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执意要怀,那我也不是不能养。
事情开始失控的时候, 是赛车手刻在DNA里的,对领航员的服从。
他真的抬起胳膊搂上了钟溯的脖子。
钟溯贴过来的速度并不快,而且钟溯都没有把他禁锢得太牢靠。按体量, 按战斗力, 他完全可以推开钟溯,把他摁到对面那堵墙上进行一顿正义的胖揍。
然而是他自己动弹不得, 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领航员吻下来。
甚至自己还迎了一下。
这是个还挺羞赧的吻。
钟溯贴上来的瞬间两个人同时屏住呼吸,唇与唇的贴合纯洁又贪婪。
在这个随时可能有人路过的小暗巷, 在「隐秘的莲花」墨脱, 吻上去的时候仿佛这里是无人之境。
喉结在吞咽, 唇瓣在厮磨, 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
钟溯按捺不住又努力克制, 他想把手探进他衣服下摆, 想在他皮肤上肆意横行。
愈吻愈烈,钟溯托在夏千沉后脑的手背已经被墙壁磨的有些破皮,但他不在乎,这人好似关闭了其他触感, 只知道亲吻。
这令人迷醉又沉沦的吻。
夏千沉胡乱地抓着钟溯背上的衣服布料, 男性纯粹的本能让钟溯毫无章法地在他唇上碾着舔着。
接着, 钟溯的舌尖勾引夏千沉,夏千沉闭眼上钩。
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 两个人拥吻在暗巷, 隐秘的,缠绵的,直到缺氧的那个别开脑袋。
钟溯压着嗓子在他耳边说:“我们在一起吧。”
——
墨脱的第一夜, 下雨了。
体感温度39, 紫外线11, 湿度86%,确实很「江南」。
夏千沉醒来的时候是清晨七点,他被不停砸着玻璃窗的雨滴吵醒。
“怎么了?”钟溯迷茫地问,显然处于一种人醒了但脑子没醒的状态。
然后他把夏千沉抱住,翻了个面,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有点虚幻。
从前一晚在暗巷接吻至今,夏千沉觉得都很虚幻。
好像不是自己在经历,而是旁观了一场别人的事迹。但包裹着自己的怀抱很真实,近在咫尺的脸也很真实。
雨声不歇,似乎要下到地老天荒。
这样黏腻的空气和不大不小的雨,让夏千沉感觉回到了梅雨季节的A市。
他忽然有点想家了。
人就是这样,长久的在一个地方的时候渴望着远方,而真的在远方飘摇时,又想回家。
于是他拍拍钟溯,说:“我们回家吧。”
钟溯这下是彻底醒了,“嗯,我陪你回家。”
傍晚离开墨脱,夜幕下的墨脱公路异常难开,视野很差,无照明。而且车也不是开惯了的改装车。
“前10米一个左5,路窄。”钟溯说。
“嗯?”夏千沉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昨晚对着行车记录仪写了个反向路书。”钟溯说,“你昨天不是说,有路书就好了吗。”
夏千沉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大半夜不睡觉?”
“没睡着,主要是谈恋爱了有点兴奋。”钟溯笑笑,“20米右3,很急,紧接80曲直向左。”
倒是很直白呢。
在墨脱公路上从傍晚开到凌晨,117公里耗时6个小时。
夏千沉有着相当强大的耐力和职业素养,抵达波密县后,旅店老板已经睡下了,没有人开门。
两个人只能返回车上,把座椅靠背放平,对付到天亮。
所幸牧马人的空间够大,窗户留了一点缝隙。
“手给我。”夏千沉说。
钟溯伸出左手,越过牧马人的中控。夏千沉抓着他的手,拉过来压在自己的小腹位置。
“你如果以后有一天后悔了,可以不用顾虑地告诉我。”夏千沉说,“我永远给你留一条退路。”
钟溯抽回手,然后翻身跨过中控撑在夏千沉正上方。
“我刚做你领航员的时候你就不信任我,现在刚做你男朋友还是不信任我。”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做领航员我能跟你同生死,做男朋友,难道非得让我怀上你孩子才行?”
夏千沉虽然物理上的处于下风,但秉承着「地球遭受了二维攻击,但夏千沉的嘴活了下来」的嘴硬程度,夏千沉说:“既然你执意要怀,那我也不是不能养。”
“呃……”钟溯进行一个物理堵嘴。
钟溯发现他自己真的很喜欢亲夏千沉,啄着吻他,压着吻他,固定着他的脸吻他。
把他眼底吻得红艳艳,把他吻得喘息不及,把他吻地在座椅上挣扎。
“你他妈。”夏千沉反制住钟溯的手,看着他被刘海遮住的眼睛,“再亲我他妈踹你裤/裆了。”
这个位置,刚好夏千沉一提膝就能踹个狠的。
“我错了。”钟溯说,“没忍住。”
“那你还不滚开。”夏千沉瞪他。
钟溯没爬回副驾驶,而是打开主驾驶的车门下去了。
晚上温度挺低的,钟溯只穿了件短袖。
夏千沉坐起来,望出去,只望到一个高瘦的背影。
于是他问,“干嘛呢?”
