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整个人都被封凌抱住。
封凌的温度很快传到他的身上, 没有风,很温服。
像一个会自动供暖的避风港。
沈淮舒服地眯了眯眼,声不对脸地问:“你为什么想抱我?”
声音淡淡的, 能听出一点茫然。
手紧紧地抓着封凌的衣服,似乎是有点紧张和不习惯,但是没有推开他。
封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注意到他的动作, 心上像是被软软地戳了一下, 涌出更多的心疼和喜悦。
毫不相关的两种情绪。
“因为,因为我很开心, 有点激动。”
“因为过生日开心?收到很多礼物?”
“对。”
只抱了一小会儿, 等那股无法控制的强烈情绪过去后,封凌就克制地松开了手。
手在沈淮背后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两秒,才一点点收回。
“沈老师开我的车回去吧, 你的车明早我给你开回去。”
沈淮没拒绝,两人向停车场走。
“怎么样怎么样?”
夜店二楼窗口旁,一个人推搡着秦东谷,“看到什么了?”
秦东谷收回望远镜,疑惑道:“我怎么感觉沈淮不对劲?”
“沈淮?他哪里不对劲?”
秦东谷没跟他说, 虽然同为一起长大的发小, 但封凌只跟他一个人说了沈淮的事,并严肃地叮嘱过他不要告诉别人。
两人一起走后,他们发现这个夜店竟然有个望远镜,就跑到二楼来看。
当看到封凌抱住了沈淮,他气得拍大腿。
不是说好一定要保持距离的吗,这下不是完了吗?
这烈性白月光不说甩他一巴掌,怎么也得推开他, 彻底把他这个人放进黑名单吧。
可出乎预料,沈淮都没有推开封凌。
秦东谷惊讶了几秒,以为沈淮在蓄力,仔细看过去,发现沈淮的表情不对劲。
他疑惑了。
沈淮真的如封凌所说,把封凌当成变态?
“啊沈淮是不对劲,他竟然跑来夜店给封凌送生日礼物,不会是喜欢封凌吧!”那个发小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出声。
秦东谷看傻逼一样看着他。
封凌喝了酒不能开车,主动坐在副驾上。
又想到她坐在沈淮自行车后座的情形。
不由地,又看向沈淮。
沈淮面容平静,什么都没想,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收到礼物就开心成这样,幸好我赶在十二点前把礼物送给你了。”
车子启动后,沈淮目视前方,封凌看他更频繁,嘴角抿都抿不住,“沈老师特意来给我送礼物?”
“嗯。”沈淮点头,“生日礼物当然要生日当天送。”
“这个礼物是让人从家里带来的,早上去剧组时还没到,我本想晚上回酒店给你。”
“十一点多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怕时间来不及,就来夜店,但我又不喜欢那个地方,进去也麻烦,在外面等着看你十二点前会不会出来。”
封凌说:“抱歉,我……”
沈淮疑惑地看他一眼,“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不拆开礼物看看吗?”沈淮接着说。
封凌听到他的话,伸手就要拆,在碰到丝带时又停住,“等回酒店再拆吧。”
夜店离酒店很近,一条笔直的路,连弯都不用转,要不了几分钟。
沈淮点头,“我本想看看你喜不喜欢。”
“喜欢。”封凌不假思量地说,说完他又有点后悔,“那沈老师看着我拆?”
正合沈淮的意。
车停在酒店门口后,封凌没立即上去而是把助理何鹤叫了下来,“沈老师,你先上去等我一会儿。”
沈淮心中疑惑,这里他猜不出封凌要做什么。
何鹤启动汽车后,封凌从车窗探出身,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亮,“等我。”
沈淮点头,“好。”
他正要进酒店时,封凌再次探出身,“要是困就睡吧,不等也行。”
沈淮:“……”
所以到底要做什么,先把礼物拆了不行吗。
大半夜被封凌叫下来的何鹤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少爷,我们去哪儿?”
