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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谈心

医生老公忽然冷淡 彩云归 8104 2023-12-06 21:12:47

不过幸好夏凌风没有纠结这点, 只走到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下,之后看了前面留下的诊疗记录和检查数据,声音格外冷静地陈述自己的判断。

“血压很低, 心梗发生在右冠, 心电图提示右室心肌梗死, 目前还未脱离危险, 随时可能发生室颤, 建议入院做冠脉造影, 以确定后续治疗方案。”

卫译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夏凌风跟患者说话时是什么样子了,表情严肃, 声音冷静, 从一个非常客观又镇定的角度来告诉患者以及家属发生的这一切事情。

卫译想看很久了,这都算是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 但他却真的高兴不起来, 甚至他现在紧张得不行, 好担心夏凌风是个什么态度,但从对方的表情上又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感觉尴尬紧张到胃都有点抽筋了,就是那种紧张到恨不得光速逃离,尴尬到脚趾都蜷缩起来的地步。

但是即使他再痛苦, 也得先把工作给做好, 这边有个心梗的病人,真·心梗, 他绝对不能耽误对方的治疗。

于是卫译含着泪,格外努力地找回专业精神, 开始做翻译。

他把夏凌风的话如实地翻译给桑锦跟戈雅。

戈雅听后立刻说:“我先住院治疗, 做那个造影, 哦,桑锦,这位是你请的翻译?”

“他是这家医院的陪检。”桑锦解释说:“英语很好,我上次阑尾炎发作就是他翻译的。”

“能不能请你陪护我住院?”戈雅立刻问他,“我按照单人护工的工资双倍付给你。”

卫译很为难,这不是钱的问题,问题是他没干过这个活,觉得干不了。他只先跟桑锦说:“我们先给这位戈雅先生办住院吧。”

他说完就先陪着桑锦离开诊室去交费办住院,离开诊室后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却总感觉背后有人若有若无地看着他,他不敢回头,生怕当场腿软跪下。

天哪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恰好是现在,怎么来的人恰好就是夏凌风!!!

卫译真的好想尖叫!

果然是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吗?

他就不该觉得整件事情没问题,他可以平安功成身退,那些都是奢望。

明明就在他都要提辞职的时候,他居然就撞见夏凌风了,还是正面撞到,一点逃避的可能性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

好想当场消失,刚刚对着夏凌风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煎熬了,又尴尬,又紧张,真的是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险些紧张到舌头打结,整个人是石化的状态,说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敢在对方的注意力放在戈雅的检查报告上时悄悄看看几眼。

他这是什么,水逆,犯太岁?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背着爱人做坏事,之后被爱人迎面撞到的倒霉蛋。

他该怎么办,能不能直接跑了,做点什么避风头的事情……

他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脚步还是被钉在原地。

不行,他不能跑,他要对患者负责。

而且夏凌风都发现他了,他要是再跑算个什么事呀。

很快他就跟桑锦一起交完钱办完手续,准备走回诊室。

为什么交钱的队伍没有再长一点,为什么住院办得这么快……

卫译走到诊室门口后深呼吸,用一种壮士扼腕的心态走进去。

里面的情况还好。

夏凌风在跟戈雅交流病情,戈雅的英语依旧带有浓浓的当地口音,但他努力说得标准点,说得慢些。

夏凌风在凝神听戈雅说的话,听了之后思考一会儿,又用英语说了些什么。

卫译发现夏凌风理解的戈雅说话的内容,居然都是正确的。

他又不自觉地觉得,夏凌风真的很厉害,在实际中很少碰到,没有练过的情况下,面对口音这么重的英语都能听懂。

戈雅看到桑锦回来后,又松一口气,道谢后就又跟卫译提出刚才的请求。

卫译还是很为难,他不是护工,也有别的工作要做。但又觉得扔对方这么一个不懂中文的老外在病房也很孤单,做的什么检查都不明白,跟护士很难交流,如果没办法的话他还是要答应。

就在他想答应的时候,夏凌风忽然用英文对戈雅说:“如果不介意费用问题,可以去国际部那边住院,那边很多护士会英语,可以手机打字交流,也有实时翻译软件可以用,那边的护工有外国籍,英语很好,你们可以沟通,只不过费用贵一些。”

卫译愣了下,夏凌风这是……听懂了戈雅的话,并且看出他的为难,在帮他?

