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席白秋虽答应了他, 但却感觉头开始痛,心开始累了。
就这么怀揣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复杂且沉重的心情,席白秋上完了一节《机械构造原理》大课。
“什么!?联谊!!跟珠宝设计系的Omega!!?”宽阔的阶梯教室里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现在刚好是课间时分,席白秋本来打算趴桌子睡会觉, 但他们班班长却趁机上台给大家宣布了这条激动人心的消息, 教室内顿时变成人类返祖现场。
虽说现在ABO三种性别已经没有像过去那样阶级分明, 但像珠宝设计、服装设计、花艺等比较具有艺术性质的专业, 就是深受Omega青睐, 因此这些专业里的Omega也就占绝大部分。
而与之相反, 席白秋所在的机械工程这种一听就很无趣的专业则是Alpha占大头,里面的单身A更是一抓一大把。
毕竟这年头,到底还是A多O少啊。
“今天下午刚好我们两个班都没课,斥巨资包下了君庭酒店给大家举办一个泳池Party!大家一定要来,脱单就在今晚!”班长站在台上激情飞扬。
“我靠, 君庭酒店!好有钱啊班长,原来你还是隐藏的富二代!”
“珠宝设计系的Omega啊啊啊,想想都激动, 那是不是小曦瑜也会来!!”
“……据小道消息, 他会来,所以等会一下课我就要赶紧去做造型了, 怎么说也要给我们的Omega之光留下一个帅气印象!”
“小曦瑜要是我对象就好了, 我不仅可以让别人羡慕我有这么漂亮的Omega老婆, 我还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你可拉倒吧, 匹配度没有百分之七十你连小曦瑜的手都牵不上。”
“怎么说话呢!?万一测出来我跟小曦瑜是命定之番呢!?嘿嘿嘿嘿嘿嘿嘿……草!你干嘛打我?!”
“天还没黑就别做梦了。”
……
教室里一片嘈杂。
“……你们到时候帮我给班长说声,我下午有事就不去了。”席白秋单手支颚, 百无聊赖的对坐在身边的几个室友说道。
“你又有什么事啊?”江鹿远一把揽住他的肩,眼神促狭, “兄弟,集体活动每次都不参加的话很容易自闭的,更何况你可是我们的系草,有很多Omega就是冲你来的好吧!”
“鹿远说的对,老六你要不来到时候肯定有很多Omega也不来了!我们寝室几个除了苟宴其他还都是单身狗呢,所以为了兄弟们今后的性.福生活,你就帮帮忙啦~”付书一把抱住席白秋的手臂,恶心的荡出波浪线。
席白秋扯了下嘴角,推开付书凑过来的脑袋,摆手:“不行,真有事,真去不了。”
“……老六,你的有事该不会又是陪你哥吧?”江鹿远突然警觉。
席白秋很冷静:“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讲。”
“行破案了,这家伙就是要回去陪他哥。”江鹿远摊手。
“好的,明白了!!”付书跟江鹿远交换了个彼此都懂的眼神,看的席白秋无语凝噎,不过想着既然已经拒绝掉了便没再说什么。
直到下课后,他被江鹿远和付书一左一右的直接强行架走。
席白秋挣扎:“不是……你们还是个人了?赶紧放开我。”
“老六别急,你就去露个脸当一会儿兄弟们的僚机,然后你再走就行,这应该也不影响回去陪你哥。”走在他们旁边的安艺舟目光犀利的推了下眼镜。
现在眼看着地方都要到了,席白秋冷眼给了江鹿远和付书一人一个肘击,勉强妥协道:“行吧,下不为例。”
“万岁!!爱你哟亲~”付书开心的给他飞了个吻。
席白秋内心嫌弃表面不动声色的躲开了这个飞吻。
到了这个哪里都特别璀璨辉煌的露天大厅后,他的室友们如蛟龙入海,火速换了泳裤开了香槟,随着具有节奏感的爵士音乐在泳池边搔首弄姿,跃跃欲试的试图捕获Omega们的目光。
真是相当的没眼看。
过了一会儿,席白秋自认为自己这个僚机当的差不多了,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叉了块蛋糕吃,他身上穿着的轻熟风咖色冰丝衬衫十分具有垂感,再加上纯黑色的休闲西裤下露出的一截白皙脚踝,那种宁静温和的独特气质顿时抓住了很多人的目光。
只是他并不自知。
实际上,荆炀还有席白秋的父亲们都把他保护的很好,从小到大他的照片就没有在任何媒体报道上出现过。
况且他在现实中也甚少出现在宫廷宴会上,以至于到现在,就算是上流社会的顶级豪奢大部分也都没有见过席白秋。
更别说是普罗大众,大众只知席渊元帅和云疏月典狱长育有一子,但这一子是什么性别,在哪里高就,长什么样就无从得知,他在星网上根本查无此人,被传的极其神秘。
……
“真的吗曦瑜!陛下那天真的在水榭天明啊!?”不远处的声音虽说压低了些,但还是从窗帘后的阳台隐隐传了进来。
“嗯。”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有进展吗?”
