳几乎要熨平小丑脸上的妆,今天很热,热到如果下雨了,那么下的应该是开水。孩子们兴奋地跑向小丑,烈日下穿着燕尾服的小丑永远笑着。
路槐问:“你觉得他们谁是异种神?”
殷弦月:“你先说你猜的。”
小丑走到他们身前,花花绿绿的小丑,白发黑衬衫的路槐。殷弦月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离,小丑出了汗,妆容像油漆未干,路槐周身清冷,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殷弦月慢慢站起来,向小丑伸手:“过来坐。”
小丑抓住殷弦月手的瞬间,跌坐在椅子上。他快中暑了,燕尾服里衬衫扣到咽喉,艳阳当空,小丑坐下的同时,他手里的气球全部飞上半空,孩子们朝着气球尖叫。
殷弦月转而拉起路槐,牵着他去到广场的另一边。
路槐本以为殷弦月只是好心,将座椅让给小丑,然而牵着自己的这只手愈发用力,路槐有些疑惑,他回头看了一眼长椅上休息的小丑,尔后,殷弦月停了下来。
他有灵感了。
“有些东西是自有标签的,比如小丑的妆,所有人都知道小丑的妆是什么样。”殷弦月在喷泉的另一边停下,转身,看着他,“那么,还有什么关于‘神’的自有标签?”
路槐不明白:“神庙?神像?殷弦月?”
“……最后那个不是。”殷弦月说,“是信徒,神需要信徒供奉,想想温音。”
“所以?”路槐还是不懂,“这和诛神有什么关联?”
“抹掉小丑的妆,小丑就不再是小丑。”殷弦月的音色比较偏少年音,用高中时代站起来念课文那般清脆的声音说着最残暴的话——
“杀光神的信徒,那么‘神’就不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