他忽然没那么紧张了。

戈雅问:“真的吗?费用不是问题,我的公司给我买了商业保险,可以报销。”

夏凌风语气肯定地说:“真的。”

卫译也跟着劝戈雅:“戈雅先生,如果费用不是问题,我建议你去住国际部那边,请一位外籍的护工,这样比让我陪同要好很多,我并不是专业的陪检人员,不懂住院护理,让我去陪同可能会耽误你的病情。”

戈雅犹豫着,看着桑锦问:“你觉得呢?”

“我去国际部那边看过几次阑尾炎。”桑锦回答,“那边的确有人会英语,不过会的人不多,能听懂我说话的就更少了,但这位夏医生承诺可以请外籍护工,你可以先相信医生的话。我们请卫译先生一起过去,如果请不到外籍护工,你无法和国际部的医护交流,我们再让他帮忙。”

卫译连忙点头,“好,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戈雅答应了,于是桑锦去补交一部分费用,就有穿着跟卫译同样衣服的物流人员来把戈雅的担架拉到国际部那边。

突发心梗的人在很长时间内最好都不要移动,他们会推着担架到国际部病房,之后几个物流一起“过人”,就是把病人几乎纹丝不动地过到病床上。

卫译看到物流推着戈雅的担架走,正想侧身让路,但脚刚一动就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可能是站得太久,也可能是刚刚情绪紧张,他站不稳。

夏凌风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伸过来扶着他的腰帮他站稳,低声说:“站好,别摔倒了。”

卫译一惊,差点当场跪下。

他特别想知道夏凌风现在是个什么态度,但是他真的看不出来,诊室又不是能交流私人事情的地方,况且现在大白天,他跟夏凌风都还有工作要做……

他只能低声跟夏凌风说:“谢谢。”

说完后他就跟着戈雅的担架一起离开。

离开诊室不久,他感觉兜里面的手机在震动,他在电梯里面拿出手机,看到消息提示,深吸一口气点开消息。

果然是夏凌风发的,对方发的消息只有一句:中午一起吃饭,我会叫你

卫译在脑内翻译了下,这就是他迎接审判的时候。

呜呜呜,他买的礼物还没到,还没有准备好,他的马甲怎么就捂不住了呢?!

他又开始那种发消息时一个字都要斟酌几遍的状态,不过想了很久他决定还是回得简单点。

说多错多,他不知道夏凌风现在什么想法,隔着手机说感觉很多事情说不明白,就只回:好

他一路陪着戈雅到国际部那边,亲眼看到一位外籍护工接手戈雅的事情,戈雅自己表示没问题后,他就离开了。

大概中午十二点时,他收到夏凌风的消息:中午没空

夏凌风:晚上你先回家,在家等我

卫译:好

他又在脑内翻译了一下,这是死刑,缓期执行

下午五点多,他准时下班。

这个点夏凌风八成还没下班,他就摸出手机先给对方发消息:我下班了,先回家

他回家去琢磨点夏凌风爱吃的食物,以期待获得减刑。

大概是二十多分钟后,他都要开车到家时,他收到夏凌风的回信:有事回来晚,不用等你先睡

发完消息的夏凌风放下手机,叹气。

他现在也非常想跟卫译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没空。

周五晚上,他也想早点回家休息,但收住院的病人出事了,他需要紧急为对方做手术,义务加班。

是他之前收进住院的一位十二岁患儿,患儿五岁时曾在其他医院做过心脏瓣膜修复手术,一个多月前的一次正常复诊时,发现患儿心脏中,肺动脉瓣根部,有一块很小的肿物,肿物正在慢慢压迫肺动脉。

患儿家属带着她来B市求医,号挂到他们医院,挂的是他老师的团队号,负责接诊的是夏凌风,他收住院,排在下周一做手术。

可惜刚刚护士来找他,说患儿情况不好,呼吸困难,血压降低。

夏凌风推测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肿物压迫肺动脉的情况变得很严重。

也许只是一个喷嚏,也许只是一次翻身,但在心外科上面,尤其是心血管上面,这些意外真的很多。

意外来临时抢救的黄金时间十分重要,夏凌风听说后就决定立刻为患儿动手术。

这又是一台要开胸的大手术,但幸好不是血管上的缝缝补补,应该不需要五六个小时。

所以,他今晚注定不能早点到家问清楚卫译的事情。

还是让对方早些睡,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准备上手术台前夏凌风又看了一次手机,看到卫译的回复,觉得那个回复里卖萌的表情有点像卫译每次跟他求饶的时候,其实他很心动。

