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途这个假期, 几乎都是在卧室里度过的。
根本没有下过楼。
整整两天两夜,千途衣服穿全了的时候都少。
迟铮一个死了多少年的鬼,没累不累的概念, 他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休息, 千途醒的时候他不许千途闲着, 千途累的睡着了他可以替千途清洗身体,换床单, 叫果蔬肉类送上门,算着时间给千途做饭,在千途醒来的时候端上楼喂给千途。
千途说了想看迟铮“疯”, 那迟铮就疯给他看, 不过迟铮还是保持了七八分理智, 没完全放任自己, 两天两夜,千途一顿饭都没少吃,中间还无数次被迟铮半强迫的掰开嘴喂水。
千途较同龄人稍微体弱些, 迟铮对这点很在意,迟铮对千途的身体很珍惜,无论如何三餐睡眠不会少了千途的, 不过其他……
千途这两天也没做别的了。
迟铮上一世也没做过什么家务,做饭更没沾手过, 但这会儿照顾千途照顾的十分得心应手,深秋石榴正当时, 迟铮非常利索的切了两个石榴, 没多一会儿将石榴分拣干净, 榨了一杯石榴汁, 上楼端给千途。
卧室里千途正在浅眠, 一小时前刚跟迟铮在浴室里胡闹了一通,千途现在沾床就能睡,不知是不是累极了的缘故,千途两天断断续续睡了好几觉,都没再做梦。
迟铮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看着侧躺着的千途。
千途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平稳,眉心微微皱着。
迟铮抬手揉了一下千途的额头,千途感觉到迟铮的气息,眉头舒展开,把脸在枕头上蹭了下。
屋里开了两天暖风了,气温并不低,迟铮慢慢地将被子掀开细看……
还好,除了手腕上略有几道红痕,迟铮没再给千途留下任何伤痕。
迟铮不是十五,在恋人身体上留下痕迹这种事并不能让迟铮有任何愉悦感。
迟铮起身去拿了活血的药膏,涂了点在自己手心上,搓热了后动作尽量轻的将手敷在千途手腕上。
千途稍微动了下,两只手惯性似的合在一起,两手腕交叠。
像是被谁反复这么教过似的。
迟铮稍微有点心虚。
迟铮知道自己在床上是什么德行,还是十五的时候,他无数次故意在夙辞身上留下咬痕,有时甚至不是为了泄欲,完全成了恶习,还不许夙辞修补那些咬伤,逼他带着那些不堪痕迹见人。
阴毒又残忍。
如今学乖了,之前迟铮还提前买过口枷,昨天是来不及去拿,迟铮就咬着自己的项链当枷锁,犬齿扣在铁链中几乎要洇血,迟铮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但千途受不了这个。
迟铮嘴角被铁链磨的发红,牙齿咬的铁链咯吱作响,纵然千途是喜欢迟铮好似野兽般的疯劲儿,也受不了迟铮这样自虐。
千途永远心软,永远看不得迟铮吃一点苦。
几次让迟铮松口无果,千途艰难的隔着铁链亲吻迟铮,双手不太稳的环着迟铮的脖颈,替他将铁链的扣子打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宿命如此,面对迟铮,千途每次的心软总换不来迟铮的乖巧,只会让迟铮得寸进尺。
千途只是不要迟铮自残,但那个情景下,堪堪保持理智的迟铮无限放大了千途的纵容。
被自己折腾的本就在忍疼的恋人,自身难保的恋人……没拒绝自己分毫,反倒只在意自己咬着这条铁链疼不疼。
对迟铮来说,所有苦痛都没千途的心疼更能让他失控。
迟铮活动了下被束缚许久不太灵活的牙关,声音不太自然的问千途,为什么解开自己的链子。
这条链子自戴上迟铮就没再摘过,那是爱人给他的锁链,被千途就这么轻易解开了,迟铮不满意了,要千途补偿自己。
迟铮在千途耳边亲吻,低声呢喃:不让我戴,那你戴好不好?