封凌说:“你先导航蒙蕾蛋糕店。”
何鹤:“?”
他手机导航了这个地方。
封凌在网站上查到附近仅有的两家蛋糕店都关门了,营业时间最早也要上午十点。
“算了,直接去市中心。”
何鹤:“……”
何鹤听出他是想要蛋糕,说:“我们酒店可能还有,自助餐里见过。”
“酒店用于自助餐的糕点都是外包的,不行。”
何鹤弱弱地说:“开去市中心要接近一个小时。”
“知道。”
何鹤又说:“这个点,市中心蛋糕店应该也都关门了。”
封凌抬眼看向他,眉眼里能看出急躁和不耐。
何鹤认命地开车。
整如他所说,网站显示,市中心的蛋糕店也不在营业时间。
封凌在网上选了两家评价最好的,打电话联系。
一家在网站上留的是固话,没有意外没人接。
另一家一个很有风格的小蛋糕店,封凌打通了电话,老板应该是刚被吵醒,语气很冲。
“谁?大半夜的。”
“我想要一块三万块钱的蛋糕。”
“……”
何鹤:“……”
沈淮以为他等个十几分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一等就等了接近两个小时。
差两分钟就要两点时,沈淮叹了口气,正思考要不要去睡,收到了封凌的消息。
封凌:[沈老师,你睡没?]
沈淮没回他消息,直接开门。
他开门时,封凌刚跑到他自己的房间门口,有点喘,看到他对他露出一个笑。
面向他那只手拿着生日礼物,另一只手上提着个袋子,看不到上面的字迹。
沈淮:“我换个鞋就过来。”
封凌:“好。”
沈淮到封凌的房间时,封凌已经在落地窗前那个桌子上准备好了。
沈淮在他对面坐下后,封凌给他一块蛋糕。
是一块很小的蛋糕,但非常精致。
蓝丝绒一样的底面上,一轮可爱的月亮,月亮周围好几颗黄色的小星星,卡通版的众星拱月。
沈淮愣了一下,“你去买蛋糕了?”
封凌点头,“你吃蛋糕,我拆礼物。”
“我不是吃过了吗?”
封凌没说话,把生日礼物放在桌面上。
沈淮拿起刀叉,再度看向瓷盘中的蛋糕。
半夜十二点,几乎没有蛋糕店会开门,何况是横店附近。
他切了一块放到口中。
味道竟然非常好。
他以为一两点能买到一块蛋糕就很不容易了,没对味道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口感醇厚丰富,比之前吃的那块好吃多了。
他又抬眼看向封凌,好像明白了封凌为什么又深夜去给他买来一块蛋糕。
沈淮抿了抿唇,喝了一口手边的热牛奶继续吃。
目光一直落在封凌身上,注意着他的神色。
礼物不是寄送,没有过度包装,拆开丝带,油皮包装纸下两层雪梨纸,就露出了礼物。
正如封凌所料,是一副画。
但他没想到画里的人是沈淮。
非常稚嫩的沈淮,大概十二三岁左右。
右下角有个署名,章荔。
封凌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是一个画家,他在h国的时候看过她逝世十周年的一个纪念画展。
他抬头看向沈淮。
“能随手就买几千万香水的人,我不知道该送什么,想来想去能送给你的只有我妈妈留给我的画。”
“她是个儿控,家里的画大多数是我。”
封凌一愣,说不出心里复杂的翻涌的情愫,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圈内传沈淮出生于书香门第,说沈淮的爸爸是一流学府的终生教授,爷爷曾是一名院士,却一直没人说沈淮的妈妈具体做什么。
有说是作家,也有说是画家。
但是没想到是章荔。
封凌其实不清楚章荔的具体成就,他只是凑巧在国外看过章荔的画展,因那是个逝世纪念展,他多留意了一眼。
不曾想那就是沈淮的妈妈,他或许还在一幅画中看到过沈淮的身影。
也没想到,沈淮也没了妈妈。
两年前是十周年的话,那沈淮大概在十二岁就失去了妈妈。
比他还早。
其实封凌具体已经记不清刚失去妈妈时的感受了,那时候他已经十六岁,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已经是个长大的男人,不该在人前哭,所有脆弱的激烈的情绪都收在心里。
只有在夜深人静一个人的床上,才会稍稍泄露。
可沈淮那时候才十二岁。
十几岁的男生最是骄傲自尊心强的时候。
他那时是怎么样的?