但他表面上还是很高冷地回:知道,不回家吃

他在想,如果卫译好好跟他撒娇,那么他也许可以不介意对方瞒了这么久的事情。

卫译到家后收到夏凌风的消息,发了个知道,又配了一张卖萌的图让他保重身体工作别太累了,明天周六是休息时间,想吃什么告诉他。

他发完消息先去备菜,备好了放在冰箱里,等夏凌风回来再做。

哪怕对方今天晚上回来晚,备好的菜明天再做也来得及,反正都是生的,就是洗过切过而已。

弄好一切后他才留意到夏凌风跟他说不回家吃,只能默默地先把菜放在冰箱里,开始等人。

但他等到快九点,夏凌风也还是没回来,同时也没有任何消息。

他有点等不住了,虽然夏凌风说回来晚让他早点睡,但到底是多晚呢……

他决定去找谷菲问一下。

卫译:夏医生今晚有什么紧急的手术么?

一般只有紧急的手术才会让夏凌风这么晚还没下班。

谷菲: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夏医生收进来的一位十二岁患儿情况不太好,他紧急手术去了

谷菲:手术应该得要四个来小时吧

谷菲:今天怎么忽然打听这个

谷菲:平时夏医生经常加班,也没见你经常从我这边问

卫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可能谷菲天生八卦嗅觉比较敏锐吧。

他想了下,干脆把事情跟谷菲说,毕竟他觉得自己现在也真的需要个人来倾诉下这件事情,给他出出主意,哪怕是什么脱光了打蝴蝶结这种主意也行。

卫译:我今天做陪检的时候,迎面撞到他了

谷菲:什么?!

谷菲:啊啊啊啊啊!!!

谷菲:这么精彩的时候为什么我竟然不在现场

谷菲:快说,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

谷菲:夏医生是什么反应?

卫译:……他没什么反应

卫译:我们也没发生什么

卫译:当时有个心梗的病人正躺在担架上呢,哪能把病人晾在那我们讨论事情

谷菲:……好有道理

谷菲:唉,真是太遗憾了,如果你们相遇的时候旁边没有病人,都没什么紧急的事情,是不是场面一定很精彩?

谷菲:夏医生会是什么反应,震惊,生气,之后压着你这样那样,还是你们会吵架,之后甜蜜和好?

卫译:……不要代入狗血八卦剧,我觉得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很镇定

是的,镇定地听他解释,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后再说出自己的处理结果

已经快三十,十分成熟冷静的夏凌风,就是这样的性格。

就像今天这样的,夏凌风也没说好还是不好,什么都没表示,只说他们谈谈,可惜一直没时间谈,他就这么被晾着。

其实他自己分析了一下,夏凌风是可能会生气的,但生气的点应该不在于他做了物流或者陪检这样的工作,而是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要瞒着。

以及……他那许多的小心思,都在每天琢磨着的小心思

谷菲:天哪,夏医生也太冷静了吧,真的能这么镇定吗?

谷菲:你等等,我去问问路沛今天夏医生表情如何

谷菲:问回来了,路沛那家伙说今天夏医生看着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现

卫译:你看

卫译:夏凌风他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表现出异常

谷菲:你觉得这对于夏医生来说是小事吗?

卫译其实也说不好这对于夏凌风来说是大事还是小事,但就拿夏凌风自己的话来说,既然没有违法乱纪和出轨,那剩下的就可以慢慢谈。

所以其实说死刑是不准确的,应该是有期徒刑,缓期执行。

今天他碰到夏凌风的时候事情太多,两个人身边都有病人和自己的工作职责,公事公办地说话,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他看到了夏凌风工作时的冷静和认真,两个人就像没有任何特殊关系的同事一样在交流。

