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巡这话一出, 办公室里出奇安静。
蒋建军瞪着眼睛，张了张嘴，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陆巡偏头看了眼侧对着他站着的陈也。
陈也也带着吃惊望了过来。
男生眼底腾起来的血色还没压下去, 在接触到他视线后，陈也皱着眉转回了头。
“陆巡同学……这件事情……”蒋建军斟酌着语言, 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叶水, 正了正神色，“这么说吧, 不可否认，你的成绩确实名列前茅。但是, 你还是得承认一点, 你自己学的的好不一定就教的好。老师在教书育人这方面才是专业的，老师都是受过最良好的教育培训。专业的事就得专业的人来, 不是我自夸, 我们龙川的老师几乎汇集了整个市的顶级师资力量, 这样的一群老师都做不到的事, 你怎么做到的。一个人的分数在一周时间内从三十四提高到一百二十一分我认为是不可能的。分数跟分数之间也是有着分水岭的, 三十到六十, 七十到八十，九十到一百, 这才是正常的跨越, 对吧？”
“对。”陆巡说。
“是嘛。”蒋建军赞同点头。
“可是他是陈也。”陆巡又说。
蒋建军怔了好一会儿, 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问, “什么？”
“他是天才。”陆巡脸不改色心不跳。
蒋建军：“……”
一旁黑着脸一直没说话的陈也脸更黑了“……”
“学一周而已, 单科成绩就能进步九百名。这是什么概念, 您比我更清楚。”陆巡平静诉说。
“所以？”蒋建军反问。
“所以，现在有一个更好的证明方法。”陆巡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侧对着他的陈也。
“什么？”将建军疑惑。
“给他一个月，月考总成绩提高到年级前五百名对他应该也不算难事。”陆巡轻飘飘的说。
陈也震惊回头瞪他。
“蒋教，你觉得呢。”陆巡看着蒋建军。
蒋建军愣了愣，不确定的看了几眼陆巡，最后妥协怀疑看向陈也。
陈也接收到视线连线，跟蒋建军大眼瞪着小眼。
两人相互瞪了一会儿。
衣袖被拉着往下扯了扯，陈也偏头一看。
夏魏正一脸期待着看着他。
蒋建军脸上被唬住的不确定性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褪去，他刚要从陈也脸上移开视线。
“行。”陈也咬碎了一口牙，壮士断腕般点头应下。
蒋建军盯着陈也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坐回了椅子，又喝了一口茶水，“这件事我知道了。陆巡同学，你先出去。”
陆巡看了眼陈也。陈也微低着头，就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陆巡出了办公室之后，办公室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直到蒋建军清了清嗓子。
“这件事情在我这里不算结束，陆巡同学按着的这个暂停键只停在下次月考。”蒋建军看着陈也，目光如炬，“下次月考，给我看你的证明。拿不出来，不光你们班卷子重考，5000字检讨，再加上全校通报批评。”
“我从来都不需要证明我能自己考出什么成绩。”陈也重新抬起头，他微抬着下巴，脸色冷漠，“要这个证明的是你，那你就好好看着。”
“希望你的成绩不辜负你今天这句话。”蒋建军看了他一会儿，摆了摆手，“出去吧。”
早上雾气重，推开办公室大门，走廊上还飘着淡淡的白色薄雾，但是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一道很淡的金色光束穿透了重重雾霾，落在了陈也手边。
夏魏落后他一步出来，带上了教导处的门，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大口气。她看着陈也，小声教导：“下次不许这么跟蒋教说话，也不许这么乱抓我来。”
“知道了。”陈也点头。
“我第一节有课，我先回去准备。”夏魏笑了笑，刚转过身。
“夏…老师。”陈也喊住她。
“嗯？”夏魏疑惑着重新转了回来
“你真的觉得我这次能考这么多分？”陈也带着犹豫，低声问出。
“是。”夏魏确定点头，“我很确定。”
“为什么。”陈也不明白。
“你不是为了分数会抄答案的学生。”夏魏笑了笑，“你对分数根本不看重。而且我看过你的卷子，我能判断。”