“诶,不知道啊,我其实还挺担心的,因为当时很不巧我易感期突然到了,导致信息素不受控制,结果就冲撞了陛下……”
“啊!然后呢!?陛下不会对你一见钟情了吧!?”
“……没有吧,陛下只是扶我了一把,安慰了我几句,还把我送回了家嘱咐我好好休息,我觉得陛下没有像传闻中说的那么不近人情,挺温柔的。”
“怎么可能,陛下是公认的不近O色,你没听说吗?上次军机大臣家的幺女故意在在路上释放信息素拦陛下,结果她差点被陛下的顶级信息素给搞成白痴,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就是啊,这么一比较陛下对你的态度完全就像是对待未婚妻嘛,曦瑜,你以后要成为皇后了可别就不理我们了。”
“乱讲,都还没影儿的事呢,再说我跟陛下的匹配度只有百分之九十二,也不知道皇室会不会同意……诶。”
“什么!百分之九十二!?太厉害了吧曦瑜!我跟陛下连六十都不到。”
……
坐在死角处的席白秋一脸的麻木,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无意间听见了十七八.九岁的Omega小女孩在讨论、在幻想、在不动声色的炫耀她们喜欢的人,不巧这个人还是他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竹马哥哥。
而且他最近有毒吧,怎么到哪都能遇见白曦瑜?还有这白曦瑜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娇柔做作的说话,难道这就是小青蕊说的夹子音?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这白曦瑜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天荆炀真的没推开他,而且还把他送回了家?
不对,那天他哥明明直接过来找他了,难不成是在找他之前发生的事儿?
不是吧?荆炀难道真对白曦瑜有意思!?但有一说一,他是真的有点看不上这人。
开始头脑风暴的席白秋忍不住“噌”的站了起来。
“喂!谁让你偷听的!?”就在这时,恰巧从阳台走出来的三位Omega被角落里突然蹿起的高挑黑影吓了一跳,顿时气急败坏的先发制人。
席白秋:“……”
“跟你说话呢!聋了吗?”徐香寒指着他,一脸骄纵的质问。
不过倒也是,徐香寒是帝国四大财阀之一徐家家主的独生子,又分化成了高等级的Omega,自小受尽万千宠爱,要星星不给摘月亮,其母又是外交部部长,是实打实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王子,有骄纵的本钱。
席白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确实是个聋子听不见。
由于他是站在阴影里,且还跟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因此白曦瑜并没有看清席白秋就是前几天撞了他的那个人。
而徐香寒则愣了下,还没来得及上前发作就被白曦瑜挽住胳膊,温声劝道:“好了别管他了,我们去Party吧,你不是一直想脱单吗?今天可是个好机会。”
……
于是,这三个Omega不在管席白秋,一边闲聊着一边走远了。
席白秋松了口气,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随后,管家韩叔打过来了一个通讯,神色焦急道:“少爷您现在在哪儿?陛下的易感期到了!”
“知道了,马上回。”挂了通讯后,席白秋立刻搭乘悬浮汽车赶回了中央皇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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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席白秋刚一下车,韩叔便迅速迎了上来,简明扼要的汇报:“陛下午餐后就不太舒服,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半个小时前我去送下午茶,却发现卧室门敞开着,陛下也不见了,而床边地毯上则有一大堆空了的抑制剂针管。”
“陛下应该又去地下室了,您看……”韩叔赶忙又补了句,目露担忧。
“那就还是老样子,把营养剂和水让机器人放在负三层的电梯门口,然后帮我给学校请一周假。”席白秋只来得及韩叔吩咐这些,之后便按了下行电梯。
于是等电梯门再次滑开的时候,便到了地下负三层。
席白秋抬脚刚踩上柔软的黑丝绒地毯,身后的电梯门便关上了,与此同时,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廊。
这条长廊里没有任何科技感的装饰,有的只是挂在米色墙壁上的油画,摆放着的精美摆件,以及墙壁两侧嵌着的金色烛台。
烛火莹莹,浮雕复古,席白秋每走一步就会让鞋底陷进纯黑色的地毯,发不出一丝声音。
而在走廊两侧是一个个上锁的房间,但哪怕直到现在席白秋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他哥每次都对这个问题进行回避,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问了。
渐渐的,席白秋开始闻到一股熟悉的、主调为檀香味的信息素,心脏竟然不受控制的重重一跳。
其实这个宽阔的地下空间席白秋来过很多次,但不知怎么的,唯独这一次给他的感觉格外压抑。
就在这时,席白秋眼睁睁的看着一排又一排的烛火接连熄灭,他的世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这次又要搞什么?
