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君换了身衣裳, 飞奔下楼,告诉何年玥不用给他留饭了。
何年玥:“那你今晚还回不回来?”
“回!”何年君斩钉截铁地说。
他扑进燕岁辞的车里,揽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说:“我也想你了。”
燕岁辞目光幽深, 温柔的笑容下涌动着一丝想要把人直接带回家的欲。望, “想吃点什么?”
“我都可以, 清淡点的就好。”何年君睡了这么久, 脑子有点懵, 忍不住把脑袋枕在燕岁辞肩上, 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清冽的檀香。
燕岁辞正在找餐厅的手一滞,欲。望压倒理智占据上风,沉声道:“去我家吧。”
何年君下意识拒绝:“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是我家,我自己的房子。刚才去超市买了些菜,我下厨给你做,嗯?”
买菜的时候燕岁辞就在预谋把人带回家, 但又怕表现得太着急吓到何年君, 才说要带他出去吃。
何年君没有注意到燕岁辞的小心思,他的关注点在于:“燕老师,你还会做饭?”
“会,鲁菜和川菜都会一些。要尝尝吗?”
“要!”
好奇的小鱼就这么咬上了钩,何年君跟着燕岁辞回了家。
燕岁辞就住在京都大学附近的公寓里,地方不算很大, 但是双层复式,视野开阔, 室内的装修就像燕岁辞这个人一样, 简约大方, 浅色调的家具使房间显得有些空荡, 但是看着舒心。
“平时要在学校上课,就住在这里。这地方一个人住还算宽敞,住两个人……如果你觉得有点小的话,我可以在找其他的房子。”
“两个人住也很宽敞的。”何年君的目光被电视柜上的照片吸引,那是燕岁辞小时候的照片,穿着迷你版的学士服,手中捧着一个桃花枝形状的奖杯。
“燕老师,原来你从小就这么好看了。”
照片上的人约莫十一二岁,脸蛋还有些稚嫩,粉雕玉琢的,白嫩的脸蛋仿佛能掐出水来,但他眼神淡泊,面无表情,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何年君拿着照片和眼前的燕岁辞比了比,说:“燕老师,你小时候比现在还严肃。”
现在的燕岁辞眉梢都带着笑意,眼神璀璨如星,比小时候温柔了不止一星半点。他把照片放回原处,对何年君说:“如果早一点遇到你,我小时候就不会这么严肃了。”
燕岁辞提着菜进了厨房,何年君也脱了外套进去帮忙,他的心思还放在那张照片上,想着待会儿要拍张留在手机里。
那个桃花枝形状的奖杯还是第一次见,何年君忍不住问:“那是什么时候的比赛?”
“大概初中吧,应该是什么国学比赛。”燕岁辞自己也记不太清楚,那张照片是他妈妈说好看非要摆在那里的,他自我调侃道,“我参加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比赛。”
“好厉害。”何年君忍不住咋舌,道,“听燕临简说,你家有间屋子专门用来放你的奖状和奖杯。”
燕岁辞手头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和燕临简经常联系吗?”
何年君说:“这两天经常打游戏。”
燕临简真的是个非常话唠的人,打个游戏的功夫几乎从没停下过嘴,跟何年君说了许多燕岁辞小时候的事情。想到这里,何年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燕岁辞停下手中的动作,沉声道:“什么游戏?”
何年君:“就一普通的5V5对战游戏。”
“以后我陪你打。”
“啊?”