最多……也就是他要摔倒的那一下,夏凌风来扶他,扶的是腰。

这么暧昧的位置。

卫译:我也说不好,但我觉得他肯定是生气了

卫译:唉,你说我该怎么道歉呢

卫译:打包送床上真的不太行

谷菲:那你要不然当个二十四孝好爱人吧,当几天,对方怎么样也会气消了

卫译觉得这个建议靠谱很多,决定当个二十四孝好爱人,这几天什么都听夏凌风的,对方说什么他做什么。

卫译:很合理的建议,我试试

夏凌风是晚上十点到家的,平时这个时间点卫译早就换好睡衣躺在床上了,但他今天到家的时候,卫译还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剧。

看到他回来,卫译立刻放下遥控器,走过来,努力带着自己最好看的笑容说:“你回来了。”

“嗯,今天下午五点多有个紧急手术。”夏凌风语气很平静地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卫译:“……”

怎么感觉夏凌风这个话有点不太对劲,就好像一种闹别扭的感觉,是那种你都知道了就别来问我的赌气感,也有点你为什么不来问我的不甘。

他觉得,夏凌风这个话怎么听怎么都是酸酸的,尝试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晚上我下手术,遇到路沛医生,哦,对,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他特意看过我的脸色,还说谷菲护士告诉他我今天碰到大事,看我是不是有特殊表现。”

卫译:“……”

他真的没想到,这个路沛医生是如此的漏嘴巴,还能在夏凌风面前直接说。

这夏凌风一联想,不就立刻想到了吗。

本来夏凌风就在怀疑他是不是跟医院里的人打听事情,现在正主都问到头上了,夏凌风要是再猜不到,那就太侮辱学霸的智商。

“我错了。”卫译决定立刻认错,不管怎么样先认错肯定是对的,“下次一定不从别人嘴里面问。”

夏凌风脱下大衣,去洗手间洗了手,站在洗手间门口看卫译片刻,之后说:“时间不早,先睡吧。”

卫译:???

别呀,他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哪里能睡得着。

他哭丧着脸,整个人都蔫了。

这是惩罚他吗,让他就这么睡觉也没个说法,也不怕他睡不着在床上烙饼,吵到睡在旁边的人。

他忍了片刻,试探着问:“你今天傍晚的手术是不是很累呀?”

“三个多小时,还好。”

卫译:“……”

这又是把天聊死了。

他沉默了下,绝望地回答:“行吧,你先去洗澡,我们早点睡觉。”

但夏凌风这次却是走到沙发上坐下,跟卫译说:“过来坐吧,我们聊聊。”

卫译犹豫着说:“如果你真的很累,我们还是明天再说这件事情好了。”

夏凌风加班到这么晚才回来,如果真的很累就算了。

夏凌风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怕不说你睡不着觉。”

卫译:“……”

真是了解他。

他走到夏凌风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开始跟对方谈谈。

“说吧。”夏凌风一开口就问:“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工作的?之前民航的工作是怎么解决的?”

卫译看夏凌风明显知道他在医院工作,不敢有任何隐瞒,非常诚恳又直接地回答:“我那次在家休息一周多的时间,其实就是从民航辞职了。”

“为什么辞职,怎么不告诉我?”

夏凌风之前隐约猜到卫译应该是不在民航工作了,但这次在医院碰到后才真的确定。

“领导太恶心了。”卫译现在想起辞职的事情,都还是觉得很气愤,“我腰痛死了,一身的职业病,想休假领导又死活不同意,一个生气就辞职了。”

夏凌风问:“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卫译表示这就开始说到他不愿意回想,当时十分郁闷走到死胡同里,现在想想又觉得很荒谬的心路历程了。

但他就算是再不愿意回想,也还是慢慢回想着,不敢骗夏凌风。

唉,真的,他现在这个模样跟被教导主任问话有什么区别,还得把那么丢人的事情回想一遍,真的是凌迟般的尴尬。

“我当时……想告诉你的。”卫译先小声替自己辩解了下,“但只不过当时觉得你很冷淡,不知道怎么就说不下去了。”

“我很冷淡?”夏凌风觉得卫译的当时的感觉十分荒谬,“我怎么会冷淡?”