席白秋虽眼皮子跳了跳,但并不慌,因为荆炀那个家伙每次易感期都要搞点新花样新玩法,至于他自己就是被玩的。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伸手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想怎么还有点热。
“把鞋袜脱掉,往前走。”
低沉磁性的嗓音骤然响彻在黑暗中,这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听的席白秋头皮一麻。
他拧了下眉,动作微顿后还是摸索着把鞋袜脱掉了,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小心迈步。
“停,往右迈两步,前面是墙。”
席白秋紧急刹车,赶忙迈步移位继续走。
但越走他就觉得越热,更别说那股檀香味的信息素已经浓的快要窒息,黏.稠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很热吗?”
“……嗯,有点。”席白秋回道。
“那就换套薄点的衣服吧。”
回荡在黑暗中的话音刚落,一小盏柔和的橘黄烛光便在不远处乍然亮起,走近一看,便见靠在墙边的实木柜上叠放着一件银灰色的丝绸衬衣,还有一条宽松的黑色长裤。
席白秋:“……”
——说实话,总感觉这衣服另有玄机。
“……不用了吧?等下应该就不热了。”他默了默,颇为无奈的回道,“我直接去找你吧?不难受吗?”
“不,等下也许会更热。”荆炀轻声细语道,“听话,换上吧。”
席白秋觉得气氛怪怪的,但陷入易感期的Alpha行为处事以及脑回路确实和平时不一样,他抓了抓头发,犹豫半晌后拿起那件冰冰凉凉的衬衣,问:“就……在这换?”
“嗯。”
“我想看着你。”
黑暗中的声音听起来愈发的忄生感且低沉,似乎在不动声色的蛊.惑即将掉入陷进的猎物。
席白秋率先捞起了那件衬衣,然后一抖。
他盯着衬衣背后的精美的大片镂空花样,以及用手指测试着半透明的丝.滑布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怪。
……怎么会这么怪。
席白秋捏着手里的衬衣心如擂鼓,却不知因何缘由。
“怎么了?汗都出来了。”透过隐藏在死角的监控,荆炀关切的询问。
“这个衣服……”席白秋欲言又止,委婉的问道:“会不会太凉快了?”
“可是你很热。”荆炀低声回道,“快换上吧,这套衣服我为你准备了很久,是我亲手制作的。”
席白秋听的一怔,眼神古怪的想他哥竟还学会做衣服了?