“别跟他一起玩了。”
燕岁辞面色黑沉,周围的气温似乎都降了不少,他站得笔直,紧抿着唇。
眼看情况不对,何年君甩甩手上的水,捧着燕岁辞的脸亲了一口:“燕老师,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那些负面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燕岁辞敛眸,眼中汇聚出星星点点的柔情,“我知道。”
他低着头,检讨似的说:“有的时候我觉得动不动吃醋有点太幼稚,像个小孩似的,但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从前没那么丰富的情绪,像艘漂泊在平静湖面上的帆船,但遇到何年君之后这艘船的航向便是大海,见识过一望无际的美丽的蔚蓝,也有过无法控制的惊涛骇浪。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只是偶尔他会担心,何年君喜欢的是那个无限温柔的燕岁辞,对他这种小心思,会不会觉得厌烦。
“吃醋的燕岁辞可太可爱了。”何年君忍不住笑道,“每次我都想像刚才那样,狠狠地亲你一口。”
何年君用简单的一句话,瞬间将燕岁辞心里的烦闷驱散了。
“如果在外人和恋人面前是同一个样子,那该多无趣。”
何年君耸肩,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又在年龄和身份上都有一些差距,本该需要不断的磨合,但他和燕老师天生就契合。
“你要是不吃醋我才担心呢,吃醋是在意的表现。而且你都不知道我吃过多少醋,每次那些学生叫你燕老师,我都很自私地想这称呼该是我专属的。”
何年君也深刻检讨了自己一番,最后得出结论:“燕老师,如果我身边有人让你感到不愉快了,你尽管告诉我。”
燕岁辞做了个深呼吸,何年君的每一次包容都让他想得寸进尺,但让他把燕临简删了这种话是说不出来的,适当吃醋是情。趣,过度吃醋就是法治频道了。
两人在燕岁辞家里吃完了饭,何年君本来还想着要早点回家,燕岁辞主动打开卧室的大门邀请他参观。
何年君一个犹豫的功夫,就被请到了床上,体验燕岁辞新购入的床单。
好在何年玥有先见之明,根本没给他留门。
*
第二天早上,何年君出来倒水,浑身散了架似的,没走两步就哪儿都疼,他端着水杯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到阳台飘扬的新床单上,回想起昨晚它被折磨得凌乱不堪的模样,不由得红了脸颊。
他现在身体素质比之前好了,还能下床给自己倒水。
何年君正想着,玄关忽然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他心中一紧,燕岁辞还在上面睡着,这个点谁会来?
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优雅美丽的中年女子,她的脸和燕岁辞有五分相似,气质清雅淡丽,连皱纹都带着优雅。
何年君刚起身准备回卧室,便和那女人对视,他身上穿着燕岁辞的睡衣,宽大的衣领根本挡不住脖间斑驳暧昧的痕迹。
两人面面相觑,几秒后,那女人忽然捂住了脸:“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拿文件的,就在茶几上,马上就走。”
何年君尴尬极了,手足无措地扯着衣角,大脑一片混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说:“阿姨好。”
说完之后,他和秦穗都愣住了,接着便是更深一层的尴尬。
秦穗飞快地抽起文件,挡着脸,说:“你好。我是岁辞的妈妈。”
“你好,我是何年君……”
何年君脚趾都在扣地:下一步该做什么?
燕岁辞听到动静出来,看到姿势奇怪的秦穗和一脸局促的何年君,立即用身体挡住了何年君,无奈地说:“妈,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份文件我急用,平时这个点你都起来了……我也没想到你会带人回来。”秦穗小心翼翼地拿开文件,与燕岁辞身后探头探脑的何年君再次对视,她笑道,“是你男朋友吗?”
“是。”
燕岁辞的直接承认让何年君有些惊讶,不过想到他都这样出现在燕岁辞妈妈面前了,说是普通朋友对方肯定也不信。
“长得很好看。”秦穗说。
燕岁辞闻言,把何年君探出来的小脑袋推到自己身后,说:“你不是急着开会吗,快走吧。”
秦穗笑道:“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回头我请你们吃饭啊。不带你爸。”
说完她就走了。何年君在燕岁辞身后呆站许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表现太不礼貌了。
何年君崩溃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刚才没有好好跟阿姨问好,你妈妈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礼貌啊?我我我被吓到了。”
燕岁辞把他的衣领往上提了提,遮住大好风光,安慰道:“没事,是我忘了告诉你我妈妈今天要来拿文件。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我有点渴,起来倒水。”何年君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们在婚前就这样,阿姨会不会生气啊?”