“知道了。”陈也摸了摸鼻子。
“对了，这个给你。”夏魏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拿出来一张薄薄的纸片，朝他递了过去。
陈也低头去看。
是那张被扔落在地上的成绩单。
“陈也，我看得出来，你和这些还在温房里的学生不一样，你早已经站在了他们还要过几年亦或是十几年后才会站在的艰难位置。就算是我，可能也白大了你这几岁。”夏魏说到这不好意思笑了笑，但她很快敛住笑意，温和而又坚定道，“可是我想告诉你，学习这件事不是你现在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它不是为了成绩，不是为了考试，更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你要知道，你读过的每一篇课文，你学会的每一道公式，都会把你送到更远的地方。每个人的起点是注定的，但终点，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份答卷。”
陈也沉默了半响，才接过成绩单，小声说：“啰嗦。”
夏魏好脾气的笑了笑，“你听进去就好了，还有课，我先走了，你也快回教室。”
陈也看着她转身走远，收回视线，看着手上的成绩单。
他现在走的这条路从初二老太太倒地那年，他就自己给自己定死了。
他如果安安稳稳在学校念书，老太太就得出去捡废品供他上学，也许按照他以前的成绩还能拿点奖学金。但那点钱，生活费都不够。更别谈给老太太看病买药。
他做不到，他也不可能心安理得靠着老太太，一天接着一天屁股坐在椅子上盯着黑板。
所以他代打游戏，去拳馆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学东西，然后当个陪打。
因为跟这些相比。学习、成绩、分数，都没那么重要了。
陈也又看了两眼这张成绩单，折好了，收进了口袋，抬脚朝着楼梯口走去。
他刚拐过弯，脚步停下。
楼梯栏杆边靠了个人。
陈也眯眼看他，冷哼一声：“前五百名？”
陆巡手搭在栏杆上，低头看着他这臭脸色，气笑了：“陈也，我是去帮你的。”
“你怎么不干脆让我考个第一名来证明？”陈也无语，走上了楼梯。
“你最多第二。”陆巡抬脚往上走，“除非我转走。”
“这么自信？”陈也挑眉看他。
“你可以试试。”陆巡不在意回答。
试试就试试。
陈也向来不惧怕任何挑战，但这话陈也确实说不出口。
陆巡那个月考成绩，分数高的离谱。也只是这次区里没排名。区里排名估计也是第一，全区第一那就是市第一。
这样的成绩，陆巡说第一，真没人敢说第二。
“打一架吧。”陈也不爽的停下脚步。
“明天还吃饭团吗？我做鸡肉的。”陆巡跟着也停了。
陈也：“……”
这人竟然如此无耻。
陈也连跨几步，上了楼。
这会儿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走廊上来来回回走的人还挺多。
他们班这层靠这边往前走分别是，16班，15班，14班，他们12班在最里面，这一层基本上全是体育特长班。
稍微矮一点的人穿过这片走廊，跟过巨人国没什么区别，关键是这群巨人天天精力旺盛，满脸横行。
别说其他学生，连一般的年轻教师都怵这片走廊。
但陈也走了过来。
男生们一秒钟从走廊中间分散到两边，低头喊人。
“也哥。”“也哥。”“也哥早。”
陆巡看这群人这恭迎大哥架势，总算知道昨天陈也为什么对于被他从教学楼抱出去生那么大气了。
“也哥。”一寸头男生凑到了陈也边上，关切道，“听说蒋教喊你去办公室了，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陈也嫌他挡路，一巴掌推开了。
“也哥。”一偏分男生挤过来，担心问，“听说你跟和那学霸同桌打起来一起被喊办公室了，疯蒋没给处分吧？”
“没。”陈也扒开了他。
“也哥。”一光头男生挨了过来，关心说，“听说你把你那学霸同桌打死了？太冲动了呀，别在学校打啊。”
陈也：“……”
这都传的什么跟什么。
陈也偏头看了眼落后自己半步的陆巡。
陆巡表情平静，见他看过来还笑了笑。
笑个屁。
陈也翻着白眼挪开了视线。
又一个秃头男生凑过来：“也哥，听说——”
“滚。”陈也说。
秃头男生抱头就走。
陈也不耐烦加快脚步，终于走近教室。
“哎！”程进东从前门窜出，碰见他们俩，震惊大喊：“听说你俩早恋被蒋教喊去办公室约谈了！？怎么就回来了！”
陈也：“……”
【作者有话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