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在其他警署的同事们到来之后松了口气。
主要的安抚工作交给了这些同事,又把肇事司机送上了救护车,这才转身走到了咖啡厅里面,站在了月野宙身前。
能在三年后见到月野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松田阵平半天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月野宙看,然后看着月野宙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警官先生,我真的没什么事。”月野宙站了起来,甚至还转了一圈,但当月野宙转回来的时候突然像是失控了似的往前跌倒,松田阵平瞳孔紧缩,下意识喊了出来:“阿宙!”
松田阵平只觉得一阵恐慌涌上心头,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接住月野宙。
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也是这样的鲜血淋漓,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
那个时候的自己推开了月野宙,现在的自己呢?
距离他几步之遥的人倒了下去,松田阵平向前跨了两部,接住了月野宙。
倒在怀里的人软弱无力,手扶着他的胳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把松田阵平想好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只能托着对方的身体,紧张地喊着月野宙的名字。
“阿宙!月野宙!我马上叫医生过来!”松田阵平晃了两下,没见月野宙反应,赶紧对外面喊道:“担架!担架过来!这里有人晕过去了!”
松田阵平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却又赶紧松开,对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动了动,然后用力地把松田阵平的胳膊压了下去,试图自己站着。
月野宙这个身体毕竟大病初愈,哪怕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好了不少,但这依旧不能改变他身体亏空的事实。
系统升级之后的新系统消息还在不停地弹出来,但月野宙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
对方托着自己腰的手臂格外结实有力,可只有和松田阵平肌肤相贴的月野宙能感受到对方那强忍着的呼吸和轻微颤抖的身体。
比起对方的感受,月野宙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他本就不喜欢和别人亲密接触,带小孩子玩已经是极限,现在突然扑到一个大男人的怀里,还被托着腰,这种羞耻和抗拒让月野宙重新掌控了身体。
他撑着松田阵平的身体,努力让自己从松田阵平怀里离开。
松田阵平只觉得一股力气从怀里传来,刚才还趴在自己怀里的月野宙竟然推开自己站了起来,被亲密接触蹭乱的发丝黏在脸上,衬着月野宙那微红的眼圈竟然显得有些可怜了。
“病人!病人在哪儿!”松田阵平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医生们抬着担架过来了,“病人是哪个?”
店员赶紧插话道:“是这位先生,车辆就是他逼停的,您一定要看看他的腿有没有受伤!”
医生们想起刚才那辆车上的脚印,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明白情况有多么紧急,一边一个扶着月野宙,硬是把他放在了担架上。
“请您不要动!”
月野宙都没反应过来,也不好对这些医生出手,非常徒劳地解释着:“我真的没有问题——”
“病人都说自己没有问题。”医生们非常有魄力,直接带着月野宙往救护车上跑,月野宙捂住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手机!”店员看到月野宙落下的手机,赶紧拿起来追上去把手机递给月野宙,旁边的护士接了过来,还跟她道了谢,又顺便问了一句站在旁边的松田阵平。
“这位警官,您要一起去医院吗?”
原本还在犹豫的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下,却被其他同事推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啊,去啊!”
松田阵平在队里人缘不错,大家也知道松田阵平什么品行,现在见松田阵平这么关注一个人,还不让别人碰,大家心里都和明镜似的,现在见机会送到手边,立刻把同事推过去。
松田阵平半推半就,扶着救护车的车门就上了车,还对同事们挥了挥手。
等到救护车门关上,不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和医生护士后,气氛才安静下来。
医生直接剪开了月野宙的裤子,查看月野宙的右腿,月野宙见自己怎么都解释不清也就不解释了,只是有些心疼自己的裤子。
才买的呢。
“那个……”松田阵平在外面的时候还能保持正常的态度,但到了私下里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其实松田阵平有很多话想跟月野宙说,但想起对方黑手党首领的身份,又顾忌着有外人在,还真的不好说什么,只能自己一个人纠结了半天,还自顾自地揪起了那头卷发,明显很激动很纠结的样子。
月野宙:……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看着月野宙那条明显比左腿要肿一些的右腿,轻轻地按了一下,“这里疼吗?”
月野宙摇头。
“这里呢?”
月野宙继续摇头。
“痛就说啊。”松田阵平见月野宙不想承认自己受伤,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忍着难道能等伤好吗?”
月野宙沉默片刻,“警官先生,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我以前认识你吗?”
松田阵平所有想说的话都被月野宙的这句话给堵了回来,他张了张嘴,很想说没错我们认识,我们以前是最好朋友。
可当他看到月野宙那陌生的眼神时,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明明已经从萩原研二那里知道月野宙失忆了,可是当月野宙真的问出:“你是谁”的时候,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还是让松田阵平心里一个劲地难受。
这种一拳打进棉花的感觉着实让人无力,想发泄都发泄不出来。
而月野宙眼里的疑惑更浓了。
虽然月野宙明白这是系统给自己设置的背景,但松田阵平这个反应还是让月野宙很是好奇背景究竟是什么,又给自己安排了什么精彩的过去。
朋友?
可朋友的话哪里会有这么生动的反应?按照这个警官的性格早就直接说出来了,而他不仅没有,反而在犹豫要不要说。
那么,这个人的动机可能就没那么单纯了。
需要再观察一下。
月野宙垂下眼,“抱歉,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见月野宙这么说,松田阵平哪里还烦躁得起来,赶紧安慰月野宙:“不是你的错,应该是我的错才对,总之——总之——”
救护车里的另外两个人闭上嘴,就连医生也没说话。
医生的袖子蹭到了月野宙的小腿上,有些痒的触感让月野宙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腿,却被医生给拉住。
“疼就说出来。”医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没必要逞强。”
刚才医生正好趁月野宙注意力不在这里的时候按在月野宙小腿的肿胀处。
他觉得这是月野宙在强忍,果不其然,转移了注意力的月野宙吃痛地往后缩了缩腿。
医生向来讨厌这些不珍惜身体的人,见状月野宙这样还发起了火:“你本来就才出院!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你以为你是铁人吗!竟然直接用脚踹!受了伤也不说,真要彻底严重了才罢休吗!”
松田阵平在一边应和地点头:“对啊,听医生的话伤口才好得快。”
月野宙属实没搞懂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想要辩解,但是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里毕竟离东大附属医院太近,救护车的速度又快,只不过车况不太好,这才浪费了十几分钟。
现在救护车停下,救护车门打开,护士们和医生根本没有给月野宙继续辩解的机会,推着月野宙径直送进了医院。
松田阵平自然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