燕岁辞笑的很无奈:“我家又不是封建老古板。你放心好了,我妈妈很开明的。”
“那……阿姨说请我们吃饭。”
“她就是随口一提,年前她都很忙的,没工夫请我们吃饭。你饿不饿,我去煮点粥,你先回床上再躺会儿。”
何年君被他安慰到了,转身往卧室走,只是心里还有点不安。
他想象了无数次跟燕岁辞家人见面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比他第一次见到燕岁辞还尴尬。
何年君崩溃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睡觉,睡醒就不记得了。
厨房里,燕岁辞接到了燕临简打来的电话。
“哥,你把年君带回家过夜了?!咱妈刚才跟我发了十几条信息,说谢天谢地原来你是个正常男人。”
“……”
“咱妈说要请咱们吃饭,叫上何年君。餐厅我来订,你们是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燕岁辞说:“我和年君没有空。”
“你没空我信,何年君他天天闲的没事干,你要是不去那就我们三个一起吃饭,不叫咱爸。”
燕临简这很熟悉何年君的语气让燕岁辞不爽,他冷声威胁道:“以后不许带着何年君打游戏。”
“我是看他太菜才带他一起玩的,哥你能不能这么小气?你天天在外面忙有没有考虑过何年君的感受,如果不是我带着他一起玩,他肯定无聊死了。”
“……”
燕岁辞被戳中了心事,他这几天忙着拜访以前的老师,没能好好陪着何年君。
“以后不忙了,我会陪着他的,你不许再骚扰他。”
燕临简:“行吧行吧,有你他估计也不会跟我玩了。那既然你不忙,今晚一起吃饭呗,妈妈想见见何年君,好好跟他聊一聊……听说他俩初见很尴尬?”
“你自己去问咱妈吧。吃饭的事情我得问过年君再回复你。”
何年君正因为见了他妈这件事尴尬的要死,听说晚上就要一起吃饭,他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如果不想去的话,我直接拒绝就好。”燕岁辞安慰他,“我妈妈也就是心血来潮,她让燕临简发出邀请,估计也没抱太大期待我们能同意。”
何年君在床上滚了两圈,滚到燕岁辞腿边停下,他郑重地说:“我们去吧。”
阿姨都邀请了,何年君也不想驳了她的面子,两人今天早上这面见的仓促,还没有好好自我介绍。而且燕岁辞的妈妈也不像是古板难相处的人。
“好,你同意就行。”燕岁辞大掌插。进他柔软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那你想吃点什么?”
“清淡点的就好。”何年君扶着腰说。
“不过真的只有我们四个人吗?你爸爸他……?”
燕岁辞垂眸:“不叫他,煞风景。”
何年君从燕临简口中听说了燕岁辞和他父亲关系不好,但连燕临简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他口中他爸虽然严厉古板,但还是个好父亲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和燕岁辞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
何年君问:“燕老师,你和你爸爸关系不好吗?”
“说来话长。”燕岁辞叹了口气,说,“与其说是关系不好,倒不如说是我单方面的闹脾气。”
“从小我爸就对我很严厉,我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教我读书,背诗,抄书跪祠堂这些都是家常便饭。承蒙他的教导,我从幼儿园开始拿奖拿到手软……”燕岁辞嗤笑了一下,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在炫耀?”
