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写了一天的书法,放了一天的清心经,而颜沫坚持到中午实在坚持不住,睡过去几个小时,他醒来后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
两个人吃着饭,楚沉从不突然出声打扰他,也不会劝他多吃。
只偶尔给颜沫夹个菜。
监控是六人共享互相监督的,楚沉看到对其他人,青年会故意避开那块菜甚至菜下面的米饭,可对他,青年只看了那块菜片刻,就用勺子把它吃掉了。
见到这一幕,楚沉胸膛下那份欣喜若狂与隐晦的激动,随着心跳舒畅地传递向四肢!
果然!
我猜得没错。
既然效果这么好,楚沉当然不忍心因为一时兴奋,而破坏好不容易在颜沫那儿积累的好感。
晚上睡觉楚沉特意说:“我正好有段经文没研究明白,今天你先睡,我在客厅通宵看书,你可以把卧室门关上,我保证不会进去的,你知道的小沫,我对你从来没食言过是不是。”
“……我知道了。”
病弱清秀的青年站在门口看着楚沉,楚沉拿出书淡然地翻开,等了一会儿,发现男人真的没有进来的意思,青年眼底压抑的情绪松了松。
他抿唇比平时多说了几个字,然后边打量着男人的脸色,确定男人不会忽然沉下脸,边警惕地关上了卧室门。
哪怕隔着门,楚沉仿佛都看得到,青年小小地松了口气,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呵……”
次日。
楚沉敲了敲房门,柔声呼唤:“小沫,该起床了。”
在别人那儿需要硬拉扯才会出来的青年,不一会儿乖乖打开房门,没用人催促就自己低着头去洗漱了。
似乎唯独对楚沉,颜沫才会给予不同的反馈。
这份不同让楚沉忍不住愉悦。
很快,他们吃过早饭,颜沫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眼神没有焦距的落在某处,不理会任何人,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见状楚沉没有过多干扰。
吃剩下的东西被看守的人带走,殷红商则准时过来接楚沉。
作为楚沉的徒弟,他能在这间禁忌的屋子短暂停留,楚沉在卧室等待换洗衣服,而殷红商偷偷用怜悯的表情,看着坐在沙发上,麻木而空洞的青年。
看他仿佛骨头要穿透皮肤支出来的消瘦身体。
在拿着楚沉衣服经过沙发往卧室走的时候,殷红商忽然停下来抱着衣物低声说:“关于小时候欺负过你的事,我向你道歉。”
颜沫:……
呆滞无光的眼珠慢慢转动落在他脸上,似乎根本没理解他在说什么。
见状殷红商心中更是不忍。
他语速飞快地压低声音说:“我那时候也是个年轻气盛的青瓜蛋子,小师弟死后心里难受,又听说颜家把你送来,以为你会取代我师弟的位置,就、就像是知道父亲要娶后妈一样,心里难受,以为把你气跑就可以保护这个家。”
“……”
“可我……可我从没想过真的把你怎么样……我……对不起……我知道师父是错的,你明明是个大活人,怎么可以这样关着,哪怕你来自别的世界,可你也是人啊!不是什么恶鬼骗子!”
“……”
师父已经不是当年的师父了。
殷红商心底畏惧地想。
当初他来到楚沉身边学习知识,不仅是因为家里人有做阴阳先生,还因为殷红商觉得阴阳先生这个职业又神秘又帅气。
他想做个帮助别人、被人崇拜,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的人。
可师父和那几个男人全部疯了!
他们竟然对一个活生生的人,用这种手段!心中愤懑而失望的殷红商攥紧拳头。
他虽然小时候欺负过颜沫,可他比师父更清楚颜沫是个好人!
颜沫到底有什么错?
这个人脾气软又傻了吧唧,当年一腔真心!就连他最开始不肯接纳颜沫,后来也被对方的执着和善良打动。
殷红商偷听过师父和那几个男人的对话。
知道颜沫在和他们每个人交往前,都是和上一个交往对象分手后才开始的,只不过前任多了点,现在年轻人哪个不是处过好几段啊?
而且颜沫似乎也并非自愿、
那他错哪儿了??
难不成错在爱过他们吗?!
青年绝不应该是这个结局的……
“我想说的只有这些,我帮不了你太多,祝你好运吧。”
殷红商低着脑袋,抱着衣服进去了。
【他和你说这个做什么?难道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
系统在颜沫身边道。
装傻的颜沫蹙了蹙眉,寡淡的情绪露出几分疑惑,突然地!他似乎猜到什么,那双黑而无光的眼猛地划过一丝光彩!