“怎么了……你是不喜欢吗?”见席白秋站在原地没动,荆炀只好又轻声问了句,话语中带着满满的失落。
“……不,没不喜欢。”席白秋听出来了他哥的敏感情绪,只好硬着头皮把这透风的衬衣给换上了。
那既然衬衣换了那长裤肯定也要换的,换好后顿时他就凉快了许多。
……就是感觉跟没.穿似的。
席白秋一边往黑暗中走一边不太自在的扯了扯衣角。
他不知道的是,从他离开电梯门的那一刻起,就有两个无声且小巧的超高清悬浮摄像头一直围绕在他身边。
白皙的脚踝,圆.氵闰的脚趾,镂空花纹下若隐若现的蝴蝶骨,因发声而滚动的喉结,因灼热而浮起的细汗,都通过那小小的摄像头纤毫毕现的呈现在某个人的视网膜中。
他行走在黑暗里,如莹莹星火、银白皎月,令人魂牵梦萦。
他正在不断向他走近……
走近藏匿于黑暗巢穴中的他。
光是这个认知就令荆炀血脉偾张。
“停,到了。”磁性的声音乍然响起。
席白秋停住脚步,抬手触上冰凉的门把下压。
厚重的浮雕石门缓缓向他敞开,一缕气流骤然蹿过,无声拂起他额前的碎发。
眼前室内的光线也很昏暗,只有藏于角落的几盏烛火明明灭灭,让他依稀能看见物体的轮廓。
门在席白秋进来之后就关上了。
只是他还没走几步,就一脚踩上了散落在地毯上的枕头,仔细一看,发现这硕大的空间里堆满了抱枕和枕头,其中甚至还覆盖了柔软的羽毛和棉花,连死角都没放过。
再加上从天花板垂落层层叠叠的纱幔,可以说这整个空间已经被打造成了温暖而又软和的窝巢,给人一种无比舒适且安宁的感觉。
“过来。”
一截微凉的精神触手在昏暗中轻轻勾住席白秋的手腕,又从他的袖口钻入,绕着他的手臂不断上移。
席白秋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凉激的打了个颤,又因为看不太清地上散落的枕头,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被触手带着往前走。
不得不说,这里的地被荆炀造的实在是太软了,走都不好走。
再度穿过一层香槟色的纱幔后,席白秋一个踉跄倒进了枕头堆里,由于所处的地方实在是太过柔软,导致他半天都没扑棱起来,最后还是被荆炀掐着两腋,像拎猫崽似的把他“拎”坐了起来。
席白秋抹了把额前细汗,呼了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空间里的信息素简直浓郁到可怕,如若是哪个腺体正常的Omega处在这样的一个封闭式的房间里,简直都不用人碰,自身和颅内都会不间断的达到木及乐,变成一只没有理智的雌.兽,直到昏厥。
可对于只能闻出味道而无法感知的席白秋来说,最多只会觉得有些燥热,待的久了,连那浓到刺鼻的檀香味都不会觉得呛了。
“还是很热?”一直在观察他的荆炀低声询问,用带有薄茧的手指抹去了他滑落下颚的汗珠。
“嗯,奇怪了,以前这里也没像今天这么热,是制冷器坏了吗?”席白秋将因汗黏在胳膊上的丝绸袖口挽到了胳膊肘,又解开本扣至脖颈的两颗扣子,展现出漂亮的锁骨线条。
“也许……是我这次的易感期爆发的信息素比以往重,让你的身体不太适应。”荆炀把人慢慢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席白秋的发顶,“有感到不舒服吗?”
“倒是没有。”席白秋的胳膊被荆炀扣着,强行让他环住自己的脖子,只是当席白秋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他的后颈,不禁一顿,“怎么肿的这么严重?”
借着他身后的烛火,视力极好的席白秋看见了荆炀腺体处的皮肤布满了被注射器扎出的红点,心中一惊,错愕道:“你竟然把抑制剂打在腺体上!?不要命了吗!?”
荆炀眼睑微阖,薄唇若有若无的在他的发顶轻吻,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显然没听他在说什么。
席白秋又气又心疼,用指腹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的触碰着他后颈的皮肤,起身就想离开他的怀抱出去拿药膏。
结果意料之中的没成功,荆炀根本不准他离开,直接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再度扯向自己,涌动在黑暗中的精神触肢直接圈住了他的双腕,将其紧紧缚在背后。
“不用去拿药,我没事。”荆炀嗓音低哑,很了解席白秋想去干什么。
“都肿成这样了还叫没事!?抑制剂过量是会死人的!而且你这次还专门打在腺体上,是疯了吗?!”席白秋听的气急败坏,试图挣扎开缠在双手上的触肢。
“松开好不好?你这是一定要涂药的,就五分钟,五分钟后我就回来。”见越挣扎捆的越紧,席白秋心急如焚,只好软着声音安抚荆炀。
而荆炀则将手搭在屈起的左膝上,蓝绿色的异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捕捉面前人脸上的表情,开合的唇.瓣,看的他心尖发烫。
藏匿于黑暗中的精神触肢变得越来越多,它们都以席白秋为中心在空中缓缓挪移,像是正在为他编织一个华丽而精美的笼。
见荆炀不说话也没动作,席白秋没脾气了,但还是气不过用脚踹了下他的小腿,只能妥协道:“好了我不去了,放开我吧,你的头不疼了吗?”