“不会。”何年君眼底满是心疼,亲吻着他手上的薄茧。
“那时候虽然很害怕他,但也是敬重居多,直到燕临简出生。我爸也是从小就开始教导他,但因为临简小时候体质弱,他对燕临简不像对我那般严厉。初一那年,我参加了一场国际赛事,我爸对我寄予厚望,但是遇上了期末考试,那段时间我没在十二点前睡过觉,过大的精神压力导致我生了一场病,在医院住了一周,错过了比赛,也错过了期末考试。”
“那次我爸爸并没有责怪我,甚至因为这件事情反思了自己,开始改变自己的教育方式,不再逼着燕临简学这学那的,给了他一个快乐的童年。但我已经定型了,就算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逼着我去学习,已经养成的很多习惯都无法轻易改变,幼时被他的严厉吓跑的朋友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对我们没那么严厉了,我却开始怨恨他,也羡慕燕临简能肆无忌惮地把朋友带回家,而我只能自己在书房看书,那些孩子觉得我古板严肃,害怕我,没人敢跟我玩,我逐渐变成了我爸那样的人。我爸也想过跟我好好谈谈,但我很抗拒,对他只有冷言冷语,长此以往,我们两个的关系也越来越差。”
燕岁辞笑容浅淡,问道:“我是不是太幼稚了?现在想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是很大的事情!这不就是偏心嘛,虽然叔叔可能后来想开了,但你错过的童年没人能补给你。”
何年君快要心疼死了,同样是有弟弟妹妹的家庭,何年玥刚出生的那段时间,家里人很担心他会难过,妈妈陪着何年玥,爸爸就一定会陪着他,不管买什么都要买两份,绝不冷落任何一个。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何年君偶尔也会内心失衡,产生爸妈偏心妹妹的错觉。
代入到燕岁辞的视角,简直要委屈死了。
何年君眼底蓄满了泪水,抱着燕岁辞哭道:“我会补给你的,你小时候想做没能做的事情,我陪着你一起。”
“你哭什么?”燕岁辞给他擦眼泪,笑容有些无奈,“都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但太长时间没好好交流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爸说话了。”
“那就不说了,又没人规定长大了就必须要变得懂事。”何年君眼圈哭得发红,燕岁辞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燕老师,虽然我没见过你爸爸,但我觉得你和他不是一样的人。虽然刚认识的时候觉得你有些严肃,但相处起来会发现你其实很温柔。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学生喜欢你。”
他的恋人永远如此赤诚,永远会让他心动。
燕岁辞揉揉何年君的脸,道:“好啦,别哭了。饭做好了,去吃饭吧。”
何年君点点头:“等北宁歌杀青之后,我要带你逛遍京都所有的游乐场,吃遍这里的儿童套餐。”
燕岁辞忍俊不禁:“行啊,不过下学期我要开始上课了,我们可能只有周末能一起。”
“这么快?这么说你年后也不能跟我一起去剧组了。”
何年君心情变得郁闷,他无法想象没有燕老师的剧组生活。
“你也快杀青了吧,等杀青之后,要搬来和我一起住吗?”燕岁辞再次抛出诱饵。
他们在剧组就谈过一次同居的事情,不过是以开玩笑的方式,何年君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燕岁辞主动邀请,他也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件事:燕老师的公寓离他家不远,来回也就四十分钟,住在燕老师家里不耽误他照顾宋连静和何年玥。
“想好了吗?”燕岁辞捻着他的头发,心底微微忐忑,
“我想好了,我想和你一起住。”何年君说,“等杀青我就搬进来,到时候就麻烦你了燕老师。”
“不麻烦。”燕岁辞笑道,“你现在就住进来也没关系。”
何年君:“现在就算了,还有好多东西没准备呢。”
燕岁辞:“已经准备好了。”
“……?”
“衣服和日用品都准备好了,为了防止你赶我出去睡,还买了新的枕头和被子放在客房。”
“那你为什么让我穿你的睡衣?”
“……快起来吃饭吧,你肚子都饿扁了。”
燕岁辞一把抱起双腿扑腾的何年君,脸上挂着与新娘入洞房的满意笑容:“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燕老师,你套路我!”
“唯有套路得人心。”
“燕老师,我怀疑你在网上接触了奇怪的人,你是不是还有微博小号?”
“……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燕老师的小号短时间内不会暴露的hh,年君也不会去逼问,允许燕老师做一个有小秘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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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章的时候疯狂想写他俩小时候就认识的番外orz,到时候看看情况,如果有余力的话就写,虽然我苟进了决赛圈但我家里人阳了,现在就是很害怕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