他什么时候对卫译冷淡过了。

卫译立刻认错,“是我当时这么感觉的,现在我知道当时感觉错了。”

夏凌风:“……”

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当时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经常回消息很慢,又很简短。”卫译在讲他当时的心路历程,“跟我好像在不同时区,经常几个小时才回消息,而且我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话可以说,每次聊天都干巴巴的,就是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吃什么,或者我回来晚别等我了先睡之类……”

他一边说一边偷看着夏凌风的表情,可惜对方依旧一脸冷静,看不出别的。

其实他有点想说那个一周只有几次的故事,一直也没找到答案的,但现在这个场景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

夏凌风开始回想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卫译很忙,他也很忙。

卫译的民航排班并不好,经常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次,回到家之后经常坐在那里发呆,显得很沉默,很多时候他问对方问题,卫译好像听不到,很难集中注意力,就算听到了,也要过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

他知道,这是睡眠不足对大脑的伤害,人真的会变得很呆。

他隐晦地劝说卫译辞职,但是对方并没有给出回应。

他不想两个人因为工作的事情再吵架,也就没有继续劝了。

再加上他的工作一直很忙,两个人一起在家的时间很少,交流也就变少了。

那段时间他觉得卫译很冷淡,两个人的交流非常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卫译没有了调皮狡黠又古灵精怪的那一面。

每次他想关心对方想谈一谈的时候,看着对方冷淡又疲惫的脸,就有些没办法开口。

后来他觉得,也许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是这样,没有关系,一直这样下去他也可以接受。

原来在那段时间里,卫译也跟他有同样的感觉,甚至都开始逃避他,连辞职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了。

夏凌风忽然觉得很后怕,如果没有后面那一系列的改变,是不是他们真的会渐行渐远。

不,他们不会渐行渐远,如果情况真的不好,就算卫译没有做出改变,他也会。

他会请长假,会想尽办法解决问题,陪伴。

他跟卫译解释:“我工作真的很忙,出门诊的时候不方便拿手机回消息,不然患者看到可能会投诉,做手术的时候也不能碰手机,手术都是无菌操作,所以才会隔几个小时回。”

“对呀,我现在知道了是这样,但是我当时不知道。”卫译说:“尤其是你七八个小时之后才回我消息的那种事情,我忐忑不安等了七八个小时,越想越郁闷,就真的会怀疑,真的会有那么长时间摸不到手机吗,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别的,不方便给我回消息,我就胡思乱想了。”

“七八个小时不回消息一般都是主动脉夹层手术。”夏凌风解释,“这台手术有的时候还会持续十个小时以上。”

“你看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当时也没跟我说。”卫译越说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小心翼翼,甚至有点气愤,开始大声起来,“我又怎么会知道,去网上一查都是做手术,具体什么手术又是一堆名词,我看不懂,你又不说,隔行如隔山,我怎么会知道那些。”

夏凌风解释:“阿译,我不说是怕你乱想,你每次听到什么病情的时候都会胡思乱想,经常睡不着觉。你的失眠很严重,我不想雪上加霜。”

“也没那么夸张,我可以克服。”卫译举例子,“你看我在医院里面听了这么久,不也没有每天都失眠吗,甚至我觉得睡眠质量还比从前好了。”

夏凌风哑然,张了张口,却没有替自己解释。

其实,他只是想保护好卫译。

他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卫译了,总是想保护好对方。

但现在看来,也许他的想法是错的,一味过度保护并没有什么用处,可能还会让两个人渐行渐远。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想。”夏凌风主动道歉,“以后都会告诉你。”

他觉得事情到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离奇,明明是他问卫译整个经过,问到现在却变成了他在道歉。

听了夏凌风的道歉,卫译自觉有点不好意思,就低声说:“你也不用道歉,这事情我也有错,谁叫我从前那么爱胡思乱想,还经常钻牛角尖。”

他胡思乱想到上大专的时候不知道钻了多少次牛角尖呢。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夏凌风又问:“那你辞职之后又怎么会去医院里找一份工作?你当时虽然做的是陪检的事情,但穿的却是物流的衣服,后来我问后勤部,你面试的是物流岗位,当时做陪检纯粹是在帮患者的忙。”

卫译:“……”

夏凌风这都已经在后勤部那边问过了?

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不过说起去医院工作的原因,就是整件事情里面他觉得最尴尬,最丢人,现在想来最难以面对的地方,他当时应该真的是脑子抽了吧。

哪怕他雇个私家侦探也行,为什么要自己亲自上阵当个福尔摩斯呢。

卫译不太敢说话。

夏凌风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就试探着问:“阿译?”