“过来我给你按按太阳穴。”
尽管荆炀表面上看不出有多痛苦,但从他手臂上鼓起的青筋,绷紧的咬肌,还有红到发紫的后颈,都在说明这人是有多能忍。
听此,捆在他双腕上的精神触肢松开了,而荆炀则侧身躺在席白秋的月退上,用额头抵住他的月要月复,同时五指抓起一只抱枕,用力之大到骨节都泛起了白。
席白秋皱着眉用指腹按着他的太阳穴,低声问:“你总是说,我现在就是你最好用的抑制剂,可我一是个Alpha,二也没有信息素,我陪着你,你的痛苦真会减轻吗?”
“会。”荆炀闭着眼应道,“你能待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抚。”
“我带给你的只有心理作用。”他用手背贴了下荆炀滚烫的额头,有些难过,“实际上,你身体的痛苦我根本无法缓解一点。”
“哥,不要再等天命之番了,就找个跟你匹配度高的Omega吧?再这样下去你根本就撑不住。”席白秋满心焦虑,冥冥之中总感觉要再这么放任荆炀一定会产生他无法挽回、极其惨烈的后果。
荆炀听的无动于衷,只是攥住席白秋的手腕缓缓坐了起来,语气平静,眼神却极具压迫感:“小白秋,你又在说一些让我不高兴的话。”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如果你有了Omega有了喜欢的人,不仅易感期不会再这么难受,平时也会多一个更关心你、更照顾你的人,或者你们兴许还会有个孩子——唔!”
一条微凉的触肢突然擦过席白秋唇.缝,将他剩下的话毫不留情的勒断。
之后,其他那些本在黑暗中游移的精神触肢像是疯了般缠.上.他的四肢,将他吊在了半空。
席白秋满目错愕,他虽陪着荆炀度过了好几次易感期,但从没有像这次这么令他感到心慌。
荆炀上前捧住了他的脸,尽管此时的席白秋处于一个俯视他的角度,但对方给他的感觉却更像是他哥在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固执?好,我告诉你,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Omega的信息素,那会让我感到无比恶心。”荆炀眼神冰冷,极力压制心里正疯狂涌动着的肮脏情绪。
席白秋目光怔怔,大脑宕机了片刻后眼眸蓦地睁大,脑回路显然拐了个奇诡的大弯:难道他哥喜欢的性别是Alpha!?
只是还没等席白秋理出个所以然来,便见荆炀放开他转身走进黑暗,只用精神触肢把他不上不下的吊在半空。
席白秋被整得满头问号,但因他的嘴还被勒着无法说话,所以他只能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满,挣扎个不停。
可精神触肢是荆炀的半身,荆炀不愿松开他,那席白秋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最后给席白秋累的够呛,看见自己的腕子都被触肢勒出了几道红痕。
……所以说这精神触手原来这么结实的吗?
席白秋叹了口气,其实他很清楚,易感期的Alpha敏感又暴躁,只能顺着毛捋,可他这次没控制住自己,非要去炸荆炀的雷点,造成现在这个情形倒也是自作自受。
——不过他哥干嘛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席白秋荡在半空中,觉得胳膊和腿有点发麻。
人在昏暗安静的空间中待久了,会逐渐没有时间概念,会觉得为什么这么漫长。
一开始席白秋还能思考他哥的性取向问题,渐渐的他开始不安,脑袋不停的环顾四周,试图寻找荆炀的身影。
可这空间实在是太大太昏暗,无论他的视力再怎么好也看不见人,再加上他嘴被堵住,无法发声,四肢麻到开始充血,委屈和憋闷顿时摧枯拉朽般席上心头。
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他?
他好心放着自己的事情不做过来陪哥哥,就算说了些惹他生气的话,那也是因为气急了,心疼了。
席白秋红了眼眶,想从小到大他一直在迁就荆炀,包容他性格中的缺点,将大把本可以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都用在荆炀身上。
……没想到现在竟这么对他。
咸涩的泪水忍不住滑落眼眶,一时之间,席白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疲惫过。
善于捕捉情绪的触肢瞬间品尝到了席白秋的负面情绪,不由小心的松了些许力道,把人缓缓下放送到了一直在注视着他的荆炀怀里。
“委屈了?”宽厚的大掌抚去他的眼泪,那张俊美逼人的面容凑近了席白秋,用鼻尖亲昵的蹭了下他的脸颊。
席白秋眼尾通红的别过头去,没理他。
“刚才是我不对,我没控制好脾气。”荆炀不知从哪摸出了药膏,将其抹在他手腕上压出的红痕,轻声道:“对不起。”
“你每次都这样。”席白秋声音有点哑,“直到把人欺负哭了才会过来哄。”
“谁让你那么招人欺负。”荆炀屈起食指刮了下他的鼻梁,又把人当成大抱枕似的给抱的严严实实。
“你是真烦人。”席白秋神情恹恹的把下巴搭在他的颈窝,还是有些气不顺,“要再这样我真就不理你了。”
“好。”荆炀语带纵容,喂他喝了几口水,又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哪来的?”席白秋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余光瞥见荆炀手边放着的托盘,上面有他最爱吃的小蛋糕,还有切好的水果拼盘。
“让机器人送过来的。”荆炀插了块小蛋糕喂至他嘴边,嗓音低柔道:“试图哄哄你。”
席白秋咬住吞下,垂眸又看见他仍红肿的后颈,不由伸出手轻轻覆了上去,“……是不是还是很难受?我真的没办法帮到你一点吗?”