千途费力的用手轻抚迟铮通红的嘴角,满脑子都在担心迟铮嘴角是不是破了,不欲迟铮再自残,千途很急的点头说好。
之后两天,这条铁链就一直束在千途身上。
只可惜,很少是戴在千途脖颈上的。
迟铮轻揉千途手腕上铁链捆出来的淤红,微微皱眉。
这铁链虽然便宜,但足够结实……千途双腕都伤了,项链都没断没变形。
铁链声响,迟铮抬眸——
项链这会儿戴在了千途脖子上,千途动了下,但没睁开眼。
迟铮看着千途。
看着千途眼睛明明动了,睫毛明明微微颤动。
千途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是在装睡。
迟铮低头在千途手心亲了下,然后亲吻他的小臂,肩膀,脖颈……
千途昨天说,他很喜欢同迟铮深吻。
迟铮故意避开千途的嘴唇,一路往下亲,把被子慢慢扯下来,亲到千途胸口的时候,千途终于装不下去了,他侧过身一把拽回被子。
千途睁开眼,看着迟铮方才给自己揉的手腕,他嗓子已经彻底哑了,轻声说:“谁捆的?现在心疼了么……”
人已经醒了,迟铮终于不再束手束脚,千途不让亲了,他就坐好用手心摩挲,靠着掌心热度将药膏揉进千途皮肤里,让这淡淡伤痕快点恢复。
千途两个手腕的伤痕十分碍迟铮的眼,迟铮反过来怪千途:“我捆的不紧,你就不能不挣扎吗?你听话点,根本不会受伤。”
千途这两天已经被磨的彻底没脾气了,可闻言还是被怼的想咬迟铮。
迟铮看看千途,仍不放心,“做噩梦了吗?”
“做梦?闭眼就能睡着,醒了就看到你了。”千途无奈的看着迟铮,“哥……真的没力气做梦了。”
“你这会儿叫哥没用,留着等有用的时候再叫。”迟铮把床头柜上的石榴汁递给千途:“喝水。”
千途已习惯了迟铮的强势,这会儿给什么喝什么,他慢慢的将石榴汁喝了一半,递还给迟铮。
不等迟铮说话,千途轻声问:“你……你能不能一口气喝了?”
迟铮拿着还剩了大半的石榴汁,点头,“普通的捡你剩饭已经不行了,还得一口气喝了?真把我当垃圾桶了,喝的慢都不行了。”
“好像一直没跟你说过……”千途看着迟铮,声音更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看你一口气喝干净东西,喜欢看你喉结动,觉得……很性感。”
迟铮没太理解这哪儿性感了,不是千途想躲喝水,就是千途情人眼里出西施。
迟铮回想了下千途这一天的饮水量,判断问题不大,仰头将石榴汁干了,起身去洗漱间洗杯子。
千途视线黏在迟铮身上一般,一直跟着他。
迟铮擦净手,看着千途。
两人缠绵了两天,并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迟铮不想被打扰,一层层灵力重重叠叠的将附近罩了无数层,没有其他灵师能靠近,附近连个生灵都别想窥见什么。
千途的灵力也没发生什么变化,硬要说有什么,就是他这两天确实没做梦,不只是不是累坏了的缘故。
再有什么……
迟铮看着千途。
那就是,面对过往自卑如迟铮,也不得不承认了,千途确实是很喜欢自己。
一开始可能还受了前世梦的影响,千途似乎是在想补偿自己什么,竭力对自己温柔,但很快千途自己都忘了那个噩梦。
他只是纯粹的爱自己。
几世下来,现在可能是两人最亲密的时候。
不单是身体,迟铮能感觉到千途明确又热烈的爱意,被这么充沛的爱意拥抱着,迟铮承认,自己之前还是吃苦太多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没什么见识。
刚确定关系的时候,迟铮以为不会有比当日更好的时光了,还是自己短见薄识了。
被恋人紧紧拥抱着说喜欢的时候,迟铮觉得卑劣如自己,也被净化超度了。
两天里迟铮强迫半强迫的问了千途好多次,喜欢不喜欢自己,千途无论多辛苦的时候,说喜欢都说的非常认真。
好像他也知道迟铮的心虚和畏怯一样。
一次次坚定的喜欢足以抚平一切陈年旧伤。
就在昨天,在发现自己已经没法干涉控制千途的梦境的时候,迟铮一度是绝望的。
他像是个在逃的死刑犯,面对爱上的审判官,躲躲藏藏,竭力掩盖着一切不堪过往和罪证,企图多享受须臾温存时光。
作为唯一的知情方,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掌控这进度和节奏的。
一朝所有罪证都被摊在阳光下了,迟铮没法不恐惧。
千途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又像是什么都清楚一样,固执的一次次亲吻迟铮,每个吻都坚定的像是再说他都知道了,他选择原谅。
两人腻了两天了,爱让人敏感体贴,千途不用说,被千途这么看着迟铮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迟铮亲吻千途的嘴唇,顺着将千途颈间的铁链摘了下来。
“你、你至少……”
千途是真的怕了这条链子了,他顿了下哑声说,“你至少别让我两只手在身后捆着,迟铮,我胳膊真的酸了……”
“不捆。”迟铮把链子戴回自己颈间,安抚的在千途额间亲了下,“不捆了,你不是喜欢听这个链子的声音么。”
“给你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