卫译:“……”

他硬着头皮,忍着尴尬到脚趾抠地的感觉,一边给夏凌风解释,一边用脚趾抠城堡。

解释的过程他甚至都不太敢看夏凌风的表情,声音磕磕巴巴。

“你当时很冷淡,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出轨了,觉得跟我在一起没意思,但又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

哦,不,天哪,他疯了吗,为什么要解释得这么详细,他可以说得简单点,就直接说觉得夏凌风太冷淡去医院调查就行,为什么要说得这么详细,可恶,这跟在夏凌风面前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卫译的脑子拼命阻止,但他的嘴还是诚实地说下去。

“我也想知道你每天在医院里的工作都是什么样子的,虽然网上能查到工作内容,但我觉得看那些文字描述好缥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想给亲自去看看。”

“恰好当时我辞职了,就想着去医院找个工作……”

卫译说这些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太敢看夏凌风的表情,只知道他说完之后房间里面很安静。

过了几分钟夏凌风才问:“所以你去做了物流的工作?看到我工作是什么感觉?”

“对。”卫译回答,“我没什么好学历,也没有相关工作经验,要混进去就只能做物流了。其实物流满医院跑,很适合打听消息。”

“去做了没几天,我就打听到你的事情,打听到一台手术真的需要快十个小时,对误会了你这件事情很内疚,后来又慢慢了解到你的工作,就总回家问你……”

听卫译说这些,夏凌风回想这段时间的事情,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难怪卫译会忽然道歉,难怪对方总问他医院和工作的事情,原来是这样,都对上了。

“那次你忽然给我打电话说想我,是怎么回事?”

现在想来,如果卫译就在医院工作,又怎么会打电话给说想他,一定有别的原因。

“那次是我看到你的工作手机,以为你背着我弄了一部手机做不方便让我知道的事情,一冲动就打个电话过去,后面了解情况又觉得我太傻了。”

“情况就是这样。”卫译总结一下这段陈述,“我去医院工作后就很了解你的事情,也不再误会你,自己想开了,本来今天都要辞职的,结果被你撞破——”

他说完这句话,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沉默到最后卫译自己忍不住了,悄悄抬起头看着夏凌风,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他发现夏凌风居然在笑。

还是那种明显开心愉悦的笑容。

片刻后,他听到夏凌风说:“阿译,你真可爱。”

卫译:“……”

不是,他一个偷窥狂魔,怎么就变成真可爱了?

既然他都这么可爱了,那他瞒着夏凌风去医院找工作又偷窥的丢人事情,是不是可以翻篇了?

夏凌风听卫译说的,一开始真的是震惊又生气,对方为什么这么不相信他,瞒着他做这许多,还怀疑他会出轨。

等到后面听到卫译做的事情,想着卫译这么瘦瘦的一个人,穿着物流的宽大衣服走在医院里,偶尔打听他的事情,偶尔又打听医院里的事情,打听到了就会来问他,跟他道歉,还说想他,又莫名觉得很可爱。

他觉得,卫译怀疑他出轨以后没有质问没有吵架,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很可爱。

这件事情他越想越觉得好玩,想到最后他忍不住笑起来,最开始只是偶尔漏一点笑声,到最后就一直在笑。

卫译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惊疑不定,到后面看到他一直在笑,就开始瞪着眼睛,生气了。

卫译看着夏凌风笑不停,真的是又丢脸又尴尬。

这件事情这么好笑吗,为什么一直在笑。

夏凌风这个家伙已经笑了足足十分钟了!

卫译等了十分钟,忍无可忍,他受不了夏凌风那个笑容了,真的让他尴尬到浑身上下都在别扭,脸皮发烫,坐在那里浑身哪哪都不对劲,想到他做的事情就很窒息。

什么二十四孝好爱人,他当不了,要离家出走,等夏凌风笑够了再回来。

至于离家出走到哪里,就去小区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买点东西吧。

夏凌风笑到一半,看卫译的表情越来越不爽,不爽到最后都走到门口准备穿大衣穿鞋了,连忙也走到门口问:“你要做什么?”

“离家出走。”

夏凌风思索片刻,又问:“你要离家出走到哪里,告诉我一个地方,免得找不到你。”

卫译沉默了下,瞪着夏凌风,没好气地说:“我要离家出走到小区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买奶茶。”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挫菇凉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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