荆炀颤了下眼睫,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也许……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席白秋赶忙问。
“让你的精神源进入到我的精神世界,和我的精神源共振,或许可以缓解我的头痛。”荆炀思忱着说。
众所周知,Omega的信息素中会包含自身的精神力,所以只要释放出信息素不仅可以直接安抚Alpha发热的腺体,还可以缓解引发他们头痛的暴动精神海。
但席白秋是个无法分泌信息素的Alpha,虽在生理方面无法安抚,但在精神方面……
“道理我都懂,但Alpha的精神源真能安抚同为Alpha的精神海?毕竟AA相斥,万一让你的情况变得更糟……”席白秋皱起眉。
“没关系,我们试一下。”荆炀与他额头相抵,低声诉说:“不要害怕我,也不要抗拒我。”
荆炀磁性的嗓音犹如魔咒,席白秋逐渐迷失在他深邃的眼眸中。
而与此同时,游移在半空中的精神触肢围绕着窝巢中心不断收拢,再收拢,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茧。
淡金色的光晕流转在每一条触肢中,如脉搏般跳动,溢出的点点星芒犹若漫天星子,仿佛他们二人就构成了一个宇宙。
……
……
席白秋再次睁开眼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若来到了地狱。
面前是厚重的、灰黑色的云层,与翻滚着的滔天巨浪的深海;而身后是荒芜到没有一丝绿意的沙漠,与远方流淌着暗红色岩浆的火山群。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找寻不到一点生机。
席白秋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他难以置信这里就是荆炀的精神世界。
如此的空洞无物,死气沉沉。
席白秋不由向前迈了一步,下一秒,他脚下踩着的黑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变成干净细腻的白沙,像是瞬间给那一小片沙地注入了生机。
只是他没有注意,一心只想找到荆炀,不知不觉便从海边走到了陆地边缘,而如果他回头就能发现,凡是自己走过的路,都从乌黑的沙转变为带有小贝壳的白沙。
直到席白秋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一截枯树枝,顿时,嫩绿色的新芽萌生,枝条抽展不断生长,几息之间便长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接着,枝头接二连三的涌现出粉色的花苞,它们争相绽放,眨眼间便花开满树,像是缀了一层又一层粉色的云。
席白秋看的怔住。
下一秒,一条银白色蛇尾骤然缠上他的腰,随后一圈又一圈的,把他直接圈禁在了蛇尾中间。
席白秋猛然回头。
只见那人银白色的长发如白雾般在身后无声翻涌,蓝绿色的异瞳一面像深不见底的冷海,一面像广袤无垠的森林。
他赤着上身,银白色的蛇鳞自腰腹开始逐渐密集,直到与米且.壮的蛇尾相接,一种堪称震撼的、非人的美瞬间袭击了视野。
席白秋曾在书上看到过,Alpha和Omega精神世界中的自身形象,是他们真正内心与潜意识的抽象体现,而且这种自身形象还大多都包含很多非人元素。
所以荆炀这人身蛇尾……
意在体现什么?
席白秋看着缠在身上的银白蛇尾,冰冰凉凉的,漂亮的鳞片闪着细碎的珠光,甚至可以说是流光溢彩。
“小白秋。”荆炀低声唤道,缓缓凑近了他,像只野兽般在他的脸颊、颈边嗅闻,“小白秋……”
“你还难受吗?我要怎么做?”席白秋捧住他乱蹭的脑袋,认真的问。
而离得近了才发现,荆炀的瞳仁已经变成了极具兽性的竖瞳,看着极度危险,又极度惑.人。
“嗯?怎么不说话?”席白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的。”荆炀直勾勾的看着他,薄唇轻启,“……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