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梧漱口后,他坐在一旁有些懵。
柳应渠给他夹的菜还是他最喜欢的菜,现在怎么一吃就吐,沈清梧怀疑自己生病了。
蒋罗罗把一杯茶水给沈清梧,沈清梧又漱了一次口,现在嘴巴里没味道了。
“清梧,你没事吧?”柳云华上前来担心的问。
沈清梧看见了柳云华和柳云愿两个人没看见柳应渠他心里松口气,他可不想这幅样子让柳应渠看见。
“没事大哥,就是犯恶心。”沈清梧说道自己就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结果还没有站起来就被柳云华按住了。
沈清梧:“???”
“清梧这里也没别人,你和应渠同房是哪一日?”柳云华严肃的说。
柳云愿跟着点点头。
“就是在柳郎去江南郡的前一晚上,大哥你的意思是……”沈清梧下意识看自己的肚子。
“应渠遣人去找大夫了,等大夫来看看。”柳云华说道:“你先放宽心。”
沈清梧这怎么能放宽心,他怀了吗?沈清梧整个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在另一边谭大娘左右走动,手指握成一个拳头,“应渠,你别紧张,娘在这,但也别高兴疯了,这事还不知道是不是个乌龙。”
柳应渠不解老婆吃饭吃吐了,要是没问题当然值得高兴,但高兴疯了这也太夸张了,柳应渠心里也担心沈清梧。
“姑爷,大夫来了!”奴仆立马把医箱给大夫,大夫挎上医箱,“病人在哪?”
“在里面。”柳应渠连忙指路跟着一起去。
柳应渠带着大夫去了房间里,沈清梧看了一眼柳应渠,立马伸出手来,柳应渠见状上前去握住。
“大夫,我夫郎吃饭突然就吐了,你看看是不是肠胃有问题?”柳应渠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他直直的想就是肠胃出了问题。
蒋罗罗给大夫端了一个小圆凳,大夫让沈清梧伸出一只手来把脉。
大夫一摸滑脉,他挼了一把胡子把手放开又继续确认一遍,这是不是滑脉可不能乱说。
柳应渠心里着急,他想催促大夫也还是忍着,清梧这是怎么了。
大夫收了手:“恭喜柳修撰,这是有喜了。”
柳应渠握着沈清梧另一只手愣住了,其余的人几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怀了?柳应渠呆呆傻傻的。
谭大娘见状自己去招待大夫把大夫送走了。
沈清梧也傻了,还真是怀上了,沈清梧摸着肚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两夫夫一个十九岁,一个二十岁,对着方面也不了解。柳应渠去时看了一些书,看向沈清梧的样子,他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能慌,要给老婆安全感。
柳应渠想说什么,他看着沈清梧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只能低声说:“我以后一定对你和孩子好。”
就这么一句沈清梧就红了脸颊了。
柳应渠心中七上八下的,表面上还是稳重的,他有孩子了,他家要变成三口人了。
他忍不住去看沈清梧的肚子,看了一眼又一眼。他甚至想在京城里跑一圈,但是要忍住,眼睛亮晶晶的。
给老婆挣诏命,给孩子过好的生活。
要给孩子准备小衣裳和摇篮,还有小玩具,小小的,软软的孩子,柳应渠慈父心理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他让沈清梧躺下:“要吃饭吗?”
沈清梧觉得他不用躺,他之前还打架呢,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了:“我自己去吃。”
沈清梧吐了后缓了一会儿吃得好上一些了,只是还有些不真实感,柳应渠眼巴巴的看向沈清梧。
“柳郎你自己吃,别一直看着我。”沈清梧有些不好意思。
“好。”柳应渠乖乖的应了一声,还是用余光去看老婆。
谭大娘要去跟沈清梧说说话,结果就被柳应渠拉走了,柳应渠说道:“娘,这做孕夫有什么要紧的事?”