已经记不起当时自己是不是非常难受的封凌,此刻开始难受了。
沈淮神情淡淡地说:“我妈妈在我初一那年去世了,这是她送我去初中学校的第一天画的,算是对我非常珍贵的礼物了,希望你能喜欢。”
他脸上没什么悲伤的情绪,最后还浅笑了一下。
就像那天在小船上的笑。
那天封凌被导演骂,心情烦躁,他过来让他想他开心的事。
他说他在湖边玩,妈妈在湖边设计衣服。
设计衣服,也是在画板上画衣服。
那时沈淮是不是也想到他的妈妈了?
“喜欢。”封凌嗓音极为喑哑,“非常喜欢。”
原来他们都没有妈妈了,他们的妈妈也都非常会画画。
这一刻封凌又疯狂地想抱沈淮,像在夜店门口那样。
可是他没有,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看着沈淮吃完了蛋糕。
他该给沈淮买一块更好的蛋糕才对。
时间很晚了,沈淮蛋糕吃的有点快,没两分钟就吃完抬头看向他,张口正要说谢谢,一个手帕按在他的嘴角。
封凌拿着手帕细细把他嘴角蹭到的奶油擦掉。
他手上的动作非常温柔,眼眸深深的,里面同样有极少在他眼里看到的温柔。
眼神里的温柔和动作上的轻柔,像是对喜欢的情人,又像是对幼儿期的弟弟。
沈淮睫毛轻颤,长久地看着他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个笑。
很浅的一个笑,在沈淮的各种笑中并不突出,类似的笑封凌也看过不少,此时却觉得冲击力太大了。
他收回手帕,微微侧开视线。
“谢谢你的蛋糕,晚安。”
已经两点半了,沈淮没继续留在这里,吃完蛋糕就走了。
送走他后,封凌回来仔细地看那副画。
十二岁的沈淮是真正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那时他还没完全长开。
身体清瘦,有着少年独有的单薄感。
肤色很白,脸庞稚嫩,那时还不那么会控制表情,脸上有藏不住的清高和骄傲。
在一个母亲的画笔下,漂亮、纤薄,让人不由生出保护欲。
封凌不知道看了多久,才拿起手机。
秦东谷在他离开夜店时就给他发了消息,封凌一直没心情理他,时隔三个小时才回复。
秦东谷:[你在搞什么?不是要保持距离的吗,你为什么要抱沈淮?]
封凌;[因为心疼。]
凌晨三四点正是一群二代们刚从夜店嗨回来的时间,秦东谷没多久回了他的消息。
秦东谷:[?]
他不理解。
沈淮做了什么让封凌心疼了,不就是来夜店给送了个生日礼物吗?
这就心疼上了?
那他们这几个发小,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来给他过生日的发小,不心疼心疼?
封凌:[你发一个问号是什么意思?]
封凌:[他发着烧,走了那么长的路,在寒风中吹了那么久的风,不心疼?]
秦东谷:[……]
说实话,这样听着真没啥心疼的。
要是非得心疼,也确实能有点心疼,但心疼到控制不住抱住?
秦东谷随手翻了翻热搜文娱榜,随便就翻到【心疼xx】、【你知道xx有多努力吃了多苦吗】的评论。
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他认识的最酷最拽的那个人。
封凌:[你懂心疼一个人的感觉吗?就是想把世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
秦东谷:“……”
恋爱真的使人变傻,即便是陷入暗恋,尤其是处男的初次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