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个她的签名!
“差不多得了。”夏千沉说,“今年的环塔必是我的,别说天王老子了,我妈来了都没用。”
——
每年环塔的报名时间大约都在第二个站点赛结束的那两天, 去年是大洪山结束当天开放了报名通道, 今年的环塔拉力赛由汽联直接负责,很早就在汽联网站主页面出现了环塔的宣传图。
从韶关回来之后, 两个人的假期过得比较悠闲,假期最初连窗帘都不开, 换气全靠新风系统, 每天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
比如现在, 钟溯把他摁在淋浴房的玻璃墙上, 花洒在他们头顶哗啦啦个不停, 五指的手印在蒙着水雾的玻璃上, 颇有一种凶杀现场的感觉。
或许这件事比杀人更刺激一点。
夏千沉被翻了个身,钟溯立刻压下来一个凶残的吻。
这几天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很混乱,很罪恶, 很爽。
完事之后去阳台抽烟, 每天去阳台都跟开盲盒似的, 遮光性极强的窗帘被拉开之前,他们甚至无法判定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
钟溯拢着火机给夏千沉点烟, 然后自己再点上。
这次是晚上, 两个人的发尾都挂着水珠,夏千沉仰着头吐出烟,“我们俩得节制点。”
“嗯。”钟溯点头,“明天得继续体能了。”
“这样不算……体能……吗……”夏千沉越说声音越小。
钟溯夹下烟含着笑凑过来, 凑到他耳边, 说话时嘴唇故意若有若无地碰到他耳廓,说:“算,当然算,老婆,明天还练吗?”
阳台风很大,感觉像是风把钟溯的声音吹到耳朵里,夏千沉笑着翻了个白眼,“明天要练车了,别回头在环塔上被凌未窈教做人。”
钟溯敛了笑,站直了接着抽烟。
察觉到旁边有酸味,夏千沉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你是高中生谈恋爱吗,不由分说的就醋。”
“我不能吗?”钟溯忽然沉声问。
这一问把夏千沉问得有点懵,不能吗?能的吧,毕竟在谈恋爱啊。但夏千沉微怔的时间,在钟溯看来格外漫长,就像是夏千沉真的在考虑自己能不能吃醋。
钟溯一时间有点慌,他夹下烟,摁灭,丢进阳台的垃圾桶,“我就是随口一说……”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夏千沉忽然问,脸上似笑非笑,似乎在问一个稀疏平常的问题,“我觉得你应该挺烦我的,但这么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
赛车手嘛,外界一度给出这样的描述,香车美人大别墅,眼神迷人又冷酷。
夏千沉在采访里永远都是一副淡漠的目光,后来在赛道上钟溯才知道这孩子眼神不太行。
在赛车场里还好,毕竟是场地赛到,没有坑洼,路很平,也没有突然的石头和水坑。但是到了拉力赛段上,他就需要领航员非常精准的报点。
有一种……虽然开着一梭子弹能毁灭一个小行星的机甲,但你得告诉我前方三百米的那个黑点儿,它是漂浮的宇宙垃圾,还是敌军。
总结来说,凶猛又呆萌。
于是钟溯说:“因为你可爱。”
“而且性感。”钟溯接着说,“你当初告诉我,不想要我领航你上环塔的原因是,有了金牌辅助,那么你的环塔就不是比赛,而是表演。”
“超性感的。”钟溯说。
——
第二个站点在假期尾声被公布在汽联官网,这次来到怀柔,当年举办WRC其中一个赛段的滴水湖。
相当多国内外的顶尖车手都曾在这里翻过车,其中就不包括「从业三年未给人看过地盘」的夏千沉。
对此,当事人很骄傲。
车队仓房,娜娜说:“滴水湖你很熟了,以前跑过两次,这次相当于开卷考试,还是那个赛段,还是那个悬崖。”
1999年,第一次在中国举行的世界拉力锦标赛就是在怀柔,虽然这个赛段叫「滴水湖赛段」,但事实上并不是沿湖的路,而是山路。
那条路夏千沉跑过,非常窄,窄到两辆车即使收起后视镜都没法会车的程度。
并且,滴水湖赛段的弯道,几乎都不能漂移,所有人都必须在弯道减速,正常过弯。因为路面真的窄到没有任何给你触发挠地钟摆飘逸的余地。
所以夏千沉并不喜欢那个赛段,但再不喜欢,它也是WRC赛段,是世界最顶尖的拉力锦标赛的赛段。
娜娜说:“第二个站点,怀柔,不求前五,起码要稳在前八,这个赛季是SL的第一个赛季,杜总不给压力,但我们不能把人家当冤大头。”
确实,杜源办这个拉力车队虽然是说圆他自己一个赛车梦,但自己不能得过且过空有虚名。
夏千沉点头,“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个赛段你当初跑的时候,主要车损在哪里?”钟溯问。
夏千沉回忆了一下,“前引擎吧,因为它那条路坡道陡,有个赛段是双道,下坡的时候我不喜欢带太多刹车,后轮容易失去抓地力,车头也就容易怼地上。”
“懂了。”钟溯又问,“你当时开的什么车型?”