谭大娘笑呵呵的:“我们庄稼人有什么要紧的,怀了孩子也能活蹦乱跳,洗衣做饭都要做,这还是把你们三个安安稳稳生下来了。”
柳应渠:“……”
沈清梧走在石板上,蒋罗罗连忙要扶他,沈清梧不耐烦摆摆手;“这路我走熟了。”
别太荒谬。
蒋罗罗立马应声,现在沈清梧就是老大,沈清梧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蒋罗罗就是这么一个实诚的人。
“夏天真热,我想吃点冰的。”沈清梧晚上要喝冰水才能睡着,这才一说话蒋罗罗就说:“少爷,你怀孕了不能喝。”
不喝就不喝。
他回到房间有奴仆抬了一个软塌上来,沈清梧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是做什么?”
“姑爷说先准备着。”
沈清梧也不能趴在床上,他趁着房间里没人,悄悄的解开衣带去看自己的肚子,他还有腹肌呢。
他心里胡思乱想,想东想西。
柳应渠还是在谭大娘那问了一些经验来,他推开门走进房间里,见旁边的软塌已经安排好了,心下这才放心。
他睡觉挺老实的就是怕沈清梧睡觉不老实,他就要在一旁看护着。
沈清梧拍了拍旁边的床榻。
柳应渠还是掀开被子脱了外衣上去了,沈清梧立马就抱住了柳应渠的腰:“有孩子了。”
柳应渠唇角上扬:“有了。”
沈清梧:“那以后都不能随心所欲的玩了。”
“等孩子生下来也可以随心所欲的玩。”
沈清梧看向自己的相公:“那酒楼还能去吗?”
“可以,但要带着人手去。”
“以后吃饭我和你们分开吃吧,我觉得我胃口应该会变得很奇怪。”还会吐。
柳应渠摸摸沈清梧的头:“那我给娘说了,我们以后在我们自己的院子里吃,我陪着你吃。”
沈清梧的表情有些雀跃:“柳郎你好贴心呀。”
“早点睡吧。”柳应渠给沈清梧捻了捻被子。
沈清梧没睡这么早过,他才不想,就缠着柳应渠给他说说他去江南郡的事。
柳应渠说了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
沈清梧慢慢闭上眼睛了,柳应渠见状好好的抱着自己的老婆,犹豫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次日一早,昭烈帝在朝廷中发了大火把沈忧的案子翻供了,把账本扔在内阁首辅温得儒的额头上。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昭烈帝冰冷的看向温得儒:“欺瞒君上,勾结藩王,贪污成风,你这是要谋反!”
朝臣们不敢抬起头,这和谋反牵扯上关系,他们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温得儒没说话,他颤颤的跪在地上也没有求饶。
昭烈帝派人把他驾出去了。
“沈忧官复原职,柳应渠和颜台有功当赏,颜家抄家……颜台功过相抵,派去永安县做县令,即日赴任。”
“柳应渠着工部主事,沈清梧封五品诏命夫人。”
这事昨日就与内阁商量好了,昭烈帝说完王长明带头高呼万岁,内阁大臣们也纷纷跪下。
昭烈帝心里舒服:“内阁首辅暂由王阁老代任,杨阁老代任次辅。改十日一休为五日一休。”
最后一句话是昭烈帝自己的私心,他实在是受不了。
果真朝臣像是触碰了什么神经一样又立马开始和昭烈帝反驳起来。
“不可!陛下要勤政爱民,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昭烈帝发现这些朝臣就是口上喊得凶,搁老皇帝在世,天天混迹在后宫里,虽然他们也是死谏,还有的动不动就跪着,老皇帝不理。
他觉着,子承父业,这点他得要跟老皇帝学学。
昭烈帝瘫在龙椅道:“退朝。”
庞全机灵尖细着嗓子:“退朝!”