“平复一下。”钟溯没回头,回答他。
“平复什么?”夏千沉蹙眉。
钟溯耿直地低头看了一眼,说,“平复一下我自己。”
——
从波密返回林芝,还车,再从林芝买最近的航班飞回A市。
提前结束的净化心灵行程,以双双沦陷而告终,虽然没有在西藏流浪两个月,但很快就是川藏拉力赛,他们还会回去。
而且得看看赛车的状态,顺便在A市租个仓房放车,还得雇一个维修队。这几天已经是个长假了,该回到工作里了。
飞机落地,熟悉的一切扑面而来,就连机场播音的机械女声都是熟悉的。
叶哥特意开车来接他们,结果得知夏千沉晕车严重,由夏千沉从机场开回市区。
“你这啥啊,旅游纪念品?”叶哥对着钟溯脖子上的东西询问。
“是的。”钟溯认真回答,“纪念品,很有意义,准备焊在脖子上了。”
夏千沉:“你要不下去打车吧,还是我把你送到地铁站。”
叶哥:“啊……这,不错,挺喜庆。”
“是的。”钟溯对友人叶哥投去肯定的目光,“喜庆,离喜事也不远了。”
夏千沉:“有拖车绳吗,你自己去车屁股吧。”
带着行李箱直接开去汽配城,早就被送回来的翼豹此时安静地呆在叶哥的仓库里,推开铁皮仓门的时候灰尘翻腾在阳光里。
翼豹的配件几乎都是二手的,来自报废的,退赛的,没人要的车里。
这样看着它,夏千沉仿佛能看见翼豹立于堆成小山的废配件之上,颇有些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意思。
“我们修了修,去试试车?”叶哥问,“围着院儿跑两圈?”
“走。”夏千沉把双肩包拎下来,“上车。”
钟溯跟着他坐进副驾驶。
赛车只有前两个座位,后座拆除做防滚架,所以叶哥没上。
改装赛车无法上路,充其量只能在汽配城的院子里溜达两圈看看车况。
重新坐进翼豹的感觉很神奇,这个车架陪了他很久。
“这辆车刚改出来的时候,娜娜跟我说,这绝对是年度我最喜欢的一辆赛车。”夏千沉看着翼豹的仪表盘,“当时我也觉得,我能在昆仑天路那个赛段立于不败之地,结果……”
“成了职业生涯第一次翻车。”夏千沉两只手扶上方向盘。
钟溯伸手,握了握他的方向盘,“明年再一起去。”
“你能把它摘了吗。”夏千沉的视线放在钟溯胸前,“真的不怎么好看,我现在想想它花了我二百八我就想回318线把那小姑娘教训一顿。”
钟溯低头看了看,“不是说好日行一善吗?”
“万一我当时也是个困难户呢?”夏千沉反驳,“所以你能不能摘了。”
“不能。”钟溯说,“我这是捍卫性向荣耀。”
夏千沉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是你的荣耀重要,还是你晚上睡哪重要。”
“呃……”钟溯低头把珠串摘下来,“你太过分了。”
夏千沉瞥一眼他,“你现在恨不得开个彩虹色的屏。”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发现我喜欢你的时候,特别开心。”钟溯认真地说,“原来我对你不是……不是包容,也不是忍让,我是喜欢你。”
事实上钟溯并非好脾气的人,即使是景燃,也必须按照他的指挥来开车。但最开始的时候钟溯并不明白那是「喜欢」,夏千沉小他三岁,他认为自己只是单纯的纵容。
这几天钟溯和他的对话里每隔几句就能听见钟溯说喜欢你,这让夏千沉有时候没法接。而且他格外认真,相当诚恳,搞得人想指责他都有点良心不安。
“好了。”夏千沉抬手让他打住,“我说过的话永远有效,如果你有一天后悔了,在我这里,你随时可以全身而……”
钟溯凑过来吻住他,叼着他下唇,一只胳膊撑在主驾驶的门,舌尖舔着被他牙齿叼住的那块唇/肉。
“我喜欢你。”钟溯和他拉开三寸的距离,“我喜欢你开车、打架、骂人,低落、骄傲,喜欢你做泰山北斗,就算你说这种话,两次了,我还是喜欢你。”
翼豹缓缓开出仓库,来到阳光下。灿烂的阳光铺在车身上,是新生也是巅峰。
他们将开着这辆不那么完美的车,回到川藏,回到新疆,去它摔伤过的地方夺回荣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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