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溃疡是假,他只是不想让商柏青觉得一切都能轻易找机会补救,跟他在一起时没吃到,现在也不想吃。
商柏青吃了几口螺蛳粉,鼻尖泛出微微细汗,他不能吃辣,吃起来看着很辛苦。
“买都买了,不能浪费粮食。”商柏青说。
孟逐然实在看不过去,抢走下车扔进垃圾桶。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孟逐然说。
“上次看到你吃,以为你喜欢。”
孟逐然耸肩,“读书的时候喜欢,工作后一般般,不算喜欢,也不排斥,我只是故意膈应你那帮朋友。”
商柏青点头:“我知道,是他们错了,对不起。”
孟逐然笑了下,“我其实并不在乎,他们对我来说只是陌生人。”
前面确实是受过几句嘲讽,后面除了施景铄,其他人倒也算过得去。
商柏青没有为他的朋友辩解,“我会让他们给你道歉,你说的没错,是我忽视了我的问题,阿然,你受委屈了。”
孟逐然愣住,突然鼻子有点酸,如果一样东西一直想要却没有得到,那某个不经意间那样东西被捧到面前,真的控制不住想流泪,譬如他一直想让商柏青理解他,想让商柏青知道他受过的对待。
“我没觉得委屈,施景铄有些话说的是对的。”
商柏青开着车,“如果他说的关于宋卓,你不用听,你如果想知道,我讲给你听。”
孟逐然看着窗外,腹诽:我比你先知道宋卓喜欢你,还能指望从你这里听到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听说商柏青和宋卓经历过生死,孟逐然是介意的,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只是后来宋卓出国了,孟逐然自然没有去问商柏青,毕竟他要维持他“成熟稳重,体贴懂事”人设。
见孟逐然没说话,商柏青问他:“饿不饿?”
“不饿。”
“我想回酒店换衣服,可以陪我一起吗?”
“好。”
不用问也知道他要去换下满身螺蛳粉味的衣服,他的礼仪里有一条:不准身上带有异味见陌生人或是去往人多的地方带给别人不适感。
他们先开车去了一家洗车行,车放在车行洗,打车去酒店,孟逐然开玩笑道:“如果在这里碰到你朋友,你有嘴也说不清。”
“为什么说不清?”
“我们已宣布过分手。”
“不需要向他们澄清。”商柏青说。
“你最近忙什么?”
商柏青照实告诉他:“公司暂时没有新项目,工作上不忙,刚结束一个采访。”
“你不是从不接受采访吗?”
商柏青每年给慈善机构捐款捐物,每年有记者联系他,全都被拒绝,商柏青认为一个企业家的最高境界就是慈善家,但他不会接受采访,他不想讨论或是发言,把捐款当成必须要做的事一直在做。
“为了还人情。”在商柏青的社交“公式”里,人情债属于等式。
孟逐然接着问:“私下呢?”
“帮宋卓找房子,找工作室。”
孟逐然早已知道,他都能猜得到宋卓会请他帮忙,也猜到他不会拒绝。
“你一个人吗?”
“是。”
孟逐然好心的提醒他:“宋卓有这么多朋友,为什么只找你,他为什么不找郭高朗,为什么不找施景烁,商教授,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忙,我刚好有空。”
孟逐然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商柏青知道宋卓一直喜欢他,他还会不会这么没有边界感的去靠近宋卓。
“宋卓还是单身吗?”
“我没问,这是他的隐私,不方便过问。”
算了,孟逐然想,不要把宋卓扯到他们话题中来。
孟逐然邪恶地想,商柏青会不会早知道宋卓喜欢他?宋卓不说破,他假装不知道。
仅用一秒,孟逐然打破这个设想,以商柏青的迟钝,他要是知道只有两种结果,一是他接受宋卓,二是再也不跟宋卓联系。
没人说话,商柏青在两人沉默几分钟后,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跟他们接触,我可以减少跟他们的碰面。”
“我们在一起时我没限制过你,现在我们分开了,我是自由的,你也是。”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商柏青在出租车停在红灯路口时接上孟逐然的上一句话:“阿然,你可以约束我,一直都可以。”
孟逐然假装没听到,转移话题:“酒店快到了。”
商柏青先去洗澡,孟逐然坐在沙发上等,他看到沙发上的三本书,手抄古医书,拿起来翻阅,手抄字体不仅有魏晋风骨,内容更是精妙绝伦,孟逐然瞬间入神。
商柏青匆匆洗完,围着浴巾出来,问孟逐然:“你要洗吗?”
“我没衣服。”
商柏青从行李箱拿出一套洗过的衣服,“我带了你的衣服。”
孟逐然抬头,捧着书:“这是给我的?”
“衣服是给你的,书也是。”
孟逐然这才看向他手里的衣服,放好书,走过去抖开衣服,从内裤到外套,全套备好,白色浮雕暗纹长袖衫,灰色拉链款外套,黑色休闲裤,“你买的?”
“嗯。”
商柏青以前也会给他买衣服,西装,皮鞋,领带,大部分由商柏青挑选,休闲类还是第一次,孟逐然问:“你一个人去逛的?”
商柏青老实交代:“让宋卓陪我去的。”
“你让他陪你去,说你帮我买衣服?”
“对,让他帮忙挑选,他没有帮,我自己挑的,你喜欢吗?”
孟逐然直直看着商柏青,好半天憋出一句:“缺心眼啊你。”
宋卓的心哪,估计已碎成一片一片了。
商柏青显然没明白意思:“嗯?”
“没事,书我要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商柏青说,“你请我吃饭,当书钱。”
“好。”
“为什么这么执着旧书籍,你说等哪天你离开我就会懂,我还是不懂。”商柏青问。
“啊?”孟逐然轻笑出声,“我当时就随便一说,原因很简单,人总需要一些爱好来支撑这枯燥无聊的岁月。”
商柏青静了好几分钟,说:“是跟我一起太枯燥吗?”
“你不在的日子挺无聊挺枯燥的,你在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在你身上找乐子。”
他会在商柏青工作不是特别忙,但又坐在电脑前的时候跑过去靠在他腿上看书,会假装困,躺在他腿上翻身,刻意将口鼻对着他的小腹,假装无意用唇或鼻尖蹭他的腹部皮肤,然后在商柏青放下工作抱起他回卧室时正经装睡。
这套把戏他乐此不疲的玩了好几年,商柏青每次的反应都不一样,现在想起来,孟逐然觉得这应该是他们七年“试婚”生活中最温馨的一面。
似乎是两人同时想起曾经的温存,商柏青喉结滚动,只差一点点,孟逐然感觉他的吻就要落下来了,但他没有,克制地后退半步,问:“你要在这里洗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