等朝臣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明黄色的衣角,朝臣走出金銮殿后心里颤颤发抖,他们借着和昭烈帝反抗休沐实则是在观察昭烈帝的行为。
看来昭烈帝暂时还没有大清扫的行为,但这以后就不确定,一时间和温得儒走得近的朝臣人人自危。
至于私下和明王来往的人更加害怕了,生怕夜里就被刑部拿了去砍了脑袋。
算来算去朝廷上最大的赢家竟然是柳应渠。
提前从翰林院出来了,成了工部主事,正五品官员还是有实权的官员,他夫郎也混了一个正五品的诏命夫人,这正五品在京城中算得上是高等官员中最入门的一个官员,但对其他人来说就是一个不可跨越的门槛。
再加上柳应渠当时在盘龙殿演的那一出,真真是大昭好一个铁胆忠心的朝臣,还特么重情重义,这不把皇帝感动得哗啦哗啦的。
而沈忧一翻案就可以给他撑腰。
“柳应渠心思莫测。”
“柳应渠是奸诈小人。”
“柳应渠不是人。”
朝臣们纷纷骂道回到自己府上连忙把家中的子弟送去了宁阳郡清水县去学习,考上秀才后再送去云水书院。
家中的纨绔子弟们:“???”
连母亲,姨娘也不能阻止他们爹丧心病狂的想法。
京城中的纨绔子弟哭着吵着被送走了。
他们还被带了话,在清水书院一定要和刘夫子搞好关系,在云水书院要和云夫子搞好关系。
他们是懂柳应渠的。
表面骂着,其实是学人精。
柳应渠早上来翰林院上班了,颜台也来了,不过表情很沉重。
翰林院的同僚们很高兴:“你们两个终于复职了,有人干活了。”
柳应渠有点麻了。
“柳兄,我希望你不要嫌弃我。”颜台说。
柳应渠:“?当然不会。”
?
一个小太监带了圣旨来,翰林院躁动起来,待了翰林院好久的老油条心下有些期待。
小太监宣旨了,先苦后甜,先说了颜台的待遇后说了柳应渠的待遇。
柳应渠升官了,不过不是他想要的官,他没有去礼部,他去了忙成狗的工部。
工部不仅管水利工程,工具改造,还有管理天下屯田的事情,柳应渠心如死灰。
“恭喜柳大人,贺喜柳大人。”小太监笑脸相迎:“封给贵夫郎的诏命圣旨现在应该已经到柳府上了。”
柳应渠有点高兴,想到老婆开心的样子,他心里也美滋滋的。
一个升官,一个远放,颜台心下也知道颜家的事,他父母虽没参与但也是颜家的嫡系,颜台猜测父母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现在只是派他去永安县当县令还好,至少没有一撸到底。
顾焕崇在家养伤,白芷正在给他换药:“怎么出去一趟还把胳膊给伤了,这还是右手。”
“不小心伤了。”
白芷给顾焕崇清洗完伤口再把手臂包好,还未出门便听见这左邻右舍纷纷喧闹起来,外面也是热闹起来。
白芷就走出去看看。
“柳修撰升官了,现在是五品工部主事了,我去那柳府望去了,还给他夫郎挣了一个诏命,柳大人长得俊又有本事,是打着灯笼也找不上的夫婿。”老妇人拍断了大腿。
“谁不曾想是小山村里出来的人,要是知道,我早把我家哥儿送到小山村里和柳大人培养感情,要么就把柳大人接到京城里来,这买卖稳赚不赔。”
“谁说不是啊,沈家少爷本是一个商籍,现在算是改换门庭了,彻底成了士族。”
白芷听了几耳朵屋子里听见顾焕崇在叫他,便关了门进去了。
“外面这么热闹?”顾焕崇穿上衣服,看上去和寻常一样。
“柳修撰升官了正五品工部主事,还给沈少爷要了一个正五品的诏命。”白芷把带血的白带子放进编篮里正打算去洗。
顾焕崇心里想着柳应渠该去江南郡查案去了,怎么就升官了,他要是得到能翻案的东西才行,顾焕崇知道能彻底翻案的就是账本,剩下的还有两本段先忍痛给烧毁了。
难道……
他这几日递了条子休假,现下却顾不上什么着急就要往外走去打听消息。
“你晚上还吃饭么?”
“吃。”顾焕崇远远应了一声。
他直接拿着牌子去了皇宫,在翰林院里正巧就碰上了熟悉的人。
“顾大人,你怎么来了?”