“小沫,你好好在这里生活,我会常常来看望你的,只要你的‘病’好了,愿意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保证我们以后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用自由当做诱饵,男人过分冷白宛如玉雕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柔声细语地诱惑着。
可青年只坐在沙发上不吭声。
见状楚沉心想看来时机还没到,颜沫的心理防线依旧存在,便没有多说,温声说了两句,便亲吻告别。
而殷红商从头到尾都没抬过头,只推着轮椅站在楚沉身后。
“咔哒。”
门关了。
等两人走了,沙发上的人似乎因为独处的孤独和死寂,慢吞吞地回了房间,然后缩进了被窝被子盖过脑袋。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而摄像头无法监视的被子下面。
颜沫颤抖地用手从枕头下摸到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很小。
就像是买家具附送的用来装小零件、或小首饰的袋子。
借着黑暗,颜沫看清了。
那是一枚黄纸朱砂的护身符。
正面是那种烂大街的符咒,背面则写着逢凶化吉。
别的护身符或许只是一种美好的祝愿,可这张是殷红商写的,谁也说不准里面有没有什么奇妙的作用。
‘我帮不了你太多,祝你好运。’
‘……’
是转机吗……
转机终于来了吗?!
攥紧它,颜沫蜷缩起身体,牙齿咬进唇里死死抑制住了激动的哽咽声。
小区门口保安亭。
不到十平方的小地方站了一群抽着烟的男人,有的站着有的蹲在门口,但凡有人经过都会抬眼撇两眼。
而过往的小区租户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说说笑笑不怎么在意。
“凉哥,五号楼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保安亭内,微胖、长相比较凶的男人皱眉和另一个男人低声说。
“那小子前一阵突然就不在小区了,后来好几个人去了他那间房子,看样子非富即贵的,最开始盯梢的哥几个以为那是他客户,结果里面动静越来越大,又是装防盗窗又是有装修工人频繁上去。”
“这都折腾几个月了,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过去。”
“后来竟然还去了医生,连那小子周围两户的房子也被租了下来,哥几个看了,都是练过的,四个。”
微胖凶恶的男人伸出四根手指,眼睛盯着凉哥。
“哥你说……该不会什么小情儿都是装的,而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凉哥抽着烟,目光在烟雾下忽明忽暗。
男人继续说:“最近一段时间就一直有人在查咱们,还有没抓到的那小子,这小区可是咱们做生意的地盘,货啥的可都在呢,您说这要是……”
凉哥吐了口烟雾,淡淡道:“你说的有道理,过两天大老板又要往咱们这儿存货,这次都是小件货,马虎不得。”
男人眯眼面部顿时透出几分凶狠:“您的意思,吓唬吓唬那小子?把人赶走?”
满屋抽烟的男人也纷纷站起来。
“哎,干什么。”
凉哥瞪他们一眼。
“万一那小子报警呢?都老实点!”
七八个大男人又咬着烟收敛了可怕的样子。
“这样吧。”凉哥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内,“今天先观察着,明天老四——”他点了点凶恶的男人,“你带几个兄弟,给那几个像打手的找点小麻烦,探探他们的底。最好能看到那屋子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行。”
“要情况不对——”
凉哥漫不经心又抽出一支烟,随后咬在嘴里。
虽然五官没有逞凶斗狠的狰狞,但口吻却比旁边凶恶的男人还让人害怕。
他说:“那就都留下吧。”
而他说完,保安亭内的男人们咧嘴笑起来。
自从那天和颜沫谈过话,季凡凡心情一直很低落。
兰戈冲她发了很大的火。
还闹进了医院。
可她知道兰戈并不是因为气她才进的医院,他是因为从颜沫那里碰了壁,明白他们再也不能回到过去,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还是颜沫,却太晚了,这才接受不了病倒了。
“季凡凡,过去你在王勋他们面前给我难堪我都忍了,但你不许再去找他,明白了吗!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次我是认真的。”
“给你的钱和东西我不会要回来,如果以后你有事我也会帮你……我们三个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到此为止吧。”
“就算这样过下去了,谁也不会幸福的。”
多嘲讽啊。
她难道不知道就算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得到幸福吗?
可一开始说喜欢我,追求我的是你!是你把我变成一个疯女人的!
季凡凡就住在兰戈酒店房间的隔壁,她被兰戈勒令不许再去找颜沫,当然,她也不会去了。那个人已经想清了、看透了。
可悲的只剩下她和兰戈……
作者有话说:
这章出场人物都有重要作用,大约过十二点会发明天的更新也就是下一章,提前发,不然看的满头雾水。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