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脚步猛地顿住,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他紧张地偏过头,对上傅然修的眼神。
傅然修的眸子黑沉沉,深不见底,不带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在陈述一件事实。
温轻掐着掌心,低垂着眸子,生怕被看出自己眼里的慌张。
傅然修怎么会知道他碰了?
他明明把东西都放回了原位……
“温猛。”傅然修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语气冷漠。
温轻眼睫颤了颤,慢吞吞地说:“我、我……擦了一下。”
“剪完指甲,你没擦桌子。”
说着,温轻慢慢挺直了腰板,心想,这是个合理的借口。
傅然修的确没有擦桌子,指甲也有可能不小心飞溅到傅然修的桌上。
温轻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傅然修。
傅然修盯着他,缓缓说:“再擦一遍。”
温轻愣了下。
傅然修微抬下颌,指尖轻轻点了下桌面,重复道:“当时是怎么擦的,现在再擦一边。”
为了打消他的疑心,温轻抽了张纸巾,开始擦桌子。
从角落开始,一点一点地擦过去。
傅然修半阖着眸子,看着温轻白嫩的手指在桌面上滑动,指尖抵着桌面,手指弯出好看的弧度。
指尖受到压迫,透出了淡淡的粉色、红色,衬得这只手愈发诱人。
傅然修的手指在桌面上缓慢摩挲,冰冷的木质桌面稍稍降去他心头的燥意。
他凝视着温轻的手指,看着对方拿起天使雕塑,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死白色的摆件。
白炽灯光下,温轻肌肤细腻,泛着健康鲜活的奶白色,和雕塑的白明显不同。
傅然修抿了抿唇,指腹按着桌面,仿佛隔空触碰到了那只手。
温轻用了最快的速度,演示一遍擦桌子的程序,飞快地对傅然修说:“就是这样。”
一偏头,只见傅然修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
温轻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地背过手,把手藏在身后。
他心脏跳得飞快,忍不住想,傅然修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让他擦桌子吧?!
温轻结结巴巴地提醒傅然修:“就、就是这样擦的。”
傅然修掀了掀眼皮,瞥了眼被他留在桌上的纸巾,缓缓说:“纸。”
温轻连忙伸手,把纸巾扔到垃圾桶,掐着掌心,又说:“然后我就扔垃圾了。”
傅然修淡淡地嗯了一声。
温轻眨了眨眼,正琢磨这意思是信了还是不信?
下一秒,傅然修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温轻睁大眼睛,立马缩手,没想到傅然修看起来身材瘦削,力气却异常的大,他根本挣扎不了,反倒让自己的手腕发疼。
“别动。”傅然修沉声道。
温轻当然不理他,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打人,紧接着便看见傅然修抚着他的手指,轻柔地掰开。
“不要掐手。”傅然修说。
温轻动作一顿,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自己掌心几个月牙般的印子。
傅然修:“你的习惯很差。”
感受到手腕上力度松了些许,温轻立马收回手。
傅然修没有其他动作,刚才突如其来的行为似乎就只是为了让他不要掐着掌心。
温轻连忙把手揣进裤兜。
见状,傅然修轻描淡写地说:“我喜欢你的手。”
温轻没有说话,默默地想,他看出来了。
傅然修继续说:“你应该有不少疑问。”
温轻一怔,抬眼看他。
傅然修静静地凝视着他,视线缓缓下移,落到他裸露的手腕上。
他扫视一眼,收回视线。
温轻抿了抿唇,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
傅然修在暗示他交易。
温轻脑海里立马跳出江言的那些骚话。
他身体僵了僵,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干巴巴地说:“我、我去洗衣服了。”
说完,他拿起昨天换下的衣服,跑进洗手间。
温轻站在盥洗台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看都是一双普通的手。
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手控的人,不懂这些人的心理,不懂他们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
想了会儿,他在心里问001:【系统,你知道手控吗?】
001:【知道。】
温轻试探地问:【那能告诉我具体意思吗?像上次那个吊桥效应一样。】
001:【手控指代对手有特别喜爱的一种情结。】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温轻又问:【这个情结有例子吗?】
比如说是想看,还是想摸,还是想做些其他什么的?
001:【因人而异。】
温轻哦了一声,偏头看了眼门。
洗手间的门是木质的,上半部分是磨砂的,里面看不清外边,外边也看不到里面。
温轻收回视线,琢磨着傅然修看起来挺禁欲的,会不会单纯就是想看看手呢?
洗完衣服,温轻走出洗手间,傅然修已经不在寝室了。
温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挂在寝室墙上的时钟,模拟使用受害者光环后问问题。
他的问题有点多,怕来不及。
第一轮模拟下来,超时了三分钟。
温轻微微皱眉,他能调整自己的语速,但是没法控制傅然修的语速。
温轻托着腮,拿出纸笔,重新组织措辞。
写到一半,突然记起来一件事情,连忙问:【系统,如果我用了受害者光环,五分钟生效时间结束,对方会感到异常吗?】
如果等受害者光环的时效结束没有完成进阶任务,他就惨了!
