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将已经转醒,不断骂着脏话的老外用扎带捆好,起腿一踹,让人重重地跪在了泥里。
蹭了蹭手上的污泥,一抬眼,他对上了佟言的目光。
猴子顺着目光向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才龇牙咧嘴地质问:“你看我干嘛?”
面色苍白的佟言靠着银灰色的车身,小心翼翼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盛屿,问猴子:“麻烦问一下,我喝多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猴子冷笑,高耸的肩膀做作又夸张,他瞧不上佟言,可此时又多少品出了一点盛屿对他的不同。
盛屿行事做一看三,必有缘由。猴子琢磨着自家老大此番护着佟言,应是与独霸公司的大计有关,因而开始玄乎:“要是没有我们老大,你他妈现在就被这个洋鬼子正反面炒熟了!”
猴子指着跪在泥里的黄毛,“这种臭虫身上什么病都有,你被他炒一顿,保准传染给你,没个三两年你就得死,我老大现在算是救了你一命!”
尾音压在了老外的咒骂声里,猴子的气势明显未足。他将手里的甩棍一甩,三节钢条出鞘,作势要向老外身上抽打。
“我不认识他。”佟言的冷声锸进来,“为什么我会在他的车上?”
成功吓唬住了老外,猴子细窄的眼皮一翻:“你不认识他,有人认识啊,用几杯酒把你灌醉,就把你卖喽。”
甩棍的钢条上逐渐镀上了一层光晕,猴子向缓缓而来的光源一指:“喏,把你按斤称两卖掉的朋友来了。”
汽车停在了不远处,有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这边的暗影中,方脸低声:“我去吧,老大。”
强健的手臂一栏,盛屿从口袋里拿出指虎戴在手上,拍了拍方脸的肩膀,向刚刚停稳的汽车走了过去。
坐在副驾上的范宇没有下车,他从车门探出半个身子。夜色深浓,车灯照亮的范围很窄,只看到踏着黑暗边缘缓步走来的高大男人。
这人……有点眼熟。
“你谁呀?赫伯特呢?”他听到同伴在问。
光线之外的男人步伐从容扎实,却依旧沉默。随着他越走越近,范宇瞳孔一缩,骤然一惊!他缩回身子,伸手打开了汽车的远光灯。
光线瞬时向外延长,将藏于黑暗中的人和车都纳入了怀抱。
“佟言?!”范宇看到了远处靠车而立的青年,他的眉角顿然一跳,目光向下偏移,又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外籍男子!
“开车!回来开车!快走,是陷阱!”他大声呼唤同伴。
光线让一切无所遁形,已经下了车的一男一女也看出了事态不妙!他们迅速反身,连滚带爬地想要回到车中。其中一人叫杨森,中等身材,精英打扮,不久前也灌了佟言不少酒。他慌慌张张地拉开驾驶室的门,身体刚刚半入,就去摸汽车的启动键,手指搭上了按键,却僵了一下,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从距离他很近的地方,传入了耳中。
一抬眼,对上了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来人高大健硕,神情不辨喜怒,却冷,如淬寒冰。
枯枝断裂的声音停了,杨森放在启动键上的手微微颤抖,他猛然向车内一窜,企图寻求钢筋铁骨的庇护。
可男人的动作比他更快,猛然抬腿,一脚踹在了车门上,将一半车里一半车外的杨森生生夹在了金属与金属之间!
随着沉闷的撞击,杨森似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撕心裂肺的嚎叫划开了夜晚的沉寂,将在垃圾堆里翻食的老鼠吓回了洞穴。
未等杨森再叫第二声,他就被人拉着后衣领带离车子,男人拳峰上的金属光芒瞬间而至,狠狠地击在了他的腹部!
五脏六腑痛得抽紧在一起,杨森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抱着肚子连声哀嚎,跌坐在了地上。
痛苦是个漫长的过程,可加之在身上的拳脚,却是完成在瞬息之间,手上戴着虎指的男人,在撂倒杨森之后,又一把抓住了后排车门的把手!
门的另一侧,涂着豆蔻的手指正在用力关门!刚刚爬上后座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喊道:“范宇!范宇!帮我拉住门!”
副驾位置上的范宇慌忙向后探身,苍白的双手压上了那抹丹蔻。
两个人咬着牙拼尽全力时,一只大掌忽然锸入了车门的缝隙,骨节粗壮,青筋嶙峋,反力一扮!
门板被一点一点向外拉开,一张冰冷的面孔逐渐出现在女人和范宇眼前,面色幽沉,唇角平直,碎发落于额前,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让人惊栗、恐惧,瑟瑟发抖!
随着门缝被越拉越大,范宇吓得松开了手,身子迅速缩进了副驾,在女人持续不断的尖利叫声中,他打了个哆嗦,慌慌张张地向驾驶位爬去。
女人红艳纤长的指甲在门把脱手的那一刻,向上掀翻断裂,露出带血的肉色,她顾不上疼,尖叫着向另一侧车门扑了过去!
当当当,恰在这个当口响起了敲窗声。女人猛一抬眼,从乱发中看到了一张似来自地狱神情阴狠的脸!
方脸隔着另一侧的窗,缓缓裂开嘴,森然一笑,女人蓦地打了个哆嗦,发出了更为凄厉的叫声!
盛屿不耐烦,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用力一扯,将人在后座上拖行至身前,轻松地甩于车下。
猴子的胶带很管用,倒地不起的一男一女很快便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而此时,盛屿已经站在了范宇的身边,看着刚刚从副驾爬到驾驶室的他,轻声问:“佟言的同学?叫什么名?”
范宇的手悄悄地放在操作杆上,深吸了一口气,抖着声音回复:“范宇。”
“范先生,”盛屿叼了一颗烟,偏头点了火,眼神瞄了一眼暗中挂档的那只手,他将口中的烟雾吐进了驾驶室,“在你将车开走之前,信不信我能揍得你磕头叫祖宗?”
范宇看着同伴的下场,牙关一咬、心一横,迅速挂档,踩下油门!
可他刚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就被人钳着脖子,用力掳下了车!再一睁眼,整个人如面条一样被衔着烟的男人擎着,而另一只戴着金属虎指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像对待一只沙袋一样,毫无犹豫地挥出了重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