顾焕崇直接了当去问了柳应渠升官的事,那同僚就叹口气明白的给讲了一回。
沈忧翻案了,温得儒完了,颜台保住命了下放做了县令。
“柳大人你来了。”有人喊道。
柳应渠礼貌的拱手迎面就对上了顾焕崇愤怒的眼神,他也没惹顾焕崇,礼貌颔首就走了。
顾焕崇扯住柳应渠,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找到账本了?”
柳应渠看了一眼顾焕崇,反而拉着他去了更隐蔽的地方:“你怎么知道?”
顾焕崇憋着气性问:“哪来的?”
柳应渠说道:“在段先桌上捡来的。”
捡来的?顾焕崇一听这话差点没气得仰倒。
“我起初以为段先是傻子呢。结果在暗室里听段先的话细细一想,这可能是暗室小哥放的,这可真是成全了我。”
苦了我顾焕崇心想。
“这暗室小哥在我和颜兄要被搜身时又跳出来吸引了段先的注意,我和颜兄才能全身而退,我见着感激就买了一朵小白花放在一个破旧屋子上,权当是给暗室小哥送行了。”柳应渠心中想着又有些难受起来。
多好一小哥啊。
顾焕崇无语了,他话都不想说了。
“顾兄,怎么知道我找到账本了?”柳应渠发问。
顾焕崇不想丢脸就含糊过去:“听有人这么推测的。”
他急冲冲的来带着火气离开。
柳应渠不懂主角攻,只当顾焕崇是好奇这事。
昭烈帝改五日一休,柳应渠得了消息最为高兴,这正好是第五日执勤的日子,也就是说他上了一天班就下班回家过假日了。
翰林院的同僚有些不太高兴觉得皇帝很胡闹,柳应渠却觉得皇帝今天是天底下最好的皇帝。
“柳大人你怎么看?”同僚拉着他寻认同感。
“我觉得……极好。”
放假难道不高兴么,柳应渠心里哼着小调,眉梢间都是快乐的味道。
等给小太子讲课时,柳应渠检查了三个小矮子的水稻种子。
“柳夫子请跟我们来。”小太子跃跃欲试。
柳应渠跟着小太子走进东宫的院子。
三根水稻涨势喜人,孤孤单单。
柳应渠笑道:“做得好。”
“刚开始父皇很生气还要打孤以为是在玩泥巴,然后孤说了种水稻后,父皇就不打了。”小太子挺胸说道:“孤说了柳夫子教的民以食为天,要想要了解百姓,就要知道百姓的辛苦劳作。”
“柳夫子走时给父皇说了要把你讲课的时间空出来给我们做作业,我们就一直在种水稻。”
比起满口的之乎者也,他们还是更喜欢玩泥巴,看着水稻一茬一茬的长高,心里也有些高兴。
不过也挺累的。
“太子殿下以后会是一个好储君。”柳应渠本想说好皇帝但古代皇帝挺忌惮太子的,他就收了尾没说。
小太子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你们俩也是好孩子。”柳应渠昨日才得知自己有了孩子,现在看这三个小矮子越发显得温和起来,这可能就是慈父心理的恐怖吧。
他从袖子拿出四张饼和三个小矮子坐在一起吃,师生之间温情脉脉。
三个小矮子吃饼也快,柳应渠只能又把自己的饼哭着分了四份。
“柳夫子,我去你们沈氏酒楼吃过饭,师娘他认识我,还请我吃饭。”萧寒说道:“师娘还送了我果汁,酸酸甜甜的。”
王景心下便动了心思,只有小太子出不了皇宫。
柳应渠:“等回来上课时多给你们拿些点心。”
这上书房是严肃的地方也只有柳应渠还带了饼和点心藏在袖子里来吃。
酒楼的账本是看不下去了,沈清梧就吃着葡萄,客厅的椅子也让奴仆给垫上了柔软的垫子。
“少爷,你看这诏命夫人的衣服多好看。”蒋罗罗端着盘子。
“一看就很重。”沈清梧心里也高兴,他高兴的是柳应渠真给他挣了一个诏命,这衣服是真的丑。
“陛下就赏了诏命,怎么没银子呢?”沈清梧心想还不如给他来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