温轻详细地问:【会不会察觉到我对他做了什么?】
001:【不会。】
001:【对方会认为这是他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
温轻松了口气:【那就好。】
没过多久,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寝室楼依然吵吵嚷嚷,大部分学生都在寝室玩闹,比起高中寝室,更像是大学的寝室。
忽地,寝室门被敲了敲。
“咚咚咚——”
温轻指尖一顿,走到门口,连忙问:“是谁?”
“我。”门外传来了张洋的声音。
温轻连忙开门。
张洋打了个哈欠,虽然知道这个点一班的学生应该不在,但他还是往里看了看,问了句:“你室友不在吧?”
温轻点点头。
张洋走进401,关上门。
他一屁股坐到空椅子上,直接对温轻说:“我下午回寝室的时候遇到其他班的学生了。”
“他们都还挺正常的,有人还问我要不要去医务室。”
“我就顺便问了问一班的事情,”张洋顿了顿,继续说,“他们说的都差不多,一班的学生不仅成绩好,人也好,还很团结巴拉巴拉。”
温轻微微一怔,点头道:“对,我也听说了。”
他把白天课本的事情和六班学生对话简要地复述了一遍。
听完,张洋摸摸下巴,嘀咕道:“这帮龟孙藏的真他妈好。”
“我问过,他们说一班学生这三年,从高一到高三都没有传出过不好的消息,转到一班的学生有过不少,转来一段时间又转走。”
“可是完全没有听说过他们欺负转学生的事情。”
温轻抿了抿唇:“没有人说过吗?”
张洋:“估计是没人信,那帮龟孙装起来都人模狗样的。”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又骂了会儿室友,接着继续说:“对了,我还问了另外一件事。”
“你后桌不是脾气挺差的么,还有教室里那帮小流氓,他们这几个都是家里有钱进来的,和其他学校招募来的贫困生不一样。”
“其中有个好像初中的时候就很出名,是这个区有名的校霸,整天打架,进了一班后非常安分。”
“叫、叫宋什么来着。”张洋挠挠头,一下子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反正姓宋。”
温轻问道:“是宋玄吗?”
“对对对,”张洋连连点头,又说,“黄毛那几个都是他的小弟,听他的话。”
“这帮人自从高一进了一班后,不像初中那样随便欺负人,反而还做额……算是好事吧。”
张洋:“就今天,他们揍了一个偷窥女生寝室、偷衣服的小变态,揍完还把人送去医务室,我下午回寝室的时候正好撞上小变态他爸妈来收拾行李,好像要退学。”
温轻愣住了,所以宋玄和黄毛他们揍的那个人真的是有问题的。
他忍不住问道:“是因为那个人欺负了一班的女生吗?还是因为那个人有问题?”
张洋摇头:“我问的几个人也不清楚,只说有不少女生受害了。”
“但是这帮小流氓为什么进高中后就转性了?这也太奇怪了。”
温轻好奇:“你问了吗?”
“我问了,他们说一进高中就这样,”张洋沉思了会儿,问道,“会不会是班长做了什么手脚?”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桌椅,问温轻:“你翻过他的东西吗?”
温轻慢吞吞地点头:“桌子上没什么异常,其他地方没有。”
张洋站起来,快步走到一个衣柜前:“这是班长的吧?”
温轻点点头,连忙说:“他看的出来有人动过他的东西。”
“这么警惕?”张洋皱了皱眉,打开衣柜,没有翻找,只是看了一眼。
里面放着几套校服,内裤、袜子等等,东西不多,一览无余。
张洋关上衣柜门,又看了眼床铺,整整齐齐,干净整洁,光从表面看不出什么。
他扭头问温轻:“你在这个房间有感受到什么不对劲吗?”
温轻老老实实地摇头:“目前为止没有。”
张洋叹了口气;“那就只能再看看了。”
“今天晚上406那帮龟孙不知道会不会搞事,你也小心点班长。”
温轻应了一声。
又讨论了一个小时,除了一班学生针对转学生外,两人没有任何头绪。
张洋吃了个饭又回寝室补觉,担心晚上没法好好睡。
温轻本来没多想,因为张洋的话,洗漱完也上床睡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见了一道脚步声。
有人来了。
温轻瞬间清醒,猛地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站在床边的人。
是傅然修。
他看起来是刚洗完澡,周身沁着水汽,黑发湿着,鼻梁上的无边框眼镜也沾染着些许水雾,眉眼冷淡,透着丝禁欲。
察觉到温轻的视线,他漠然地偏过头,见温轻直直地盯着自己,开口道:“考虑好了?”
温轻脑子还有点钝,脱口而出:“你想做什么?”
傅然修平静地说:“公平交易。”
“你想知道什么?”
听着傅然修冷冰冰的嗓音,温轻的脑子慢慢转动起来。
他思来想去,试探地问:“你们为什么要欺负转学生?”
傅然修神情不变,似乎早就猜到会问这个问题。
他撩起眼皮,直接说出交易内容:“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