“雪铁龙C4。”夏千沉说。
钟溯点点头,夏千沉开滴水湖赛段大约是他刚回国,加入国内车队的那段时间,那时候他的拉力技术还不像现在这样,能跑下来滴水湖路段可谓少年惊才绝艳。
刚想夸夸他真是年少有为的时候,娜娜忽然「嗯?」了一声。
两个人便看过去。
娜娜说:“凌未窈会去怀柔,PEM报名车手里有她。”
“那挺好,探探虚实。”夏千沉说,“没有赛道资料横空出世,外面吹得天花乱坠,搞得跟爽文小说里「重生之回到我还没拿世界冠军」似的。”
娜娜蹙眉,“你什么时候沉迷这种风格了……”
“随口一说。”夏千沉笑笑。
娜娜支着下巴,“你不会真的怕了吧,说真的我带了你三年,还没见你怂过谁。”
“不是怕,也不是怂。”夏千沉正色道,“是未知,你明白吗,要说怕,我最该怕的赛车手是景燃,因为他真的牛逼,但是这个车手她什么数据都没有,忽然出现了,说,她的目标是环塔,这就像你一个高分局玩家,忽然匹配到一个分段显示是个问号的对手,能不慌吗?”
此话有理,甚至钟溯听起来都觉得自己不该酸,因为他男朋友这么看起来,真的很法海。
在夏千沉的眼里,人们就只是一个个游戏账号,大家顶着自己的ID,点开资料能看到此人的成就和称号。
没有什么性别的定义,只有强弱。
娜娜耸耸肩,“行吧,那我们这次还是提前一周出发。”
和其他名声大噪的车队不同,很多大牌车队车手都喜欢卡在极限报道时间抵达赛段,显得久经沙场闲庭信步,他们甚至有人不去堪路,直接用赛会的路书,看上去非常牛逼。
但娜娜三年来对夏千沉的要求一直都是提前到,留出容错率,先感受当地的气候变化,空出足够的时间堪路。
而这次站点赛,汽联新发布终于不再靠夏千沉拉KPI。
《女车手凌未窈首次亮相参赛,并表示滴水湖赛段她只有一个对手——夏千沉!》
好吧还是要蹭一下夏千沉,老熟人了不蹭白不蹭。
“为什么啊!”夏千沉拿着手机,人在高铁上,靠窗的位置,大声询问他的领航员,“我得罪过她吗?为什么只有一个对手就是我啊?”
对此,钟溯只是平静地说:“我们到站还有两个小时,你可以仔细回忆一下。”
“呃……”夏千沉也平静地看回去,“你信不信我把你拴高铁后面拖行。”
天地良心,夏千沉真的和这位凌未窈完全不认识,闻所未闻。
但是汽联白纸黑字,总不能官方造谣吧?
夏千沉点进新闻,差点眼前一黑,好小子,是凌未窈本人的视频采访。而和标题不太一样的是,凌未窈在视频里说,她唯一的对手是SL车队,并没有指名道姓是夏千沉。
大概是汽联小编觉得,SL车队能当作对手的车手也只有夏千沉,所以标题也没什么不对。
“我开始有点好奇了。”夏千沉说。
“我早就开始好奇了。”钟溯说。
夏千沉把手机锁屏,“我感觉有点冷,因为你阴风阵阵。”
终于,高铁到站。
从市区开车前往滴水湖还需要三个多小时,但天色将晚,他们要先在市区休息一晚,明天再租车前往赛段。
怀柔拉力赛的赛段是开放的,依然提供赛会的路书,同时也允许车手和领航自己堪路。
因为自从举办过WRC,怀柔的赛段几乎也就是公开了,能当作赛段的就那么几条路,也没什么好瞒的。
次日,中午。
北京租车行的大哥非常随意,他们去租车的时候,大哥露着肚皮盘膝在柜台后面吃苹果,他儿子在柜台上趴着写作业。
听说他们是赛车手要租车,连个赛照都没要求出示,直接说:车在后头,钥匙在墙上,押金三百。
开车前往滴水湖,刚巧,碰见了PEM车队全员。
夏千沉扶着方向盘,在PEM那堆人里试图寻找一位女性的身影……
然后砰砰砰,有个人连敲他车窗三下。
夏千沉降下车窗,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女生短发,身材高挑,目测有一米七。五官优秀,皮肤白皙,穿一件很休闲的运动服,说:“你就是SL车队的夏千沉吧?你好,我叫凌未窈,啊,那位是你的领航吗?环塔冠军诶,久仰!”
凌未窈笑得很爽朗,夏千沉把车挂上P挡,说:“你好……”
怎么问呢,问不问呢,我为什么是你滴水湖赛段唯一的对手呢?
不料凌未窈往他们租来的车后座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空的。
凌未窈问,“请问……你们的经理,郝娜娜,她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没有。”夏千沉说,“娜娜都是跟维修车来站点。”
凌未窈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失,整个人仿佛前一晚吃错记忆面包的期末考生,就差嘴里吐出一口魂。
这个反应让车里的两个人满头问号。
接着凌未窈宛如被奶上一口血,她立刻又重振精神,问,“那她什么时候能到?我想要个她的签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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